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墨抬頭便看到江憶雨看著他微笑，且含了一絲調笑之意。一時無話……

“我睡了多久了？”

“不到兩個時辰！”

江憶雨掀了被子就要下床，上官云墨將她攔住，“你身體虛弱，還是再休息會兒吧！”

“我臨行之時與攝政王定了約定，進入赤水城將防線推進十里，若午時不歸便再進十里，傍晚未歸的話，他便會攻城了?！?

江憶雨話語間有焦急，上官云墨卻不甚在意。

“這兩城本就是按照你的計劃佯攻而已，商洛宸來與不來，都會還給他的，有何憂心呢？”

“云墨，既是佯攻又何必讓他舉兵進攻徒添兵士傷亡？”

上官云墨忽而放開了江憶雨的手，江憶雨見他站起來背對著自己……

“我從未想過……要讓你再回到商洛宸身邊？”

江憶雨有些怒意地掀開被子下了床，撐著尚虛弱的身體問他，“為何？”

上官云墨轉過身握住她的肩膀，“你無非是想尋一處容身之所罷了。在商瀾國與在邱楚國有何區別？商洛宸能助你之事，我也能助你。”

“云墨，商瀾國有著其他三國不可比擬的優勢，我若在商瀾國便可說服商洛宸與邱楚、北冥結盟，勝算要大一些。這是深思熟慮過的，怎可此時離去前功盡棄?！?

“你是想說服他結盟之事，可是我卻得知他有意與東離國結盟。商洛宸的初衷與你相悖，你還要留在他身邊嗎？”

江憶雨松開他的手站定，“是的，他確實有這種想法，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更要留在商瀾國?！?

“我若是不許呢！”

上官云墨漆黑的眸子看進江憶雨的眼里……

江憶雨淡然一笑，“你若不許，我便棄了你邱楚國罷了。左右西線防御工事快要建立起來了，隔著伏岐山這天然的屏障，就算興了刀兵，大不了你們打個兩敗俱傷，我居于朝堂之上，也傷不到我?！?

上官云墨被江憶雨這個樣子氣得好笑……

“我若不放你，你還能走出這赤水城嗎？”

江憶雨從衣架上取下披風穿上，“大不了死在這里，既全了你的心意，也成了商瀾國出兵的理由！死得其所！”

上官云墨捂著胸口無奈地說道，“貞兒，你這氣人的本事始終如一??！”

江憶雨系緊了披風的領口，走向上官云墨看著他，“且不提秦貞的事，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上官云墨自嘲的笑了笑，“邱楚國內我已是相當于國主的存在，過得自然是養尊處優的日子。”

“當真如此。方才你的氣息為何那樣弱？聽說你曾大病一場！可是這病還沒有痊愈？”

江憶雨雙臂抱在胸前，絲毫不相信上官云墨所說。畢竟既有這樣的傳言留在坊間，也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上官云墨在桌邊坐下來，側頭看著江憶雨，“看來這些年你搜集四國情報的能力，一如當年，不減絲毫！”

江憶雨挑眉也走到桌邊坐下，“這是從小培養的技能，縱使換了姓名換了身份，此種深入骨髓，流入血液的東西，早就與我融為一體了?！?

“我這病并不致命，只是時間長了有些虛弱罷了。”

江憶雨看著上官云墨，盯著他的眼睛，“云墨，你每次言不由衷的時候就會看向地面，或者是空氣，或者是別的地方……總之，不會看當事人就是了?！?

上官云墨瞳孔微張、兩邊的嘴角上揚……

“那么貞兒覺得呢？”

“可是修煉禁術，遭到反噬了？”

上官云墨身形一頓，目光充滿探究……“你是如何得知？”

江憶雨撇撇嘴，“猜的！”

“猜的？”

上官云墨明顯不信，見她這般無所謂，反倒有些不高興……

江憶雨試探性的開口，“商洛宸從虞州回廣陵之時，被一批受禁術控制的人刺殺，可是云墨你的手筆？”

上官云墨單肘支著桌面，揉了揉太陽穴“那位攝政王自己都不去查的事，你還幫他想著？”

“商洛宸怎樣對此事，我是不關心的。只是若真的是你的人，修煉禁術是要遭到反噬的！還是不要因小失大的好。”

上官云墨了然……許是因了這事才會做此猜想吧!

“貞兒是在關心我嗎？”

江憶雨想了想，“算是吧！畢竟在這世上與我有關的人已經很少了。”

上官云墨沉默片刻，對她說道，“那日，密探傳回情報說商洛宸微服私訪到了虞州，邱楚商瀾本就利益相悖，便想著派人刺殺……不過……此人確實如傳言中那般，智謀過人深不可測，我的人都折在了他手里。明為刺殺，實則只是試探。好歹是一國的攝政王，這天下能與他并肩的人本就不多，是沒有勝算的。只是我不知道密探口中那個被商洛宸奉為上賓的人就是貞兒你?！?

“是??！我也沒有想到自東離邱楚一戰之后，還能再見這種秘術！”

兩人看著對方半響相視一笑……

……

“報！”

商瀾國西營帳外，商洛宸銀甲銀盔，受握長槍騎在馬上，身后是五萬兵士……

“如何？”

“啟稟王爺，晌午已過，江大人未歸?！?

商洛宸冰冷一片……

“將防線向前推進十里，再探！”

“是。”

江憶雨，但愿你無事！

……

“我該走了，你撤軍吧！”

江憶雨站起來與上官云墨說，若是再不回去怕是真的要攻城了。軍令如山！

“貞兒，一定要回去嗎？”

“云墨，你是知道的。這是你我都贊同的計策，你攻城我來講和，邱楚輸了這一戰以換取與商瀾國結盟的共同利益。若是我不回去，結盟之事便更加沒有可能。東離國有百年根基，不是舉一國之力就能傾覆的。云墨為何總是這樣想，還是不愿助我？亦不想要這天下了？”

江憶雨面色不虞，上官云墨的反應超出了她的預想，云墨本是信守諾言之人，緣何突然有悔約之心？這還是那個上官云墨嗎？可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上官云墨？”

“貞兒，你心中所想我是明白的。離紹寒欺你負你，殺你家人，冤你父親，害得你成了如今這般模樣……你有多恨他我都知道。你若想要東離國覆滅，離紹寒死，我愿用整個邱楚國來完成你的心愿。但是……我不能再看著你這樣揮霍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這一次，你聽我的吧！”

上官云墨上前抱住江憶雨即將倒下的身軀……

“云墨，你不該……不行……”

眼睛失力不受控制的閉上……上官云墨無比痛楚的看著倒在他懷里的人……是那樣安靜那樣虛弱……

“五年，你還剩幾年？”

……

商洛宸率領五萬軍隊開赴赤水城下，將赤水城圍成鐵桶一般，即刻攻城！赤水城中的端木凌云卻閉城門不出，無任何動靜！

“王爺，赤水城中不太對勁啊！”

“城門緊閉，無人應戰！”

“許是他們聽到王爺威名是怕了王爺？”

“王爺，可否出兵？”

……

身后的將領都發現了赤水城的異狀，此時的赤水城在暮色之中，只有城外的尸體的腐臭與血腥氣……整個城看起來就像一座死城！

“王爺，你看！”

商洛宸朝將領指著的方向看去，赤水城的大門被打開，駛出來的是一輛馬車！

“王爺，那不是江大人的馬車嗎？”

商洛宸跳下馬，朝馬車走了過去，不知怎得，越接近馬車心中的不安便多一分。終于馬車停了下來，李修從車上下來……商洛宸目光微閃，“江憶雨呢？”

李修突然跪下說道，“啟稟王爺，我家大人被邱楚國的人帶走了?！?

商洛宸抓著李修的手臂將他拽起來，壓抑著隱忍的怒氣，“為何？”

“邱楚國的人要屠城，殺盡城中百姓，我家大人說用自己的命換赤水、卞和兩城百姓的命?！?

“屠城？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今日上午，我們被端木凌云迎進赤水城后，發現城中百姓皆被捆綁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已被殺了許多。”

……

商洛宸將李修放開，注視著赤水城的方向，看到城上掛了白旗，守著城墻的兵士正在撤退……

“想走？”

商洛宸上馬，渾身充滿殺意……

“兵分三路，進攻！收復兩城，殺敵多者賞千金！”

“沖 ?。　?

訓練有素的軍隊如狂風一般縱馬而來，一路風塵四起，馬蹄長鳴，所向披靡……

赤水城城樓上，上官云墨玄衣飛揚，嘲諷地看著城樓之下殺來的士兵……

商洛宸的長槍所到之處非死即傷，槍法形如流水，凌厲逼人，十步之內無人靠近……

“商洛宸”

商洛宸感覺到被注視的目光，猛地抬頭正好對上上官云墨漆黑的雙眼，兩人皆是一怔，上官云墨嘴角上揚轉身離去……商洛宸飛身而上，長槍殺了城樓上的士兵，追著上官云墨，卻只看打一個玄色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上官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