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事實。”
“......”
“我去那邊抽煙。”
“去。”
得到回應,何行東從蔣左身邊離開,聽到駐地的拐杖聲,離得越來越遠,蔣左回頭看著那抹背影。
堅定又筆直的身影。
何行東幾米遠處站定,點燃一根煙,打火機的火苗因為夜晚的微風跳動了一下,何行東抬手護住。
一口煙吸進,何行東緩緩吐出,周圍彌漫著煙氣。
視線從打火機上移開,夜晚的微弱的光亮籠罩著蔣左,距離的原因,令何行東只看得清她有些單薄的身影。
沒一會兒,嘴里的煙很快被燃盡,兩指一彈煙頭準確無誤地進入垃圾桶。
就在蔣左搗鼓支架,身后人的傳來低而沉地的語氣,“還在拍?”
蔣左的身子不可一顫,有點被嚇到,“對,難得一次。”
何行東眉頭微動,“還要拍多久。”
“一個夜晚。”
何行東掃她一眼,“你又不是記錄家,要拍攝這么久?”
“天空總是千變萬幻的。”
“你怎么不直接說你不想錯過這里的一分一秒。”
“你說了啊。”
“......”
何行東皺起眉頭,“明還要去茶卡鹽湖和大柴旦,你確定不保留精神?”
一道煞風景的震動聲響起,蔣左看了眼來電人,蹙起眉頭,但還是接通。
“蔣左啊。”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
“嗯,不知道李嫣阿姨這時候打來電話做什么?”
“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打擾你,文之說上次打電話不歡而散后,都沒給你打個電話問候,所以文之拜托我給沒打個電話問問。”
文之左文之右的,還挺親密。
“你跟他說,不牢擔心,還有這幾天別總打電話,很煩。”
對面沒想到蔣左會這么說,有些發愣。
“李嫣阿姨還在聽嗎?”
“哦哦,好的,那再見。”
剛掛完電話,蔣左就對上何行東的眼睛,他還沒來得及移開就被撞上。
蔣左瞇起眼,說,“何行東,你不留個電話給我嗎?萬一這幾天走散了或者有事也有個照應。”
何行東頓住片刻,抿了抿唇,似乎被這話給問住了,面露難色,“我沒手機。”
蔣左有些不敢相信地自己的耳朵,問,“什么?”
“我沒手機,打電話都是用公眾電話。”
蔣左有些震驚,這年頭還有身上不備手機的人?聯系親人,朋友都方便.....
“那你記我的電話行嘛。”
他“嗯”了一聲。
蔣左從斜挎包里拿出一小本子,右手拿著鋼筆刷刷地在上面寫著,利落地把紙撕了下來。
“諾。”
何行東接過,看著上面寫的電話號碼和名字——蔣左。
字體剛勁有力,跟他寫的如出一轍。
“不是我說,何行東,你真的應該去買部手機以備不時之需。”
“知道了。”何行東摸了摸后腦勺。
“你再拍一個小時就回來,我先回車上了。”
“嗯。”
蔣左不再看他,又弄著手里的攝影機,偶爾朝左,偶爾朝右,時不時地上下移動。
弄好后一切,差不多都凌晨了。
放到車把上的手停頓,側目看著躺在駕駛位上的何行東和副駕駛位上的假肢那冰冷地拐杖。
睡著的何行東看起來和藹多了。
早上五點,何行東就叫蔣左起來。
“看日出。”
“知道了。”睡眼朦朧,嗓子有些干啞。
剛下車,一股寒意撲面而來,冷的蔣左直哆嗦。
定眼看去,何行東身上早已披上一件外套,只有她傻愣愣地套著短袖,馬甲。又去后備箱撈出一件黑色風衣套上,及小腿。
何行東帶著蔣左來到觀賞日出的絕佳地方。
6點,東方的天空還是灰蒙蒙的。
6點10分,天空開始泛出淡黃色的光,周圍靜悄悄地,無聲無息。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空的淡黃悄然地換上橙黃。
6點30分,天空中出現一道橘黃色的霞光,越來越亮,只聽見快門的咔嚓聲把這一刻記錄在目。
漸漸地,金邊越來越寬,一切都在循規蹈矩的接替。
天空多了一份艷麗,湖少了一份灰暗。
太陽露出小半張臉,像一個含羞少女,悄悄地窺探著人間。
太陽緩慢地露出半圓,湖面上投射著橘紅色的倒影。
神圣又莊重。
驚嘆大自然的湖光山色。
6點40分,完全展露出來,顏色紅得艷麗。剎那間,迸發出奪目的眩光,射得眼睛灼痛,
湖上泛著一片輕煙似的薄霧,籠罩著大自然的一草一地。
它一望無際,猶如浩瀚的銀河,望湖邊望去,蔚藍色的湖水連著淡藍色的天空。
難怪藏族人民稱它為‘高原上的藍色海洋’。
何行東只聽到咔嚓一聲,回頭看她。
她看著屏幕上的畫面,又看著眼前的何行東。
畫面里天然修飾的背景襯托著。
他就那樣站在那,跟后面的日出融為一體,身體的殘缺并不能影響什么,他站的筆直,像‘沙漠里的脊梁’——胡楊。
生一千年茂盛,死一千年不倒,倒千年不腐。
其實還有一句話。
千年佇立,又千年孤獨。
蔣左說:“你那句話說的對。”
“什么?”
蔣左定定地看著何行東。
“不早不晚,剛好合適。”
清晨的朝霞讓何行東看不真切。
蔣左輕笑一聲,“走吧。”
蔣左在何行東即將打開駕駛位的車門時,率先打開坐了進去,對他說,“我來開。”
何行東不知道是聽錯了還是被這話給驚到了,他沒動,神色有些不自然。
見他這樣,蔣左笑出聲,“放心,死不了人。”
“......”
他依然沒動。
蔣左指了下旁邊的副駕駛位,“駕齡2年,但是機車四年。”
何行東動作遲鈍地跨上副駕駛,不動聲色地緊貼背椅,安全帶緊了又緊,檢查又檢查。
蔣左眉毛一挑,透過透視鏡看何行東。
“坐好了?”
何行東悶聲說,“等一下,我再檢查一遍。”
扯了扯安全帶,支楞著脖子,“好了!”一副赴死的語氣。
蔣左發動車子,一個極速。
野,這女的開的特野。
拐彎時,非但沒有降速反而加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