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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重圓

葉曉寒站在病房外看著昏迷的雷雨,心里也十分焦急,她問凌子航,“怎么雷雨會傷成這個樣子,他不是在昆城嗎?”凌子航把從護士們那里聽到的經過說了一遍,護士們是聽那個小戰士說的,口口相傳自然添了不少臆想的成分。葉曉寒嘆了口氣,淡淡道:“何必呢,明知道進去了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還是這樣固執,反倒讓這么多人跟著他煩心。”凌子航感覺她語帶雙關,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把一只挎包交給她,勸道;“進去陪陪他吧,就是普通朋友傷成這個樣子,不聞不問也說不過去啊。”葉曉寒接過背包,走進了病房。她在雷雨的病床邊坐著發了會呆,瞧?那只背包上有不少污漬,像是被泥水泡過一樣,便隨手打開,把里面的東?一樣樣拿出來,擱在窗臺上晾曬。其中有個黑皮筆記本,拿在手里潮乎乎的,葉曉寒小心地展開,瞟了一眼,原來是一本日記,她本來不想多看,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翻了幾?,禁不住心亂如麻。亦真亦幻的世界里,雷雨念著她,大洋彼岸的每一個晨昏,每一段歲月,流逝的時光里,他固執地守著她的影子,一遍一遍地訴說著,滿紙滿篇里,是他這些年來,在心里喊到絕望的—她的名。原來當時的他也不知道,那天行政樓里的匆匆一別,同樣如?血般地刻在他的心上,成了他再也無法愈合的傷口。日記本從手里緩緩滑落,眼眶漸漸濕潤了。身后的雷雨突然發出一聲低吟,葉曉寒一驚,急忙奔到病床邊,按了呼喚鈴,她緊張地看著雷雨,下意識地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雷雨的眼皮動了幾下,慢慢睜開,略顯茫然,忽然緊緊地盯住眼前的葉曉寒,他吃力地吐出幾個字,“你......沒事,好......”他????閉上眼,似乎疲倦至極,葉曉寒直起身子,想抽回手,卻被雷雨緊緊握住,她微微一愣,轉眼去看雷雨,雷雨也在看她,四目相對處,二人都有一瞬間的怔忡,時光倒回了幼年時,那個夏日的傍晚,她站在花園里,對著他淺淺的笑,從不知道,那深刻的愛情從何而來,只知愛從最初的萌動時便已注定,雷雨驀然驚覺,是他要和她一起白頭偕老,是他只要一場屬于他們的愛情,無論悲歡,此生無悔!雷雨的唇翕動了兩下,?開了,護士和醫生走了進來,葉曉寒抽回手退到一邊,臉上恢復了平靜。醫生做了一番檢查,調整了用藥,囑咐護士一些話,便離開了。小護士替雷雨換了吊瓶,??了體溫,回過頭著意看了兩眼葉曉寒,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密封小袋遞給葉曉寒,“這是你男朋友一直抓在手里的,搶救他的時候我給收起來了,現在交給你吧。”袋子里是那條墜著玉葉的銀鏈,葉曉寒呆住了,心情更加復雜,她?嘆一聲,想不到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過,他是這樣,她也是一樣。小護士看著她,目光中帶著十分羨慕,忍不住感嘆,“你可真幸福,要是有個男人這么對我,我就是當時死了也值了!”葉曉寒以為她是在說雷雨冒死進村,輕聲道:“他是沒事找事,給大家添了這么多麻煩。”小護士有幾分不滿,“他當時那個樣子,誰看著不感動啊,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啊,也太冷血了吧。”葉曉寒莫名其妙,“看著感動,什么意思啊?”小護士瞪大眼睛,“你都不知道嗎?”

八卦而熱心的小護士把葉曉寒帶到了休息室,拿出一只筆記本,點開一段視頻,那似乎是一段新聞連線,地點看著格外眼熟,葉曉寒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是云馨的家么,想不到都成一片廢墟了,正在胡思亂想,畫面里出現了一個人影,葉曉寒怔住了,小護士的解說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只剩下那個滂沱大雨里的孤??身影,她聽著他撕心裂肺的呼喚,她看著他狀似瘋狂的一切努力,心里忽然覺得很疼,那層冰凍似得隔膜一點點被沖開,化作一股熱流涌出了眼底......病房里,葉曉寒捧著日記一??翻去,她合上日記本,轉眼去看雷雨熟睡的面龐,不知何時任他闖入心中,任他暢通無阻,生根發芽,無論如何抗拒,他仍是囂張地來去自由,以為鎖上的心?原是自欺欺人,因為開鎖的鑰匙一直都握在他的手中,葉曉寒偏過臉,含淚輕嘆,“你這個冤家!”雷雨似有感應,他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顫顫巍巍地伸手去拭葉曉寒淚濕的臉頰,手掌覆在冷的肌膚熱的淚水上,心疼得厲害,這一次葉曉寒沒有抗拒,她垂下頭,無聲落淚。雷雨的手滑落在她的肩頭,猛地抱住她,死死扣在懷里,他的眸中透著光,像黑暗中無助的孩童尋得童話中的城堡,驚喜至極的光。那手臂勒得葉曉寒生疼,她卻吐不出一個字來。雷雨終于放松了手臂,他扶住葉曉寒的身體,凝視著她那雙淚盈盈的眼睛,生死線上毫不退縮的熱血男兒,此時此刻聲音里帶著顫抖,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走她一般,“曉寒,和我說說話,恨我也好,罵我也好,別不理我,別不?我,我在夢里和你的影子說了三年,我叫你回頭看我一眼,我叫你停一停,等等再走,我的世界里到處都是你的影子,我快要瘋了。現在你就和我說句話,好不好!”“不要說了!”葉曉寒再也承受不起,她撞進雷雨的懷中失聲痛哭,“我求你,不要再說了!”雷雨緊緊地抱住她,恨不能把她揉進身體,變成他的一根肋?,他似乎聽?上帝在說,雷雨,這就是你遺失的肋?,他尋回了,誰也別想奪走,即便此刻下了地獄,他也要她記住他的愛,他也要她帶著他的愛活著。凌子航站在?外,目光十分復雜。

雷雨年輕身體底子好,修養了十來天也就差不多痊愈了,醫院床位緊張,護士?很直接地攆他回家養病,但是眼下,他和葉曉寒都沒地方可去。凌子航來昆城的時候,丁局?把自家一套空置房的鑰匙給了他,讓他安心住下,凌子航嫌跑來跑去麻煩,一直在醫院宿舍住著。這時便把鑰匙交給葉曉寒,讓她和雷雨搬去住,等過了這段時間再做打算。房子離醫院也就兩站路,一樓兩居室,還帶個小院子,凌子航請了半天假送他們過去,三人忙活了一陣便坐下喝茶聊天,葉曉寒又問起凌子航出國的事,凌子航只淡淡地說院里缺人手,等忙過去再說吧,他反問雷雨有什么打算,雷雨說:“學校還是希望我能回去,但是......”他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葉曉寒,“曉寒如果不想回省城我就留在這里了,正好昆城有個編劇想讓我加入他的團隊,我覺得這份工作也很有挑戰性,我打算明天就去??他。”葉曉寒不置可否,凌子航點點頭,“這就好。”他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不早了,我也該回醫院了。”葉曉寒走過去拉住他,“你忙歸忙,一定要注意身體,別把自己累垮了。”凌子航溫和地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他望著葉曉寒微微猶豫片刻,轉向雷雨,“你要好好照顧曉寒,如果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要?上帶她來找我。”雷雨聽著奇怪,但還是點頭應了,葉曉寒把凌子航送出院?,看著他走遠了才回來。她也不看雷雨,自顧自地收拾整理隨身衣物。雷雨在她身邊站了一會,訕訕問,“你和子航倒是好得很。”葉曉寒停住手,回頭看著他,雷雨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他待你的好,連我看著都感動,你也應該......”他斟酌著詞句,不知該怎么說下去。“我很感動!”葉曉寒直視著他,“我曾經想把自己給他,來報答他對我的這份情意!”雷雨震驚地盯住她,嘴唇上下亂磕,想問卻不敢問,葉曉寒緩緩轉過身,“但后來我明白了,那樣做其實是侮辱了他,子航,他是這世上最好的人,我能給他的,是我這一生的信任和友情。”雷雨心口一松,晃悠悠蕩起起幾分嫉妒,幾分欽佩,幾分感慨,他伸手環抱住葉曉寒,“對不起,你與他之間,今生今世,我再不多問一句,”楊眉這幾天一直發低燒,去醫院做常規檢查又查不出什么大問題,凌子航讓云馨帶著楊眉到昆城醫院做個全面檢查,云馨知道葉曉寒和雷雨已經和好了,很是高興,考慮到她最近這么折騰一定很疲憊,便叮囑凌子航不要告訴葉曉寒楊眉生病的事,免得她跟著操心。雷雨去拜訪吳磊,吳編劇知道他暫時留在昆城很滿意,正好手上有個本子要改編,導演催的急,吳磊做事不拖泥帶水,他讓雷雨?上投入工作,雷雨知道這事情一做起來就沒日沒夜,回去和葉曉寒說了一聲,收拾幾件衣服趕回吳磊的工作室開始工作。葉曉寒在家呆著無所事事,想去看看云馨和楊眉,打電話過去,云馨推辭說她們都好,讓葉曉寒好好休養不用掛心,過一陣帶著楊眉來玩,葉曉寒只得作罷。傍晚時,暗沉的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下雨,她知道雷雨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便鎖好了?窗坐在床上看書,看了一陣就覺得眼皮發

沉昏昏欲睡,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葉曉寒隨手關了臺燈,倒頭就睡。突然一聲響雷把她從睡夢中驚醒,窗外又是一道白亮的閃電滑過,跟著炸起一聲驚雷,葉曉寒被嚇得直跳起來,慌慌張張地擰亮臺燈,自從災難過后,每次遇到打雷,她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當時的恐怖場景,而且愈想愈怕,這會兒心臟砰砰亂跳,一種強烈的恐懼油然而生。她用被子裹住自己,捂著耳朵縮在床上,直到胳膊發麻才放下。一室寂靜里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好像是誰在擰著大??鎖,葉曉寒十分害怕,她一面不停告訴自己是疑心生暗?,一邊從床上溜了下來,哆哆嗦嗦進了客廳,她不敢開燈,扶著沙發一步步往前挪,大?忽然開了,一個人影裹著滿身雨氣撞了進來,葉曉寒嚇得倒退幾步,捂著嘴不敢出聲。那人影按亮了電燈,急道:“曉寒是我,別怕。”葉曉寒大松了口氣,“雷雨,你怎么回來了?”雷雨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笑道:”我?又是雷又是雨的,擔心你會害怕,所以回來看看。”葉曉寒心頭一暖,卻故作鎮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怕打雷嗎。”雷雨走上前,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臉色都變了,還嘴硬呢。”葉曉寒抿嘴一笑,捏捏他的衣袖,催促道:“快去換件衣服吧,別著涼了。”雷雨應了,葉曉寒回到房里,靠在床頭看窗外的雨,雷雨敲?走進來,坐在床邊用毛巾擦著淋濕的頭發,微笑道:“你睡吧,我在這坐一會,等你睡著了我再出去。”葉曉寒搖搖頭,“我現在不想睡了,咱們聊會天吧。”“行啊。”雷雨放下毛巾,“你想聊什么?”葉曉寒歪著頭想,雷雨瞧?她脖子上的銀鏈,拈起來笑,“我還以為丟了呢。”葉曉寒轉眼看他,“你......什么時候拿回來的?”“你走的那天。”雷雨的笑容暗淡下去,他突然搖搖頭,像是要晃走那些陰霾不堪的往事。窗外閃過一道電光,一聲驚雷就像在頭頂響起,葉曉寒驚呼一聲,一頭扎進雷雨懷里,嚇得瑟瑟發抖。雷雨忙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拍著拍著,節奏亂了,再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年,不會和心愛的女孩共處一室也能心無雜念。偏那雷聲一陣陣地滾過去,倒向老天助攻一般,葉曉寒活像只受驚的小鹿一樣動來動去,雷雨不敢亂動,竭力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可他控制不住快了不知多少拍的心跳,葉曉寒也感覺到異樣,她抬起頭看著雷雨,身上單薄的睡衣掩不住年輕豐潤的誘惑,雷雨的眼神愈加深邃,葉曉寒心頭一顫,無措之下竟伸手去捂他的眼,殊不知,誘惑更甚。雷雨輕輕拿下她的手,看懷中的她,亂了鬢,紅了臉,似綻未綻,別一樣情韻。他伸手解她衣衫,她慌亂地按住他的手,再抬眼時,唇已被他攝住,沒有試探,扎扎實實。衣衫滑落,他再熬不住,伸手進去,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她偏過臉,??不出他的桎梏,心中的凍土天塌地陷,在煎熬里搖撼。他的大手合住她纖細的手指,唇落上她蹙緊的眉心,她攀上他的肩,由他箍的緊緊,又一道電光,劃過黑暗里的甜蜜......雷雨陡然驚醒,看著身邊葉曉寒恬靜的睡顏,在這流光溢彩的滿足里,仍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的隱憂,他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頰,她睜開眼,也看他,她帶著幾分羞澀咬著嘴唇,“怎么還不睡,不累么?”臉一紅,埋進被里,雷雨貼住她的額,嘆,“怕閉上眼,你又不?了。”心里一疼,葉曉寒靠過去吻住他,眼?溢出一行淚水,四臂糾纏,管他天下是非,人間名利,此刻只愿順了意,且成酣甜一夢。再睜眼時,已是天光大亮,葉曉寒?雷雨已經穿戴整?,正坐在床邊看她,忙拉住被子,“你先出去,讓我換衣服。”雷雨不懷好意地笑,“現在才想起來避我,晚了吧。”葉曉寒大囧,佯裝慍怒,“還不出去!”雷雨低頭在她額上一吻,一臉的溫柔,“我要去吳編劇那里了,早飯在桌上,記得吃。”

吳磊和別人談起雷雨的才華,說他的靈感都來自于生活學習里的積累而不是掛在半空里的幻想,所以他的文字底蘊深厚,吳編劇面上不露聲色,內心十分歡喜。工作已近尾聲,他在酒店訂了一桌宴席,請大家吃飯,雷雨不去,他這段日子里就像是新婚燕爾卻把嬌妻一個人留在家里的丈夫一般,那叫一個百爪撓心,好在吳磊也不著意。雷雨著急忙慌地到家時,葉曉寒正在陽臺上發呆,看?雷雨,一副無驚無擾的樣子,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雷雨心里著實郁悶,沒話找話問她想什么。葉曉寒表情凝??,說:“我問起子航出國的事辦的怎么樣了,他還是敷衍了事,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轉眼都三年多了,他也不著急,我再問下去,倒跟我有心轟他走一樣,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雷雨攬住她笑道:“我倒有個辦法,一定能讓他安心出國。”“什么?”雷雨湊近她耳邊,“我們結婚吧。”葉曉寒白他一眼,“你正經點。”雷雨正色道:“我再正經不過了,他不走就是不放心你,你嫁給我,他不就放心了嗎,那還不該干嘛干嘛去。”?葉曉寒沉默不語,雷雨心里發涼,“難道你......不想......”葉曉寒退后一步,隔開與他的距離,幽幽道:“你臨陣悔婚丟下沈琉璃不聞不問,心里當真能毫不愧疚,你真能安心和我結婚?”一句話觸中雷雨心事,他不提不問,但這個心結始終梗在他和葉曉寒之間,想起沈琉璃心情更加復雜煩悶,他煩躁地扳過葉曉寒的身體,急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事我不想再問,也不愿費心再想,當混蛋也好,當負心漢也罷,我都隨他去!”葉曉寒搖搖頭,“你可以不想不問,但你要等,等琉璃放下你有了歸宿,因為,這是你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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