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馳的《?神》火了,宿舍區(qū)的小吃店搭著順??辟出塊豆腐干大小的柜臺,專賣港式奶茶和“正宗”撒尿牛丸。老板會做生意,撒尿牛丸買四送一,天天?客盈?。那天傍晚,許多和李翰元站在宿舍大?口,賭五分鐘之內(nèi)進來的男生多還是女生多,輸?shù)娜艘堏A的人吃一串牛丸。兩人瞪著眼珠子數(shù)了半天,到四分五十秒的時候,居然打個平手,正覺得無趣,抬頭就?陳明月和楊玉俐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許多哈哈大笑,愣是把陳明月給笑毛了。李翰元嘟囔著愿賭服輸,不情不愿地去排隊買牛丸,一臉得瑟的許多和陳明月還沒開掐,?房鄭大爺就招著手叫他,“那孩子,你過來!”宿舍區(qū)大?每晚十點會準時上鎖,鄭大爺又經(jīng)常給那些晚歸的男學(xué)生們留個?開個鎖,所以和這些學(xué)生們的關(guān)系都不錯,一聽鄭大爺叫,許多立?顛顛地跑了過去。鄭大爺揚著手里的信封皺眉道:“這是你的信吧,也不寫個具體地址,得虧我這個老頭子記性不賴,不然就給退回去了。”“謝謝您,大爺!”許多瞅著只寫著D大新莊宿舍區(qū)許多收的信封也挺納悶,打開一看,臉色漸漸變了。李翰元拎著串牛丸邊走邊嚷,“包子哎,咱可說好了,送的那個丸子歸我啊!”許多低著頭不吭聲,“跟你說話呢......”“你吃吧。”許多把信揣進信封里,掉頭就走,“轉(zhuǎn)性了!”李翰元的眼睛瞪得比牛丸都大,一副沒反應(yīng)過來的模樣。“撞邪了!”陳明月?lián)u頭,?許多今天連跟她斗嘴都沒興趣,不禁有些郁悶。
回到宿舍,許多在陽臺上溜溜坐了仨鐘頭,陳墨和李翰元圍著他轉(zhuǎn)了無數(shù)圈,終于等到雷雨回來,二人如?救星,雷雨聽他們述了原委,小心翼翼地問許多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大家?guī)兔ΑTS多苦笑著搖搖頭,低聲道:“信是我前女友寫來的,說要來看看我。”陳墨揪過李翰元,在他耳邊忿忿道:“就這熊樣的都有初戀女友,咱們是不是該跳?河了......”“嘿!”做了一晚上雕塑的許多聞言蹦起身怒道:“想當年我也是翩翩少年,酥脆香甜,要不是因為失戀自暴自棄過一段,那走在路上回頭率也是大大的!”“行了行了,”李翰元擺擺手,“你倆為啥分手?”許多冷哼道:“她爸養(yǎng)鴨子養(yǎng)得富甲一方,這有錢了,就要送女兒出去??世面,她讓我和她一塊出國,我沒干!”陳墨連連咂嘴,“真是有錢人家的閨女,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出去看看,這一年就要好幾十萬,她付啊!”許多點點頭,“她是這么說的,一切費用她家承擔。”陳墨差點被口水嗆著,一疊連聲地嚷嚷,“你小子傻啊,天上掉下個大餡餅剛好砸你腦袋上,你還嫌噎得慌,要是換了我,麻利地跟著去了,讓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向我?來吧!”許多橫眉,“堂堂七尺男兒,這點?氣還是有的!”陳墨不屑,“你最多五尺。”李翰元把陳墨推到一邊,“包子這事做得漂亮!”雷雨問道:“那她這次來,是想和你再續(xù)前緣?”“續(xù)個狗屁!”許多索性蹲在凳子上,“人家?上要奔美利堅了,這是要看看我這幅熊樣,來證明她當時的決定多么偉大光明正確!”“你也別這么妄自菲薄啊,”李翰元聽不下去了,突然眼睛一亮,“哎,包子,你找個女朋友吧,在你前女友面前秀秀,讓她也知道知道在咱偉大祖國懷抱里成?的?年知識分子是多么的快樂幸福加甜蜜!”陳墨咳嗽兩聲,“包子,你前女友啥時候到?”“不知道,說到了再給我打電話。”許多丟開手里的信,“不過也就是這兩天了。”陳墨瞪著李翰元,“你能靠點譜嗎,兩天時間,憑咱包子那點有限的資源,找個女友比他奔美利堅還沒可能。”“廢話!”李翰元斜他一眼,“我說真找了嗎?”陳墨一怔,“你是說,演戲?”他一把拽住許多,“你還別說,這主意行。”許多翻著眼睛盯了天花板半天,咬著牙一跺腳,“就這么辦!”“有目標沒?”陳墨端起手邊的杯子,隨口問道,“要找就找個最好的。”許多咧開嘴,“雷雨,跟你表妹說說,讓她給我當兩天女朋友......”“噗......”陳墨滿口的水直噴出來,淋了對面的李翰元一頭一臉,“干啥啊!”李翰元怒目而視,“不知道這部分不好消毒!”“我又沒病!”陳墨說著,從椅背上拽塊手巾搭李翰元臉上,“干凈的,擦擦。”指著許多罵道:“你腦袋里進大米粥了,讓葉曉寒裝你女朋友,看著像嗎,明白人一打眼就知道是假的!”“沒錯!”李翰元扔下手巾,應(yīng)和道:“包子,我這兒還真有個合適人選。”“誰啊?”許多滿眼期待,李翰元和陳墨對視一眼,笑得狡黠,“陳明月!”許多頓時黑了臉,“打死都不干!”“你小子怎么這么不知好歹啊!”李翰元笑道:“要飯你還嫌餿,我告訴你,這種場面,還真要明月姐姐那種性格的才撐得住!”“可不是,”陳墨忙道:“不過,這事還得找個中間人,要讓包子自己去說,肯定
被人罵回來,雷雨,這次可以找找表妹了,她和陳明月關(guān)系好,讓她幫著說說。”已經(jīng)被他們鬧得一個腦袋兩個大的雷雨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怎么又掉進他們事先刨好的坑里了。
雷雨雖是萬分不情愿管這樣的閑事,但也推拒不得,何況也有私心,不能讓這幾個活寶再生出心思打葉曉寒的主意,只得在背后告訴葉曉寒前因后果,讓她幫著勸勸陳明月。葉曉寒聽完連連擺手,說明月和許多向來是水火不容,說這話,不是找罵嗎!雷雨嘆口氣,瞅著她不吭聲了,這段日子以來,他們倆之間一直是不冷不熱若即若離的,二人一時無話,靜了片刻,葉曉寒淡淡道:“我去和明月說說,答不答應(yīng),就是人家的事了。”沒曾想,陳明月根本沒有預(yù)想中的氣憤或是激動,只豪氣地拋出一句話,讓許包子自己來談。這下,許多傻眼了,忐忑不安地在宿舍里來回亂撞,擔心得無非是一件事,陳明月會不會只是想把他騙出去打一頓,不堪其擾的李翰元拉上雷雨,陪著許多去?陳明月,安慰說只要看?情況不對,?上出手救人,許多這才壯膽赴約。不消五分鐘,許多就鼓著臉忿忿而回,說陳明月答應(yīng)了,但條件是管她一月的早飯。李翰元和雷雨面面相覷,都說這要求不高啊。許多怒道:“她每天早上都要吃一籠小籠包!”李翰元聞言大笑,笑完還不忘??兌許多,說吃那玩意好,以形補形。許多的前女友吳嬌嬌當晚就到了,住在距離D大三站路商業(yè)中心的酒店里。許多有些犯難,盡地主之誼請客吃飯是必須的,但是看現(xiàn)在這個情況,把人家叫到學(xué)校?堂肯定是不合適,可是按照許多的生活標準,就算是把嘴扎起來一月不吃不喝,那點生活費也不夠人酒店一個果盤的。失蹤了一天的陳墨回來了,拿出張火鍋城贈券,說是老爹的福利,寫明了送底鍋配料,酒水任飲,最后還打五折,許多感動得就差叫陳墨恩人了。餐券限定十人,陳明月哪肯放過許多,拉上全宿舍女生作陪,說是不能單槍匹?與狼共舞,不甘示弱的許多回說怕被人吃干抹凈,也拽上同袍兄弟,一行八人,浩浩蕩蕩地直奔火鍋城。
離約定的時間還早,許多點上鍋底,大家喝著免費茶水聊天,服務(wù)員送上幾份菜單,陳明月擺手道:“不用了,?蝦鮑?象拔蚌,揀最貴的上就行!”許多忙忙地吐了茶,怒道:“攪局是吧!”陳明月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笑道:“你這人心理陰暗吧,我這是給你撐臺面呢,人家好歹是企業(yè)家的女兒,你以為是你啊,?丸羊肉火腿腸就打發(fā)了。”李翰元訕笑道:“養(yǎng)鴨子的也能叫企業(yè)家!”“那可不!”陳明月正色道:“現(xiàn)如今收破爛的都管自己叫老板!”說得滿桌人都笑了,許多沒笑,只管斜眼瞪著陳明月,一直忙著勾菜的田甜抬起頭,瞅著二人笑道:“你倆干嘛呀,分手談判?”陳墨歪頭看看二人刻意隔開的距離,桌子下面踹了許多一腳,“靠過去,她現(xiàn)在是你女朋友,主動點!”許多撇撇嘴,頗不情愿地把手搭在陳明月的椅背上,“嘿,爪子拿開!”陳明月話音未落,許多竟然縮回手,緩緩地站了起來。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一個身著紫色連衣裙的短發(fā)女孩款款走過來,一桌人連忙起身招呼。
吳嬌嬌不過中人之姿,但勝在皮膚白凈,笑而不語時也挺討人喜歡,只是一說話就不免帶上幾分****的驕矜,有些做作。時值初夏,各大火鍋城都是座無虛席,吳嬌嬌自然不滿這嘈雜的環(huán)境,皺眉道:“這兒環(huán)境真差,連說個話都不方便!”許多吭吭唧唧地回不上話,陳明月笑道:“吳小姐說得是,我們家老許前兩天也說要找個檔次高點的地方,被我攔下來了,一來是咱們中華?族艱苦樸素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不能丟,二來都是不拼爹的窮學(xué)生,聚個餐吃個飯就是圖個熱鬧,犯不上擺譜,吳小姐說,對吧?”吳嬌嬌輕挑起修剪精致的眉尖,緊緊盯住陳明月,“這位是?”陳明月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許多的現(xiàn)女友,陳明月,吳小姐,你好。”“你好。”吳嬌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同樣伸出手,象征性地碰了下陳明月的指尖,“許多現(xiàn)在的審美......變不少!”陳明月毫不在意地笑笑,一面對著陳墨使個眼色,陳墨會意,起身笑道:“吳小姐坐這兒,靠得近,敘舊也方便。”陳明月瞥一眼滿臉苦瓜相的許多,把手上的菜單遞給服務(wù)員,大聲吩咐道:“人?了,上菜吧,哎,你們這有面條嗎,再給加碗清湯面。”田甜怪道:“你糊涂了,哪有人跑火鍋店來吃面的!”“你懂什么!”陳明月不慌不忙道:“我們那有句俗話叫滾蛋餃子下?面,吳小姐剛下?,這碗面是
一定要吃的。”大家愣了愣,不禁都笑出聲來,吳嬌嬌冷冷地道:“謝謝,我不吃面。”“不吃面!”陳明月還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那改粉條吧,反正都是莊稼地里一棵苗,就加工過程不同,到了也改不了是給人填飽肚子的!”吳嬌嬌冷眼看著低頭不停往底鍋里下菜的許多,不冷不熱地道:“我為了能盡快適應(yīng)國外的生活,已經(jīng)很久不吃這些中國菜了。”許多手一頓,放下了盤子。李翰元拽著陳墨小聲道:“包子平時就是皮球進油鍋,滑蛋一個,今天怎么成了三錐子也扎不出聲的悶蛋了?”“余情未了!”陳墨咂咂嘴,“且看明月姐姐如何扭轉(zhuǎn)乾坤!”“哎呦,老許,咱還真沒想到這點!”陳明月一拍發(fā)愣的許多,轉(zhuǎn)臉沖著吳嬌嬌笑道:“我有個姨媽移?過去好多年了,每次說想家,那哪是想家啊,那是想家里的飯,你別看這些普普通通的菜,在美國就做不出這個味,所以要我說啊吳小姐,你應(yīng)該趁著還沒出國,抓緊時間多吃中國飯,”陳明月夾起塊南瓜餅放進許多碗里,“菜還要煮一會,你先墊補點。”陳明月裝模作樣地嘆口氣,“我這人戀家,心也沒那么大,好在我們家老許也是個本分人,跟我確定關(guān)系那會就賭咒發(fā)誓說,我在哪,他就在哪,就算哪天我打算奔美利堅投奔我姨媽了,他也死乞白賴跟著我!”火鍋湯底的酸辣氣裹著團團上升的熱氣撲面而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滲出了一層薄汗,陳墨握著嘴忍住笑,跟著瞠目結(jié)舌的一干人去看陳明月表演,吳嬌嬌臉上掛不住的一陣紅一陣白,她拿起噴滿了法國名貴香水的小手巾不停扇著?。臉不變色心不跳的陳明月又露出滿眼的關(guān)心之色,“吳小姐,一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的不容易,我姨媽在那混得不錯,要不要我把她的電話給你,遇上有什么難處,你就直接去找她,你是老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必,我父親都安排好了,不用麻煩你。”吳嬌嬌站起身,“抱歉各位,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等等!”一直很沉默的許多突然起身,斟了兩杯啤酒,“這杯酒,算我為你餞行的,一路順?!”許多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吳嬌嬌怔怔地望著他,雙眸中亦掠過些許憂傷......
底鍋里的紅白湯汁仍在翻騰,菜早煮成了一鍋漿糊,沒有人動筷,更沒有人說話,大家似乎都在默契地等待著什么。終于,灌下了大半瓶啤酒的許多緩緩開口道:“我和她是高二學(xué)農(nóng)的時候認識的,當時我們分在一組,在農(nóng)戶家里看?瘦肉型豬,我就開玩笑說,以后罵人不能罵胖得像只豬了,要說你怎么瘦得跟只豬一樣,她當時就樂歪了,一個勁地夸我幽默。后來都分到文科班,自然就熟了,那年學(xué)校要做考場,住校的都要提前回家,趕上她爸去外地開展銷會,學(xué)校那地方也叫不著出租,她這人講究,到哪都弄得跟度假一樣,一堆行李,我看不過去,就送她去公?站......”許多捏著酒杯笑,“那天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筋,?一開,我就像電視劇里演的一樣跟在后面跑,結(jié)果跑出沒幾步,?就停了,司機師傅居然開著?等我上?,還一勁說這小伙子真不容易,鐵了心的要趕我這班?。我上了?,她笑了一路,下?的時候,她拉著我的手說,許多,我做你女朋友吧......”大家怔了片刻,哄堂大笑,許多也笑,直笑出了滿臉的淚,他將酒杯????地頓在桌上,狠狠抹一把臉,大聲道:“從現(xiàn)在起,這一?算是徹底翻過去了!”陳墨也跟著舉起杯,“來,為我們?證包子翻篇干一杯!”八只玻璃杯清脆地碰在一起,許多瞇起眼,殘留眼?的一滴淚倏然滑過眼底,似一顆稍縱即逝的流星。那一晚,大家吃著煮爛的菜,喝著跑了氣的啤酒,一直鬧到了火鍋城快要打烊。葉曉寒說時間太晚了,再不回去宿舍就鎖?了,許多卻覺得還沒盡興,田甜便提議大家干脆去唱通宵優(yōu)惠卡拉ok,其他人都沒異議,葉曉寒無奈,只得先行離開,雷雨把喝得歪歪倒倒的許多交給李翰元,陪著葉曉寒往?站走,剩下的人便換個地方,繼續(xù)對酒當歌。
末班?開出沒多遠就開了鍋,好在離終點站也不過幾站路,寥寥七八個乘客也不等?接駁,紛紛選擇步行。葉曉寒實在郁悶,說今天鐵定是要驚動宿管阿姨開?了,雷雨卻不著意,吸著鼻子笑道:“你聞,茉莉花!”葉曉寒也感覺到,空氣里浮動著濃郁的茉莉花香。道路一旁是個廠區(qū),鐵柵欄圍墻的一?果然簇著一叢白花,雷雨玩心大起,四下里看看,偷偷靠近柵欄,伸手去摘,正摘得起勁,里面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什么人?”一束手電光也跟著打過來,這一驚不小,雷雨也顧不上其他,拉著葉曉寒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