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又是因為股份?
溫錦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自己的婆家人了。
說他們沒錢,帝都頂尖的豪門,他們要是沒錢,帝都的大部分人都得出去要飯了。
可偏偏又愛財如命,婚前就已經答應的30%股份。三年婚姻即將結束,最后的5%也沒有交到溫錦的手上。
溫錦不怎么在乎這些股份,但給出去的東西哪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難道是她把刀架在二老的脖子上,讓他們把股份給自己?現在居然成了陸母責罵她的理由。
溫錦不會主動去索要這些股份,可陸母都已經把手戳到她的鼻子尖上了,再不出來表一下態,還真當她是好欺負的人了?
“伯母,我想有些事情,您可能沒弄明白。這些股份不是我求著陸家給我的,而是那時候兩家商定婚事,伯父伯母主動提出來,當作是聘禮的一部分。”
溫錦笑吟吟地解釋道,她連“媽”都不叫了,直接叫更加生疏的“伯母”,一下就和陸母拉開了距離。
人心都是肉做的,好也是相互的。陸母能把這種誅心的話說出來,就差指著溫錦罵她逼死婆婆了,溫錦也沒有必要再給她留面子。
雖然從當年溫柔可親的鄰家伯母,鬧成了現在這個地步,溫錦的心里也不是非常好受的。
“不管我又沒有要把您逼死,這些股份,從法律上來說,已經是我的了。”
她還有更難聽的話沒有說出來,所以,您就算是死,也是白死。
“溫錦,你也給我閉嘴。”
妻子和母親就差當街罵起來了,陸北川的臉色十分難看。
陸母能在陸父面前認輸,能在葉寧面前認慫,她要是再說不過一個小輩兒,她的面子往哪兒放?
“北川,你走開,女人之間的事兒,用不著你在這兒插嘴。”
陸母剛才還是一副生無可戀,下一秒就要上吊自殺的樣子,現在就想打了雞血一樣,從床上“噌”地坐了起來,扎好架勢要和溫錦吵架。
“媽。”陸北川毫不退讓,“這是醫院。”
陸家的夫人和少夫人,非得在這種公共場合丟人?
“關上門,誰知道我們是誰?你也不看看溫錦,她的臉都揚到天上去了,有沒有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里?”
陸北川不肯出去,陸母干脆就當他不存在。
“我也很好奇,我嫁到陸家這三年,除了沒兒子,我做過什么讓您忍受不了的事情嗎?伯母竟然對我這么大的意見。”
平心而論,除了沒有兒子,陸母都得承認,溫錦做的很好。
就連有陸北川那樣花心的丈夫,三天兩頭搞出來一些桃色新聞,溫錦都處理地非常妥當,沒有讓那些女人亂來,沒有讓陸家面子上難看。
如果不是陸母內心里的自卑在作祟,在溫錦身上看到了當年葉寧的影子,溫錦絕對也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兒媳。
今天的事兒絕對是陸母無理取鬧在先,但她畢竟是長輩,陸北川也只能從溫錦下手。
“溫錦,你先出去。”自己的母親找事兒,陸北川放緩了口氣,“我和媽說幾句。”
“有什么話不用背著我說了,我要是做錯了什么。伯母只管說出來,我也好去改正,是吧?”
“溫錦!”
陸北川一把抓住溫錦的手腕,不顧她的掙扎,強行把她拖出了病房。
“在外面等我。”
說完,關上了門。
溫錦輕笑一聲,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下。
她倒要看看,陸北川能給她一個什么交代。
陸北川趕了所有人出去,病房里只剩了他和陸母。
沒有外人在場,陸北川也不給陸母留面子了。
“媽,為了那么點股份,值得嗎?”
陸北川的眉心突突直跳,他怎么以前沒發現,陸母是一個這么看重財物的人?
“怎么不值得?”陸母尖著嗓子,“那可是陸家5%的股份,價值多少你不知道嗎?”
“值得再多,還能比陸家的面子值錢?”
陸北川十分平靜地問道,一下戳中了陸母的軟肋。
陸母像個被刺破了的氣球,氣勢瞬間弱了下去。
她小聲地嘟囔著,“家丑不外揚,溫錦還能把這事兒說出去……”
“你們嚷嚷那么大聲,生怕誰聽不到?”
來硬的對兒子一點用也沒有,陸母往病床上一趟,眼淚就下來了。
“命苦啊,我怎么這么命苦……老公不把我放眼里,兒子也不把我當回事兒……我怎么不死了去啊……”
陸北川一向不耐煩女人哭,跟著他的那些女人哭,他從來沒有哄過,直接把人給晾在原地,等她們自己緩過來。蘇妤最討他喜歡,也是因為蘇妤很少在他面前哭泣,至少不會因為這些無所謂的事情哭。
算起來,陸北川唯一哄過的人,大概就是溫錦了。
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哄,但比起陸北川對別的女人的態度,他已經算是極致溫柔了。
“股份的事,到底是我爸讓你這么和溫錦說的,還是你自己這么說的?”
一聽事情有轉機,陸母立刻毫不猶豫地把責任往陸父的身上推。
“還不是你爸,昨天又說起這事兒,說不想把股份給溫錦……不然,沒你爸的允許,我敢隨便這么說嗎?”
她把責任推卸地太過徹底,推完之后,還有些心虛,不敢看陸北川的臉。
陸敬軒和陸北川父子關系很差,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本該在中間充當調和劑的陸母,對著丈夫一味袒護兒子,對著兒子又不斷地說丈夫的壞話,使得陸敬軒和陸北川對對方的印象越來越差。
要是能有第二個兒子,陸敬軒就絕對不會把陸家交給陸北川。
“真的?”陸北川半瞇起眼,不怎么相信陸母的話。
陸母底氣不足地反駁,“你連你媽的話都不信了?”
“我也是不明白了,爸要真的這么在意這些股份,當時又為什么那么干脆地要把股份給溫家當聘禮?”
豪門聯姻多了去了,也不見誰都把股份送出去的。
陸母啞口無言,她能說這個餿主意是自己出的嗎?
“溫家就這么一個女兒,從小放在心尖尖上寵著,嫁妝肯定少不了。咱們要是對錦錦好,聘禮給的足,那溫家給錦錦的嫁妝只會更好……30%的股份給她,反正跑不了是陸家的人,到時候她生了兒子,不管是陸家的股份,還是溫家的嫁妝,最后不都得到咱們孫子手里?”
她的主意打的好,陸父才輕易被她說服了。
只是千算萬算,沒想到陸北川和溫錦的婚姻只有三年。
她本來是想多算計點溫錦的嫁妝,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三年后,溫錦帶著股份和嫁妝一起離開陸家。
陸母對溫錦已經討厭到了極致,一刻都不想讓她在陸北川的身邊待下去。
但是,婚姻結束前,陸家必須得把股份全部交付到溫錦的手里。
陸父的意思很明確,“犧牲”一個陸北川,成就整個陸家。
但陸母怎么可能會同意?陸北川是她唯一的兒子,唯一的依仗,她兒子值得最好的東西,溫錦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舍不得股份又舍不得兒子,陸母發愁的不能行。
陸母期冀地看著兒子。
“北川,你有沒有什么辦法?”
陸北川干脆地拒絕,“沒有。”
陸母的臉一下就垮了。
“那可怎么辦?你和溫錦到底離不離婚?”
離不離婚?
如果是三年前的陸北川,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點頭。他從來不將就自己,為什么要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而現在……
陸北川能說,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其實是不想和溫錦離婚嗎?
他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溫錦是最好的選擇,溫錦不管是從家世相貌學識能力,都是最好的……
不管怎么樣,卻到底,騙不了自己的心。
陸北川沉默了片刻,他終于得承認,溫錦在他的心里,不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媽,溫錦是最好的選擇。”
陸母雖然是長輩,但在很多事情上,她都要聽從兒子的意見。
她心有不甘,張口想要反駁。
“媽,這件事我不想再談了。”
陸北川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陸母委屈地不行,卻又無可奈何。
她自己也清楚,陸北川一旦下定決心的事,是無法改變的。
“知道了……”她別扭地應了聲。
“我把錦錦叫進來,你給她道個歉。”
“我……”
“媽,你沒有別的選擇。”
要么現在給溫錦道歉,要么就等陸父知道這件事,再把她責罵一頓。
溫錦重新回到了病房,剛才還盛氣凌人的陸母,現在就像個霜打的茄子。
“錦錦,剛才是媽不對,說話太沖了,媽在這里給你道個歉。”
“一家人不言對錯。”溫錦大度地笑了笑。
她心里頗為意外,這還是第一次陸母對她服軟。
陸母道完歉,溫錦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醫院,陸北川體貼地送她下樓。
“沒想到,你還真能把你媽說動了。”
“我說了,錦錦,你要相信我。”
錦錦?
溫錦驚詫于他的稱呼。
現在沒有外人,不需要做出恩愛的假象,陸北川卻能這么親昵地叫她名字。
然而,她卻沒有任何的欣喜,只有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