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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 左東
  • 腦甲魚漿
  • 3242字
  • 2020-06-06 18:59:52

何行東身上的厲氣變得柔和,說“不介意。”

“東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看起來像什么?”張睿琪看著眼前比自己要高那么幾厘米的何行東說。

“像——沙漠里的標桿。”張睿琪說。

何行東輕笑出聲,笑聲很清脆,爽朗,說“你抬舉我了。”

“并沒有,請相信我這個22歲的少年,我從不說謊。”

東哥,我會安全無恙地等著你來找我,請相信我這個18歲的小伙子,我決不說謊。

張睿琪說沒說謊他不知道,但——

小李說了謊他知道。

何行東點了下頭。

后面張睿琪逐漸明白為什么何行東答應的那么爽快。

蔣左開車很快,而且有些拐彎的地方拐的很大幅度,他到有點心疼輪胎。

張睿琪強忍要吐的欲望,雙手牢牢抓住把手,說了句,“你不怕輪胎爆胎嗎?”

蔣左得意一笑,看著透視鏡一臉驚恐的張睿琪講,“這車子一般不會爆胎,除非地上有釘子。”

下一秒,聽見刺啦一聲。

車子在荒無人煙的高速路上打滑。

張睿琪有些驚慌,聲音有顫音,“蔣左,爆胎了。”強忍著心里的恐慌,以免給蔣左造成打擾。

何行東鎮(zhèn)定地目視前方,沉默不語。

蔣左緊握方向盤,盡量保持車子直線行駛,輕踩制動踏板,使車子緩慢減速行駛,車子速度逐漸降下來,把車子行駛在安全路段上——

停穩(wěn)。

整個過程,蔣左沉著冷靜。

剛才蔣左稍不留神一下,車子隨時可能甩尾或者翻車。

蔣左松開方向盤,大笑,“其實爆胎對于我來說算不了什么。”

何行東拿著包里的煙看了眼蔣左,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下車,走到車頭前緩緩坐下,腿彎曲,手指尖捏著煙擱置在嘴唇上抽著。

張睿琪還未從剛才的事件里緩過神,但嘴上不忘罵人,“什么缺德的人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放顆釘子,操。”

“估計是腦子有坑的人。”蔣左說。

張睿琪漸漸回過神,神不楞等地問了句,“蔣左,你是不是經常騎機車?”

蔣左不妨想到了之前何行東說的,她側過身看了眼窗外,他沒什么表情,靜靜地抽著煙,煙芯在燃燒。

蔣左說,“啊,看出來的?”

“我瞎猜的。”

“......”

蔣左下車,打算不在跟張睿琪講話,她正想問問機車群有沒有人在青海。

張睿琪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我朋友他們一會兒就到這兒,什么工具都有。”

蔣左點頭,右手靠在后視鏡上。

何行東,蔣左對視著,眼里的情緒匯成千言萬語。

蔣左問了句無厘頭地話,眉毛高挑,“你就那么相信我?”

何行東大聲喊著,伴隨著草原上的風,“我是特么信了你個邪。”

張睿琪見情況不對,上前擋在中間,看著何行東,“東哥,這也不能怪蔣左啊,得怪那個缺德玩意兒。”

何行東把手尖燃過的煙頭丟在了一張紙上包裹住,最后丟進兜里。

這兒沒有垃圾桶。

何行東道不明的情緒涌上,不知道是不是被蔣左那無所謂的語氣說出那句其實爆胎對我來說算不了什么給刺的。

他偏頭看向她。

蔣左的發(fā)絲被風吹起,鼻息尖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兒。

何行東微微一頓,多看了她幾眼,說,“我沒怪她。”

張睿琪意味不明地看著兩人,說,“那就好。”

“蔣左,你講講騎機車時候的趣事唄,打發(fā)這漫長的等待啊。”張睿琪說。

蔣左并沒有被剛才的事所影響,她笑了笑,“真要聽?”

“廢話,不然我叫你說干嘛,我閑的。”

蔣左哼笑,緩緩開口,“我比較膽大,一個人就這樣踏上1930公里的滇藏線,214國道。”

何行東又重新點燃一跟煙緩慢抽著。

“滇藏線——消失的地平線。”

何行東從鼻子里呼出煙,他看著遠方,渺無邊際的草原,有幾只老鷹在空中盤旋。

何行東說,“處于海拔4000米以上的路段有39公里。3000-4000米的有239公里。這些路段不僅有雪山峽巖、隧道大橋,而且空氣稀薄,氣候嚴寒。全線大型橋梁四座,隧道三處,中小橋梁112座,涵洞1764道,檔墻16.9萬立方米。”

蔣左詫異地看了眼何行東,驚嘆他為何如此清楚。

張睿琪看鬼一樣看何行東,問,“東哥,你怎么記得那么清楚?”

“去過。”何止去過,對那里的一草一地都極為熟悉。

張睿琪說,“怪不得你記得如此清楚。”

蔣左打趣,“何行東,你不會真是一個記錄員吧。”

何行東搖頭。

蔣左‘嗯’了一聲,接著話聊,“麗江古城海拔2400米。”

“出麗江就是上坡,行駛不久遇到了一個機友,遇到她算得上去滇藏線開心的一件事。騎行到山頂接著就是二十多公里的下坡,騎了沒多久就進了DQ州,伴隨著多變的天氣,雨下的不大不小,我的車輪胎打了個滑,壓車沒壓好,整個人直接被甩出去幾米,機車阻力受損。”

張睿琪問,“你沒事吧當時?”

蔣左說,“沒事,就是身上幾處擦破了皮,騎機車經常有的事,所以知道咋摔能避免最大的傷害。”

“你還是注意點好。”

“嗯,然后雨又下大了,又沒有傘跟雨衣,當時有一個海拔900米的坡要爬。最后還有20公里,雨勢有變大的趨勢,我不顧車子的受損,繼續(xù)駕駛機車,整個過程很緩慢,好幾次車輪胎打滑,因為阻力受損嘛,不可避免地與地上來了幾次親密接觸,當時她都嚇壞了,我被摔的頭昏眼花,身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又因為淋雨的緣故,傷口簡直是在火上烤。”

“過了好半天,我才有些緩解,有次懸崖拐彎處,是我接近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壓車,路道非常滑順,人在上面走都容易摔,兩個人壓車都沒壓好,都被甩了出去,我大半個身子都掛在懸崖外,就差一點,就被甩下深不見底的懸崖,從地上爬起來往里站了些,一陣后怕慢慢從后腦勺傳出。”

“最后強忍著身體不適騎行要到達的目的地,一到地點,我宛如一攤爛泥直接攤坐在地上靠著門,雨水早就浸透了全身,整個人半生半死的狀態(tài),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還有1750公里。”

“索性找了家旅館住,機車也拿去維修,我也去處理了下傷口,準備了一些安全措施。”

“第三天我們整裝待發(fā),一路上看見騎行的人,有老有少。”

“飛來寺一直駕駛到鹽井,一路都在三江并流的核心區(qū)域疾速。河邊的田里青稞已經成熟,金黃的麥浪隨風搖曳生姿。”

“滇藏線塌方路段很多,我們的機車也無法行駛,路上遇見兩好心人,借了兩輛騎行車給我們,機車也被運送回去。也遇見好幾個騎友,索性結識了幾位騎友,接下來的路程也輕松很多。”

“紅拉山埡口,我們從鹽井到芒康遇到的第一個難關。打滑了幾次。”

“拉烏山埡口,海拔4876米,路道比較平緩,一路的風景如畫。”

“東達山埡口,海拔4658米,滇藏線上海拔最高的地方,最難的一關,車子爆胎了好幾次。”

何行東腦海里浮現出一面牌子,上面印有字——不畏艱難險阻,不怕流血犧牲,保通川藏天塹,鍛造救援尖兵。

“我們騎著騎行車來到業(yè)拉山埡口,過后疾馳到著名的怒江七十二拐。”

“藏族人通往天國之路的‘天葬臺’。與川藏南線會合。翻越海拔3800米,終年積雪的東達山,高山牧場盡現眼底。”

“一路上除了修補輪胎,搬車走些忐忑的坡路,一路下來,我都感覺我走了趟鬼門關,最終我們將全長1930公里的滇藏線騎行完。

“拐過好幾個街口時,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流,布達拉宮涌現在眼前,莫名的熱淚盈眶,那一瞬間是永恒的。”

何行東手里燃燒的煙剛好熄滅。

蔣左說,“那次的滇藏線之行至今為止都給我?guī)砩钌畹恼鸷常@輩子都不想去第二次,但不后悔,這樣的騎行很難得,也特別考驗人。”

張睿琪說,“你這聽的我都想去體驗一下。”

何行東瞥了眼,沒說話。

蔣左把張睿琪打量了一眼,說“就你這小身板去騎行?沒騎個幾公里你人就沒了。”

“你別看不起人好嘛,我雖然沒有你那樣的經險,但好歹也騎行過1000公里。”

“一路平坦?”

“咳,嗯。”

“我覺得你該見識見識下滇藏線的路,坍塌的地方全是巖石,還得舉著騎行車翻過滿是巖石的坡,很陡峭,翻山越嶺。經歷完所有,你真的覺得這輩子遇到的困難的事也就那樣。”

“怪不得車子爆胎的時候你說出那樣的話,好歹也是一個經歷過生死的人。”

蔣左看過去,不在意的語氣,說,“霍,你抬舉我了。”

張睿琪頓時笑了起來,兩眼在倆人身上來回飄蕩,打趣道,“你倆是不是認識幾年了,怎么說話都一樣一樣的。”

蔣左,何行東相視一望,極為默契地錯開視線,沒有交流。

蔣左干笑一聲,說,“也才認識幾天。”堪比一年。

何行東附和一句,“才認識四五天。”

如果算上上海那一面。

張睿琪搓下手機,驚異的眸光看著他們,“我以為你們至少也認識了半個多月,結果四五天。”

蔣左“啊”了一聲。

何行東看了眼蔣左又瞄向張睿琪,問,“你朋友還有多久到?”

“他們說還有一個小時,快了。”

“嗯,你跟他們說注意點這路段別騎太快。”

說完這話,何行東瞟了眼旁邊摸鼻子的蔣左。

張睿琪看著蔣左,后者撇撇嘴,一臉的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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