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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怯

大嘴來回翻著最新一期的醫學雜志,伸腳蹬了蹬童瑞的椅子腿,“老童,你餓不餓?”童瑞斜眼看著他的肚子,“我記得您老人家中午吃了倆煎餅加雙蛋,還饒人半根火腿腸,你那肚子里裝得是人胃嗎?”大嘴不樂意了,“我問你餓不餓,怎么就招你這么一堆損話呢!”童瑞笑了,“跟你說個內部消息,子航那有張套餐券,這兩天你空空肚子,等著豪搓一頓吧。”“套餐券?”大嘴晃晃腦袋,“想啥好事呢,人家今早就帶出去了,還能輪到咱倆!”“用了?”童瑞瞅著大嘴曖昧一笑,“我說怎么打扮那么鮮亮呢,敢情是去泡妞了。”“嘿嘿,說話文明點。”大嘴警告地白他一眼,咂著嘴道:“要說葉曉寒這姑娘真是不錯,漂亮不說,關鍵是身上那股子......”大嘴一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右手在半空里繞來繞去地比劃。童瑞笑嘻嘻地接口道:“你是想說她那股子楚楚可憐的模樣頂招人稀罕是吧?”“沒錯!”大嘴想想不對,點著童瑞怒道:“想啥呢老童,你瞧你那一臉猥瑣的流氓樣......”“誰流氓啊!”童瑞拍下他的手,“我警告你,這話你可千萬別再子航面前說,上次我就那么一提,他用個普通朋友給我呲回來了。”“普通朋友?”大嘴做個噴的表情,“普通朋友會那么用心給人畫素描,切!”“什么素描?”童瑞奇怪,大嘴伸個懶腰,“沒什么,別人的隱私,少打聽!”

雷雨只管悶頭走路,葉曉寒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后,他腳步不停,心亦不靜,刻意與她拉開的距離仍舊斷不開牽掛,從小到大,心心念念,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個遠影,太過熟悉,熟悉到不用回頭,也能看清。葉曉寒突然停住腳步,雷雨也站住了不動,說不破的隔膜也是患得患失的隱憂,她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雷雨胸口一陣憋悶,悶到失了分寸,他轉過身,目光掠過葉曉寒頸間,嘴?勾起一個嘲諷的?度,“項鏈找到了,誰揀到的,在哪揀的?”葉曉寒愣住了,雷雨咬牙逼近她,“怎么,沒預備好一套說辭來蒙我!”葉曉寒倒退一步,一口氣噎在胸口,生生漲紅了一雙秀目,“雷雨,你是我什么人,我難道事事都要向你交代!”雷雨的臉“唰”地變了顏色,他陡然伸手掣住葉曉寒的肩頭,死死地盯住她,他手下落力到失了度,葉曉寒有些承受不住這份??壓,卻仍舊倔強地仰著臉,輕云薄霧彌漫在眼底,遮去了層層淚光。項鏈,手帕,一個扣著一個的心結,雷雨未必不想驗證,只是終究是怕了,怕她坦坦蕩蕩地說出來,熄了心頭最后一絲光亮,不想問破的,不敢問破的......沉了心,卸了力,雙手無力地垂落在清冷的空氣里,雷雨??吐出口氣,卻吐不出滿心紛亂的糾葛,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有熟悉的,有陌生的,雷雨看不?,看?了也不會在意,此時此刻,他什么都不在意,轉回身,手心緊按在胸前,胸口的那片綠葉,心字上的那個“你”,為何,你不懂!

四級的成績出來了,一直都感覺在過與不過邊緣徘徊的陳明月得了62分,陳明月超級興奮,反正拿不著優秀,通過就行,多拿一分都是浪費。晚飯后,陳明月便拽著葉曉寒和楊玉俐去南區電影院看原版《羅?假日》。三人在橋上和許多撞個對臉,陳明月心情好,隨嘴關心下他們宿舍的考試成績,許多面無表情地看看她,“我和雷雨都沒過。”陳明月訝異,“不會吧,憑雷雨的成績,他沒過?”許多瞥了一眼葉曉寒,冷笑道:“我不過是學藝不精,雷雨可冤,人家睡得安安穩穩,他倒是打著手電幫人找了一晚上的大螞蟻,考試那天一腦袋漿糊,能過才??呢!”許多掉臉就走,陳明月沒好氣地啐道:“許包子今天撞邪了,說話夾槍帶棒的,有病吧!”“大概考試沒過,心情不好。”楊玉俐一扯像木頭一樣杵在原地的葉曉寒,“曉寒,走啊。”葉曉寒低著頭轉過身,“你們去吧,我......突然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陳明月和楊玉俐一頭霧水,站在橋頭面面相覷。

暮色漸濃,葉曉寒猛地停住腳步,抬起頭,雷雨正在不遠處的花園里,她默默地向他走去,晚?撩起衣?,搖擺的軌跡是內心的倉皇不定,從小到大,那熟悉的記憶在心頭翻滾著鋪陳開,肆無忌憚地??溫,太過依戀的,不能給予的,又何苦如此用心!躊躇的腳步無聲地退去,在那一瞬間,她忘了,他們永遠是心有靈犀的,雷雨突然轉身,讓她無處可藏,葉曉寒連忙側過臉,不想讓他看?眼?懸而未滴的水光。“怎么了?”雷雨似乎靠得很

近,葉曉寒更加慌亂,抬手掩飾地抹一抹眼?,“沒事,有沙子進到眼睛里了。”“我看看!”雷雨伸手托起她的臉,靜若秋水的一雙明眸掩不住,悄悄蒙上一層霧氣,凝固成點點水光,沾在??的睫毛上,輕輕一顫,便牽起無端的漣漪,?快地鉆進雷雨心里,扯著他的心,突突亂跳,雷雨只恨不能將她揉入懷中,終是隔著一段心事,唯有癡癡地望著,假山后隱隱傳來一陣笑語,雷雨微微定了定神,強笑道:“沒事,別用手擦。”右手一松,無聲地垂下。“雷雨!”葉曉寒哽咽著低下頭,“對不起!”溫熱的淚滴落在雷雨的手背上,雷雨胸口一緊,騰起一股炙焰,熊熊亂舞,雷雨深吸一口氣,晚?中的清香,是花,是草,是人,無可辯,無從辨,卻更加迷醉......伸出雙臂,眼前人已被他整個兒裹進懷里,他揉緊了她身后的衣,太多壓抑的情緒在心中翻涌,總要尋得一個出口。葉曉寒只柔順地偎著他,仿若又回到兒時的雨天,亦或是寒冷的雪夜,他攬著她站在檐下,無論身外如何大雨滂沱或是白雪紛?,在他手臂堆砌下的世界總是溫暖而安逸的。葉曉寒忽然想起什么,微微??開一點與他的距離,“雷雨,其實項鏈......”雷雨一怔,驀然清醒,緩緩放開她,淡淡一笑,“找到了就好,你......什么都不用說。”葉曉寒輕輕動了動雙唇,也沉默著看他,晚修課的鈴聲響起,愈來愈多的人群從他們身邊走過,一切復雜的情緒便??在這紛擾的注視下,雷雨伸手捏一捏她的衣袖,“?涼,我們回去吧。”

朱寧正做著習題,雷雨在一旁對著電腦發呆,陰雨綿綿的頭像在不停閃動著,“你上次說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她是什么樣的人?”“你說出來也不要緊,反正這是在網上,我們誰都不認識誰。”“說吧,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雷雨側過臉,微微吐出口氣,一壓再壓的心事,不想對任何人說出的心事,也許,真的需要一個虛幻世界里的傾聽者。

學校大?口的咖啡館里,沈琉璃輕輕摩挲著杯沿,微笑道:“你和葉曉寒,進展得怎么樣了?”凌子航抿了一口咖啡,淡淡一笑,“你什么時候開始關心這些事了?”沈琉璃的笑容有些僵硬,訕訕道:“我關心你,不行嗎?”凌子航若有深意地看著她,“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雷雨呢?”沈琉璃臉色一變,“什么意思?”凌子航一臉平和地直視著她,“你不明白?”

沈琉璃抬眼對上他的目光,“難道,我應該明白些什么嗎?”凌子航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因上努力,果上隨緣,這就是佛家所說的因果,世間事都是如此,包括感情。”沈琉璃“嗤”地一笑,“凌大公子什么時候開始參禪悟道了,你是在暗示我嗎?”“沒有!”凌子航淡然道:“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理由和權利,我只是想告訴你,不是每件事都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一切隨緣就好。”沈琉璃斂了笑容,“你不喜歡她?”“喜歡!”凌子航意味深?地一笑,“可是最美麗的?景不一定要留在自己的花園里,有時候遠遠地欣賞也未必不好。”沈琉璃垂下手臂合在膝頭,幽幽嘆道:“如果你真的經歷過,就不會如此豁達,如果你是真心的喜歡,又怎么會舍得放手!”凌子航心內一動,覷著她搖搖頭,一時黯然無語。

在這一片紅塵紛擾中,20世紀即將畫上句點,不管這百年的歷史里曾經鐫刻著多少足以流芳千古的榮耀輝煌,又或是太多值得感慨銘記的斑駁滄桑,對于80后的大學生們而言,能在大學校園里迎來人生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千禧年,總是件幸運的事。D大的校園里張燈結彩自不必說,最引人注目的當屬水亭橋了,橋欄上掛滿了琉璃燈盞不說,連水閣外面都掛上了幾圈大紅燈盞,天色一暗,水閣內外便籠罩在一片霞光之中,襯得橋心之中雕梁畫棟的水閣如同天上人間一般,煞是好看。那天,葉曉寒宿舍里的女孩子們也??在橋邊看水閣亮燈。田甜說這水閣裝飾得再好,也趕不上她家鄉園林的“二十四橋明月夜”,陳明月不服,說江南的山水雖然精致,卻少了北方山水的那份大氣,二人免不了又斗起嘴來,葉曉寒忽然聽?身后有人叫她,連忙回頭,?沈琉璃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你們好。”沈琉璃彬彬有禮地沖著葉曉寒身邊的幾個女孩點點頭,熟絡地挽起葉曉寒的手臂道:“我有事找你,能賞臉陪我吃頓晚飯嗎?”葉曉寒抽回手,指著橋下花園里的方亭道:“我晚上還有課,吃飯就算了,有事,去那說吧。”楊玉俐瞅著二人的背影自言自語,“怎么看這兩人也不像是情敵的樣子啊。”“你那都是什么年代的老?歷了。”田甜笑道:“沈琉璃他們班里誰不知道,沈大小姐看上得是雷雨,凌子航早就是過去式了。”“雷雨,那她來找曉

寒......”楊玉俐皺起眉看向陳明月,陳明月點著頭道:“你也覺得哪里不對。”田甜不屑,“有什么不對的,人家要跟雷雨的表妹套套近乎礙著你倆什么事啊!”陳明月沒理她,看著前方若有所思。

學生們都??在橋上看水閣掛燈,花園里自然十分的安靜,寒?打在花園里未落盡的花枝殘葉上,帶得一陣陣撲棱棱響,葉曉寒聽得分明,?不停,心也不靜。沈琉璃仍是一臉熱情的笑意,“曉寒,咱們雖然不同班,但我從沒把你當成外人,你知道,我和子航親如兄妹,你現在和他那么要好,所以......”沈琉璃咽住下面的話,饒有深意地看著她,葉曉寒淡淡一笑,“有什么事,你直說吧。”沈琉璃反倒有些期期艾艾,“你和雷雨是一起?大的,一定很了解他,那天,他陪我去爬山,我真的很開心,我看他這段日子好像有心事,也許是因為考試沒過的原因,所以我也想......想做點什么事讓他高興起來!”葉曉寒側過臉,一直看著不遠處包裹在一團紅暈中的水閣,始終不發一言,沈琉璃的話成了冬日寂靜?昏里的???戲,她有些不自然地勾起唇?,“曉寒,我這么問你,是不是有些唐突啊?”“沒有。”葉曉寒收回目光,臉上淡得看不出一絲波瀾,“只不過你想知道的事,去問雷雨本人更合適一些,還有就是,”葉曉寒看向她,“我和凌子航,只是普通朋友,并沒有你想象中那種特殊關系,凌學?待人一向坦坦蕩蕩,你不該誤會他。”說完,便轉身離開,“我還有課,先走了。”沈琉璃注視著她的背影,抿緊的嘴?拉伸成了一條直線,看不?的陰霾卻在那一刻襲上心頭。

楊玉俐接到母親的電話,說負責在村前修路的包工隊租下了家里閑置的幾間房子,還一筆頭付清了三個月的租金和伙?費,對于她家而言,這是筆不小的數目,起碼意味著在XJ采石的父親可以安心回來過個春節了;田甜的男朋友今年就大四了,做市委秘書的父親早已在機關里為他安排好了實習位置,下學期就要開始工作了;而陳明月的孿生哥哥職場受挫后回到家鄉,接手了父母的牛肉面館,總算肯定下心來做點事情,新年似乎給葉曉寒宿舍的女孩們帶來了好運。因為是千禧年,31號這天下午,一多半的D大學生都去了南城的毗盧寺參加撞鐘祈福的活動,學校的行政高層們在這天下午會循例召開一次辭舊迎新報告會,雷雨要等到結束后整理會議室,所以就交代許多他們先去,自己完事再騎?去找他們匯合。等他收拾停當已經過了五點,剛奔出大樓,就給朱寧這小子迎面攔下,“雷哥,陪我去吃頓新年大餐吧。”不等雷雨猶豫,朱寧趕著道:“我爸出差了,我一人在家,怎么說今天也是新年,你就陪陪我唄!”雷雨聽他說得可憐,只得應了,被朱寧拽到樓下才覺得不對,這哪里是他家,分明就是沈琉璃住得那棟房子嗎,雷雨掉頭要走,朱寧哪里肯放,還振振有詞道:“我爸不在家,你是想做飯給我吃還是吃我做的飯啊,沈伯母那人規矩大,我一人拘謹,你就陪我一起去蹭一頓唄!”不等雷雨說話,又大驚小怪地叫道:“哎,你怎么知道這是琉璃姐家啊,敢情已經登堂入室了!”雷雨氣得一巴掌拍過去,“你滿嘴胡吣什么,我和人家非親非故的,要去自己去!”轉過頭,不由得一愣,沈世軒正帶著女兒慢慢走過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別客氣,既然來了,就一起上去吃頓飯吧,我還有事要拜托你呢。”雷雨疑惑,沈夫人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雷雨也無心吃飯,只問沈校?到底有什么事情交代,沈世軒笑道:“琉璃也想去毗盧寺看撞鐘,又不許我搞特殊用?送她,我想來想去,還是把她交給你帶去,等看完了,你再把她給我送回來,行嗎?”雷雨心道我能說不行嗎,調過臉狠狠瞪著算計他的罪魁禍首,朱寧只管悶頭消滅盤子里的糟溜?片,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好容易捱完了一頓飯,沈琉璃跟著雷雨下了樓,雷雨徑直就往外走,沈琉璃卻靠著他的?笑道:“這個時間,公?肯定??得跟罐頭一樣,你騎?帶我吧,反正南城也不遠。”雷雨盯著她看了半晌,剛要說話,就被她搶白道:“不過就是坐坐你的?,又不代表什么,你干嘛這么為難啊!”雷雨倒被她說得沒了話。沈夫人站在窗邊往下看了一會,這才回到桌邊坐下,拿起個水果不緊不慢地削著,沈世軒擎著酒杯笑道:“琉璃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嗎,再說,雷雨也不是沒分寸的孩子,更何況......”沈世軒突然頓住,沈夫人奇怪,“何況什么?”朱寧拿起一瓣火?果塞進嘴里,口?不清地囔囔,“大大是想說,何況女大不中

留呢!”沈世軒看著夫人,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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