饒是聽了很久的傳言,說蘇妤并沒有死。
但當貨真價實的蘇妤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陸北川還是著實震驚了一把。
“蘇小姐?”
林叔的驚訝程度不亞于他。
蘇妤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林叔,北川,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要問,現在能先讓我進去嗎?”
下意識地,陸北川就把自己的傘撐到了蘇妤的頭上,為她擋著雨。
看到他這個舉動,蘇妤垂眸,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
“北川,你還是沒有變。”
“先進來吧。”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蘇妤的這句話,陸北川竟然沒由來地有種心虛的感覺,不想去接蘇妤的話。
陸北川沉默著撐傘,蘇妤像只溫順的貓,也一語不發地跟在他的身邊。
進了房內,陸北川去開房間的燈,然而按了好幾下都沒有任何反應。
“可能是雷電把電路燒毀了吧。”林叔提出了這個可能,“少爺,您和蘇小姐現在客廳坐一下,我去找蠟燭。”
林叔走后,陸北川和蘇妤之間才徹底尷尬了下來。
他們沉默地站在客廳的門口,維持著林叔離開時候的姿勢。
一想到還在樓上等自己的溫錦,想到她那個溫情脈脈的眼神,陸北川就有種拔腿就跑的沖動。
但蘇妤不愧除了溫錦外,是跟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幾乎一眼就看出來陸北川想要做什么了。
“我突然這么出現,北川覺得我煩了嗎?”她聲音柔柔的,“如果給你帶來麻煩的話,那我現在就離開吧。”
說著,她還真的準備推門出去。
陸北川到底還是和她有感情的,下意識地就拉住了她。
“別折騰了,進來好好坐著。”
他率先朝著沙發上走過去,扔給了蘇妤一條干毛巾。
“擦擦你身上的水,別感冒了。”
蘇妤接過毛巾,脫下了濕漉漉的外套,開始擦自己淋濕的頭發。
在陸北川看不到的地方,她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淺笑。
莊園大概是太久沒人住了,去找蠟燭的林叔好半天也沒有回來。
蘇妤渾身上下濕透了,陸北川看她這樣子太過狼狽,想讓林叔給她找一套衣服出來。
這時候,客廳的另一端亮起了光,應該是用手機開的手電筒。
陸北川以為是林叔回來了,于是對他說道。
“林叔,麻煩你給蘇妤……”
在他說出“蘇妤”兩個字之后,突然聽到手機落地的聲音,亮光從半空中隨之落到了地上。
陸北川的心里下意識一緊。
果然,他聽到了有人上樓梯的急促的腳步聲。
剛才哪里是林叔,明明就是看他遲遲沒有上去,擔心他出了什么事兒,于是下來看看的溫錦!
這時候,林叔也拿著點燃的蠟燭從儲物間出來了。
“少爺,您這是……”
他看到陸北川僵硬的架勢,有些不解。
來不及和林叔解釋到底發生了什么,陸北川邁開長腿,追著溫錦上了樓。
“蘇小姐,這是……”
不知道陸北川發生了什么,林叔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蘇妤,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解答。
“剛才……大概是陸夫人下來了吧。”
林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了,他竟然從這句話里聽出了輕微的笑意。
“錦錦!”
陸北川果然來太遲了,他追上樓的時候,溫錦已經從房內把房門鎖上了。
陸北川試了好幾下,都沒能把門推開。
“Shit!”
陸北川忍不住罵了句,這都什么事兒?為什么全都趕到一天來了?
他現在沒有一點對于蘇妤重新出現的喜悅,甚至還很埋怨,她哪天出現不好,非要挑這一天?她怕不是故意過來破壞他和溫錦的感情的吧?
某種程度上來說,陸北川猜對了。
“錦錦,你聽我說!”
陸北川沒試過房間的隔音效果怎么樣,只能用最大聲朝著房內喊道。
“錦錦,你先開門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給你解釋!”
房內毫無動靜。
陸北川又沖著門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溫錦的任何回應。
他懊惱地捶了一下門,轉身下了樓。
“林叔,別墅內所有門的鑰匙你都有嗎?”陸北川很煩躁地問道。
“有。”林叔點了點頭,“但少爺,你這樣做絕對是不行的。”
現在強行打開門的話,以溫錦的性格,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陸北川了。
他們之間需要談一談,但絕對不是現在。
貼心如林叔,已經給蘇妤找了一件大衣,讓她披在了身上。
“蘇小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蘇妤不言,陸北川不語,林叔總不好看著他們就這樣尷尬下去,于是主動地為他們挑起了話題。
蘇妤本來是在低著頭,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開水暖身子,聞言抬起了頭,定定地看向了陸北川的方向。
“這個問題,我想和北川說。”
蘇妤想和誰說,那是她的自由,林叔自然無權干涉,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北川有些冰冷的目光掃在了她的身上。
“說什么?”
“我知道,你最討厭別人欺騙你。”蘇妤凄凄地笑了笑,“所以,我也不打算編一個所謂的謊言。我出現在這里,就是因為你,北川。”
她的神情嚴肅而認真。
“因為我?”
他的目光略微冰冷,含著一絲的不耐煩。
蘇妤被他的這個目光嚇地抖了一下。
事情……好像和她想象的不是太一樣。
作為陸北川最愛的女人,失蹤三年之后重新出現在眼前,陸北川的情緒可以是驚喜、可以是憤怒,不管是哪種情緒,都是強烈的、濃郁的、飽含炙熱的感情的。
唯獨這一種——冷漠,蘇妤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就好像她并非他心愛的女人,只是在這里躲雨過夜的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是啊。”蘇妤努力按下自己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按著原來她所組織好的言辭繼續下去,“北川,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什么日子?”陸北川皺起了眉頭。
“你和溫錦的三年契約婚姻,在今天正式結束了。”她的聲音飽含了情感,甚至還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所以呢?”
陸北川巋然不動,只是用冷漠的目光打量著她。
“你該回到我身邊來了。你本來就是我的,而我是你的,只是溫錦用卑劣的手段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而已……”
“閉嘴!”陸北川失控地吼道,“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話。”
然而他嘴上雖然這么說,蘇妤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卻沒有阻攔。
蘇妤對陸北川了解地極為深刻,知道他發怒到底是真還是生氣,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下去。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當時為什么會傳出來死訊嗎?”
蘇妤那雙美麗的眼睛里滿是憂郁。
由于陸北川沒說什么,林叔一直坐在他們的身旁,聽蘇妤說起這些話的時候,林叔都捏了一把冷汗。但是礙于自己的身份,他沒說什么。
其實在林叔看來,溫錦和蘇妤之間,他是絕對會選擇溫錦的。畢竟,溫家的大小姐,對著一個包裝出來的花瓶,幾乎是全方位的碾壓。
“我不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蘇妤固執地糾正他,“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在我離奇死亡的時候,我和你的感情很好,我的事業很穩定,我到底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死亡?”
在蘇妤沒有傳出來照片之前,沒有人懷疑蘇妤是假死的,因為她實在沒有理由。
陸北川沉默了,這也是一直以來,他很懷疑的一個地方。
而蘇妤,繼續講述著當時發生的事情。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去趕通告。突然有人來,自稱是陸家的人,要帶我臨時去參加一個活動。”
作為一個被陸北川捧著的女明星,蘇妤是要經常和陸家的人打交道的。雖然那人沒有給出什么有力的證明自己是陸家人的證據,但蘇妤還是輕易地相信了他。
“我跟著他走了之后,剛上車,就有人用浸滿了乙醚的毛巾把我捂暈了。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在一架飛機上,不知道開往什么地方的飛機上,飛機內除了我之外,是一群穿著黑衣服的保鏢。他們告訴我,說我礙了一位貴人的事兒,所以我必須得消失。”
蘇妤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當然,這位貴人,您肯定能夠猜得出來。”
除了溫錦,還能有誰?
“最可笑的是,我是在電視上,看到我自己的死訊的。我是不是該感謝那些人,給我了一個戴安娜王妃一樣的死法?”
戴安娜王妃是在被狗仔追逐的過程中出車禍而亡,“她”是在被狗仔追逐的過程中被車撞死。
“最開始,他們對我看管地非常嚴密,直到某一天之后,才慢慢地松了下來,允許我有小范圍的自由了。”她輕啟薄唇,“那一天,是你和溫錦的結婚典禮。”
“都說陸家的少爺和溫家的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誰還知道大洋對岸,本該站在你身邊的人被囚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