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個第一次,都是為了他。
溫錦的紋身,在她身上只停留了三年。
挑選婚紗的時候,她第一眼就看中了那款大露背。
“這不太好吧,露太多了。”保守派的葉寧不是很能接受,“我覺得那款魚尾的比較好看。”
溫錦自己很難說服媽媽,就沖著婚紗店的店員使了個眼色。
店員心神領會,清了清嗓子,勸葉寧說。
“婚紗畢竟是穿在小姐身上的,還是要小姐自己喜歡才好。而且啊,露背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魚尾已經過時很久了。這是露背而已,也不是露胸,沒什么大礙的。”
想到女兒可能這輩子就穿這一次,葉寧也妥協了。
“錦錦要是真的喜歡的話,那就這款吧。不過你們設計師設計的時候也注意點,不要露的太多了。”葉寧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
“夫人放心,絕對按照您的要求來。”
“你要穿露背?”
溫錦喜滋滋地把這件事告訴齊思思的時候,齊思思的第一反應是驚訝。
“怎么了?我穿著不好看嗎?”
溫錦高漲的熱情受到了打擊,不由開始自我否認了。
“也不是不好看……”齊思思有些遲疑,“你忘了你背上還有個紋身?”
不管什么樣的露背裙,那個紋身肯定都是要露出來的,讓溫父溫母看到了還了得?
“是啊。”
溫錦興奮過后,才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那我怎么辦?”
她有些手足無措,既想穿露背裙,又不想被父母發現紋身。
“你是快要結婚高興傻了吧!”齊思思有些無奈,“去紋身店洗了不就得了?不過,聽說洗紋身有點疼。”
不是有點疼,是非常非常疼,疼到了骨子里的那種疼。
紋身的時候,溫錦也只是疼地把手臂咬出來了深深的牙印。洗紋身到結束的時候,溫錦的口里已經有血腥味了,活生生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臂。
洗紋身,是吧之前已經滲透進了皮肉里的顏料再洗掉。溫錦紋的是純黑色的英文花體字,色素深,洗起來更是麻煩,紋上去有多疼,洗的時候會再疼上一百倍。
從洗紋身的小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溫錦的臉色都是煞白的,唇上沒有一點血色,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
在外面等候的齊思思被她的慘狀嚇到,急忙走上前扶住了她。
“錦錦,你沒事兒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溫錦不是洗了個紋身,而是流產了。
溫錦靠在齊思思的身上,虛弱地擺了擺手。又因為不能碰到自己剛洗掉的那處,也不敢靠實在了。
“沒事兒……嘶,可真疼。”
當時她都和齊思思說了些什么,現在已經記不大清了。
她只記得齊思思問,“錦錦,值得嗎?”
那時候她怎么回答的呢?
她肯定地點了點頭,“值,怎么不值?只要把我最美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什么都值!”
現在回想起來,真特么傻、嗶!
婚禮上,她的確穿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露背婚紗。說那是她一生最美的時刻,溫錦絕不否認。
只是……女為悅己者容,她的丈夫,卻不是怎么欣賞她。
在婚禮上對她冷眼相待,新婚之夜直接讓她獨守空房,最后更是連蜜月旅行都沒有……
溫錦,你可真慘啊。
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了嘲諷的弧度。
愛一個就像紋身,愛上的時候痛,想要從中抽身的時候更痛。
“錦錦?”
楚煜又叫了她一聲,才把溫錦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溫錦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我剛才走神了,你說什么來著?”
“我剛才沒有說話。”楚煜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錦錦,你最近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沒有外人會比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心理狀況,溫錦嘆了口氣,承認道。
“確實是,可能是最近事情大多了,多少有些招架不住。”她又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不過沒事兒,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溫錦和賀宇哲那事兒,著實不算是小事兒,楚煜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還是來醫院看一下吧,我給你做免費的心理治療。”
溫錦俏皮的歪了下頭,“你不是說,不希望成為我成為你的病人嗎?”
心理醫生界特殊的行業準則,心理醫生在治療結束之后不能和病人走的太近。甚至還有的國家法律規定,心理醫生和病人十年內不能發生性關系的。
“這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治療,沒問題的。”
他們的談話發生在兩支舞曲的間隙,很快,新的樂曲響了起來。
“我們不是來跳舞的嗎?怎么站在舞池中央,偏偏不去跳舞。有句難聽的話怎么說來著?”
占著茅坑不拉屎,說的就是他們兩個。
楚煜眨了眨眼,作為一個非國內長大的美籍華人,沒有get到溫錦的點。
“你說什么?”
這句話太過粗俗,溫錦說不出口。
于是她笑著搖了搖頭,“你沒聽懂的話就不說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話。”
做準備動作前,溫錦隨意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她這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舞池里面的人已經多了起來。
剛才在玩國王游戲的那群人,現在也都來了舞池這邊。
包括,陸北川和他的新晉小情兒。
溫錦輕蔑地看了一眼,目光便從他們身上收了回來。
“準備好了嗎?”她問楚煜。
楚煜的手虛扶在了她的腰上,由于露背裙的緣故,多少和她的肌膚有些接觸,溫錦感到有些不自在。
但她也沒說什么,輕輕地搭上楚煜的肩膀。
音樂聲響起,依舊是華爾茲。
舞池最中央的楚煜、溫錦,像領舞一樣,隨著音樂動了起來。
楚煜的舞步,很嫻熟,絕對不可能是臨陣磨槍練出來的。
溫錦對于跳舞已經很熟練了,還能一邊跳著,一邊腦子里想著事情,舞步都不會出錯。
她現在已經越來越懷疑楚煜的真實家世了。
根據楚煜對外宣稱的,他家境優越,家里在美國有幾處房產。結合他平時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的風范以及生活中的一些細節,確實像是一個出身良好的、接受過很好教育的人。
但是……楚煜可是親口對溫錦說,他家境非常普通,甚至可以用糟糕來形容。他是私生子,父親不知道他的存在,母親是偷渡到美國的,他從小在貧民窟里長大……
以兩人現在的關系,楚煜是在追求溫錦。加上他之前有欺騙溫錦,胡編故事的前科,他這個時候再對著溫錦說謊,他到底是想怎么樣?他對著溫錦說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
溫錦也不掩飾自己的懷疑,笑著打趣楚煜。
“不會貧民窟長大的孩子嗎?舞倒是跳得不錯。”
“承讓承讓。”楚煜謙虛地笑了笑,“多虧了大學時候的圣誕晚會,我可是特意去練過的。第一年就因為舞跳得太差,被人嘲笑了好久,好長一段時間都是我們班里的笑柄。”
楚煜若無其事地講起了自己大學時候的故事。
“你也知道種族歧視,很多白人其實是非常看不上我們的。而且我第一年參加圣誕晚會的時候,做我舞伴的是我們學校的校花,一個很漂亮的金發美人兒。”
“艷福不淺。”溫錦評價。
“是啊。”楚煜失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看上我了,這導致我們學校很多男人心里不平衡,尤其是那些高年級的學長,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當然,當著女士的面,他們不會這么殘忍。但是,就算不動武,他們也會有很多種欺負我的方式,比如嘲笑我蹩腳的舞步。”
事情過去了很久,楚煜顯然已經看淡了,提起來的時候還能自嘲。
“不過他們嘲笑的沒有錯,我的舞確實跳得超級爛,不知道踩了那位學姐多少次。所以在那次舞會結束后,校花學姐就再也沒和我說過一句話了。”
溫錦被他的話逗樂了,想象一下那個畫面,就覺得非常搞笑。
“所以,這就是你現在發憤圖強,舞跳得這么好的原因?”
“嘛,算是吧。畢竟我的自尊心擺在那里呢,不給國人丟人,是我奮斗的目標!”
“非常有集體榮譽感。”
禮尚往來一般,溫錦也向他說了自己。
“我高中時候也有圣誕晚會,不過我沒你那么好的福氣,我的舞伴一直以來都是我哥哥。”
楚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來溫前輩替擋了不少桃花?”
溫錦輕哼一聲,“可不是?”
“那看來,我要多謝一下溫前輩了。要不是他那時候的辛苦,我現在肯定就沒有機會追求這么美麗漂亮的溫小姐了。”
可你本來也就沒有機會啊。
溫錦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了一眼。
華爾茲作為交際舞的一種,“交際”的一個體現,就是交換舞伴。
溫錦牽著楚煜的手轉圈之后,順勢和附近的一對兒交換了舞伴。
感受到腰間那只溫熱的大手的時候,溫錦整個人僵了一下。
她抬頭,果然是陸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