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此生知己不負(fù)卿
- 冠寵皇后:絕魅外交官
- 瞳璃
- 3065字
- 2020-07-27 19:27:38
東離國般若寺,在這場戰(zhàn)火中,國寺依然寧靜亦如平常。不過,再次踏入寺中,不見了昔日香火繁盛之象,蓮荷稀稀落落生長在池塘之中,仿佛無聲訴說著時間的流逝。
一陣嬰兒的啼哭吸引了江憶雨的注意,從前殿循著聲音走到后院,看到一個女子搖晃著嬰兒的搖籃,逗弄著哭鬧的嬰兒……
“盼兒不哭了……哦……不哭了……娘親在這兒呢……”
長衫男子從一側(cè)偏房中走出來,手里端著飯菜,走到女子身邊,催促著她吃飯,將孩子從搖籃中抱起來,親昵的摟在懷中哄著。
“盼兒乖……爹爹抱……”
許是江憶雨駐足太久,那男子回身之際,看到了她。一襲青衫,純白鎏金長靴,白色腰帶,三千青絲垂腰,眉眼空靈如畫。男子一愣,隨即問道,
“施主可是香客,來寺里上香?”
江憶雨不語,這時女子將飯菜放下,轉(zhuǎn)過身來……
昔年別時,前路無望,不知歸來幾何?如今再見,恍若隔世……女子震驚過后,突然放聲大哭,亦步亦趨走到江憶雨身邊跪下了……
“小姐……小姐……你終于回來了……小姐……月兒日夜盼著……四年了……小姐……四年了……盼了四年了……啊……嗯……”
“秦月……月兒……”
秦月抓著江憶雨的衣衫,嚎哭不止……男子懷抱中的嬰兒似乎感應(yīng)到母親的悲傷,也哭了起來。
江憶雨將秦月扶了起來,
“快別哭了,再哭孩子也哄不好了……月兒……”
……
過了許久,秦月才止了哭聲,平復(fù)了心緒。
“小姐,你看,這是月兒的孩子,盼兒……是月兒天天盼著小姐……”
秦月說著,又一度哽咽,男子看她又要哭,連忙安慰道,
“月兒快別哭了。小姐回來了,是喜事啊!”
“讓我抱抱盼兒……”
江憶雨話落,男子趕緊將孩子交給江憶雨。嬰兒不過幾個月大笑,粉嫩粉嫩的,很是惹人憐愛。
“乳名喚‘盼兒’,可有官名?”
男子踟躕答道,
“我是個粗人,認(rèn)字不多,想不來什么好名字?!?
“此子是我秦氏門人之后,生于東離國國寺,適逢東離國破山河受辱之時,可謂生逢亂世,責(zé)任重大。理應(yīng)以振興家國為己任,頂天立地。不如,就叫‘興國’吧?!?
“多謝小姐賜名,盼兒以后就叫‘興國’了。”
“小姐……秦昱,秦九,秦明還有秦修呢?他們回來了嗎?”
看著秦月期盼的眼神,想想四年前與她一起離開的人,全部死于非命……把秦月留下來是多么幸運啊……至少還能活著一個,還有一個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一個也挺好。
“月兒,他們回不來了……永遠(yuǎn)都回不來了。”
……
秦月悲傷的哭聲被禪房之門隔絕在外,江憶雨站在林虛身后,木魚聲停了下來,
“貞兒,你回來了……”
渾厚而低沉的聲音傳來,江憶雨嫣然一笑,
“大膽林虛,竟敢直呼本宮主名諱,該當(dāng)何罪!”
林虛身體一震,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抬頭對上那雙往往昔無比熟悉的眼睛時,激動不已。那眼中不是秦貞的絕望,而是心兒宮主的狡詰,狂傲。林虛情不自禁的俯身叩拜,
“屬下拜見宮主!”
“昔年你問我何時歸?我承諾,‘少則三年,多則五年’。沒想到,一別竟是四年。起來吧,林虛?!?
“是!屬下遵命!”
江憶雨與林虛對坐在禪房中,寺廟獨有檀香散發(fā)的寧心靜神的力量。
“宮主,請恕林虛隱瞞之罪。當(dāng)年宮主失憶,與東離國質(zhì)子一起回國。暗宮之門關(guān)閉,若水公子重傷之下,命令屬下前來東離國保護(hù)宮主。屬下只好與秦相結(jié)交,暗中幫助宮主。秦家滅門之后,并非是秦相委托于屬下救宮主性命,而是,太子殿下彼時蘇醒,命令屬下務(wù)必救出宮主。這才有了秦昱等人夜盜皇陵,宮主藏身于般若寺之后事?!?
林虛言語間是滄桑,還有感慨……
“原來北冥凰是秦貞自盡之時,才清醒過來。”
“是?。m主失憶回國,為東離國效命五年,太子殿下亦沉睡了五年。還好……還好來得及……若是太子晚一些醒來,縱使若水公子前來,也不可能及時組織人手救回宮主啊?!?
“四年前救回秦貞,你說秦貞僅剩五年壽命。如今,恐怕熬不過這個寒冬了……”
“唉……宮主與太子鎖心之毒得解,然宮主曾長期受慢性迷幻毒藥侵蝕身體,且寒毒不斷復(fù)發(fā)。之前冰凝草,百靈丸尚可壓制,如今這副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寒毒下一次發(fā)作,便再無克制之法了。”
林虛松開脈搏,江憶雨瞇眼望穿了檀香青煙,煙霧朦朧中,看到了一雙浩瀚若星辰的眼眸,還有他溫柔的微笑……
“林虛,本宮主命令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逆天而行,也要延緩下一次寒毒發(fā)作時間,渡過這個冬天?!?
……
江憶雨當(dāng)晚連夜離開了般若寺,離開了東離國。秦月送她出寺之時,問她,
“小姐,還會再回來嗎?”
“不會了……不會再回來了?!?
……
再一次于般若寺前,目送她離去。林虛知道,這一次沒有三年,也沒有五年,再也沒有回來的期限了……再也沒有盼頭了……
……
商瀾國京國侯攜帶東離國降書,邊境一百座城池,三十萬軍隊返回廣陵皇城。此乃商瀾國立國以來,從未有過之功績。歷任數(shù)代君王,千百位臣子,皆無開疆拓土之功勛。上溯八十年,東離國大敗商瀾國,占據(jù)商瀾國東部百座城池。八十年之后,這一百座城池重新回到商瀾國手中。這是繼玉姬山歸屬商瀾國之后,又一次的領(lǐng)土擴大。商瀾國一躍而成為七國中,與北冥國比齊的第二大強國。
東方破曉,日升月落,廣陵城外,皇帝率領(lǐng)文武百官親自相迎。高舉‘商’字軍旗,浩浩蕩蕩的王軍出現(xiàn)地平線上,江憶雨白色蟒袍官服,頭戴白玉冠,清秀至極的容顏,描眉畫目,眉眼空靈澄澈。
聶風(fēng)注視著軍隊越來越近,羽扇漸漸越搖越緩慢,看見京國侯,便想起攝政王。曾經(jīng)京國侯以‘領(lǐng)土’之承諾與攝政王引薦‘入內(nèi)閣’做交換,如今京國侯帶著領(lǐng)土回來了,攝政王卻再也看不見承諾兌現(xiàn)的這一天了。
“停止行軍!”
軍令下,大軍在皇城之前停下,江憶雨下馬,上前一步,距離皇帝三尺之外,取出東離國降書,單膝跪地,
“罪臣江憶雨,幸不辱命,打贏天海之戰(zhàn)。東離國請降,并歸還我國東部一百座城池。請皇上過目!”
張公公從江憶雨手中接過國書,呈請于皇帝,皇帝連喚三聲“好!好!好!”
“百座城池失而復(fù)得,不枉朕給你待罪立功之機會。京國侯,平身!”
“謝皇上!”
江憶雨起身,皇帝又長大了些,已經(jīng)不是幾年前那個離不開攝政王的孩子了。沉穩(wěn)許多,成熟許多,一舉一動皆是帝王作風(fēng)。
“朕于三軍軍營廣設(shè)盛宴,為三軍將士接風(fēng)!今日朕與民同樂,慶京國侯凱旋,城池失而復(fù)得,我商瀾國國力昌隆!”
“臣謝主隆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三軍高呼,響徹天地,振聾發(fā)聵……
……
接風(fēng)宴之后,江憶雨沒有回侯府,而是去了皇陵。攝政王薨后,追封嘉銘帝,葬入了皇陵,其靈牌安放在了宗廟。
皇陵靜謐,葬有歷代皇族,江憶雨提著燈籠找了許久,終于在皇陵深處,找到一座新墳……‘嘉銘帝之陵墓’,朱砂新紅,碑卻冰涼。
從食盒中取出酒壺,兩個酒杯斟滿酒,拿起一杯酒跪在墳前,
“王爺,罪臣江憶雨前來復(fù)命!月白死,東離國破,山河收復(fù),皇上明君,商瀾國中興盛世,王爺九泉之下可安心了。”
杯酒灑,入土而消……
“虞州初遇王爺,此心唯有利用。不想王爺謙謙君子,宅心仁厚,因惜才而重用臣。明知臣之身份,動機不純,卻沒有揭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爺視臣為知己,同情臣之遭遇,處處維護(hù),萬般信賴。臨終之際尚陳情于圣上,不遷怒于臣而繼續(xù)增兵天海,臣萬死難報王爺之恩德。……唯有兌現(xiàn)于王爺之承諾,此生以商瀾國之皇為君,一日為商瀾國臣子,終生為臣,絕無貳心。他日‘領(lǐng)土’之承諾,如約踐行。罪臣江憶雨告命!”
江憶雨以臣子身份祭奠攝政王,第二杯酒傾……
“君臣未盡之言畢,江憶雨還有一些私話道于王爺。我這一生,幸得三五知己好友,不論遭遇何種男士,不離不棄。唯有月白追求相悖,生死為敵。月白算計上官云墨與王爺致死,他也死在了天?!鯛?,你我相識短暫,情誼頗重……這份知己之情,此生彼此沒有辜負(fù)。來生若再相識,我與王爺重做一回知己……下一次,沒有家國仇怨,清風(fēng)明月把酒言歡……”
數(shù)載相惜傾心相待,一世知己衷心相守。三杯酒盡,三俯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