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著，天色很暗。

米色長發的『小女孩』站立在柏油路中央，她穿著小號的黑色戰術外套，被雨水同時潤濕的還有腳丫。

抬起頭，她望向天空，雨水落入她碧藍的眼中，她卻仍舊『睜大雙眼』。

『車燈』亮起，貨車疾馳駛來——

……

苗穆被驚醒，雙手麻痹，冷汗直流。

又是夢。

房間里很暗，他看了眼時間，四點五十。還早，不過睡眠時間已經夠了。

換了衣服，從床上下了地，他輕輕推開門。

東野鈴正在沙發上熟睡，苗穆本想讓他去睡母親的房間，但被東野鈴婉拒了。

做起早餐，苗穆思考起昨晚和『蟬』的對話。

『明天，你會得到答案的。』

今天，今天我會得到答案的。

他相信蟬的話語。苗穆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直到如今也仍未改變。雖然見識過『魔能』，感受過『夢中人生』，但只要一切都『有據可循』，萬事萬物『依邏輯存在』，仍舊『可理解』，那么這個世界的本質就不會被改變。

至于什么對生活提出『眼見不為實』，懷疑世界的真相。那是『拆臺』行為，只會害了自己這個『看客』罷了。

早餐端上桌，香味很快喚醒了東野鈴。

他揉著眼睛坐起身，身上是睡得凌亂的襯衫。

苗穆抿了抿嘴，家里沒燙斗啊。

三下五除二，兩人解決了早餐，東野鈴又躺了回去。

苗穆收拾起碗筷：“不是說要在這住嗎，就不會幫我收拾。”

“唔，我困。”

好家伙，昨晚肯定又趁著自己睡覺偷偷跑出去鬼混了。

最后看上一眼，關上燈，他帶上鑰匙，出了門去。

天還沒亮，路上一輛車都沒有，路燈亮著，把馬路兩側照成一片昏黃色。

吃了早餐的苗穆也不用擔心低血糖了，他選擇步行去學校。

過了馬路，他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剛走了不遠，就見幾個學生在前方，他們穿著和苗穆一樣的校服，圍著一個比他們矮了兩頭的男孩。

苗穆快步走近，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天天吹那東西，張軍，把他書包搶過來！”

男孩被推倒在地，書包被那三個學生搶奪過去，他們打開書包，從里面找出了『那東西』。

那是一只『豎笛』，它似用一整塊白玉雕刻而成，上面流動著紅色的血絲，苗穆看見那豎笛時，就感覺情緒悸動，心河翻涌。也不知是因為那笛子太美，還是因為眼前的爭端。

“不要！還回來，姐姐說很貴的！”

“很貴？哈哈哈哈，我爸可比你姐姐有錢！”

一股酒氣與煙味隨著他們的動作往周圍飄散，苗穆皺起眉，看著他們把笛子往地上摔去。

『短銃（Blunderbusses）』！

……不行，距離太遠了，發動能力的苗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摔成『兩截』。

然而處在『時間滯緩』中的苗穆，卻在那笛子斷裂后感覺到了異常，思維像是被攪亂，心中莫名地出現一股煩躁，他穩住心神，解除了能力。

涼爽的空氣中似有一股熱風吹過，只見那三人忽然大叫著手舞足蹈起來，又扭打在一起，像是『瘋了神』。

苗穆連忙上前拉開那男孩，在不經意間低頭看到他的相貌，被路燈照黃的臉略顯蒼白，雙眼含著淚，小鼻子抽泣著，一旁的耳廓上卻略有角度。

想起東野鈴的耳朵——這孩子，是『魔族』嗎？

雖然不敢確定，但看了看那正瘋癲的三個學生，苗穆只好拿出手機來。

昨晚在那名叫『洛柔』的姑娘在回去之后，給苗穆打了個電話，給了個座機號碼，說是有什么事都能打這個電話。

苗穆打了出去，很快被接下了。

“您好，這里是「魔能熱線」，有什么需要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熟悉，似乎就是之前幫苗穆做魔能測試的那個女職員。

“呃，我這里有個好像是「魔族」的小男孩，有三個學生在把他的笛子摔斷之后就瘋了。”

“好的，這邊已經定位到您的位置，麻煩提供一下您的「代號」。”

“「使者（Looper）」。”

“已收到，特勤職員已出發，沒有特殊情況時，請在原地等待職員到場。感謝您的來電。”

通話結束了，牽著男孩的手，苗穆和他在路邊坐下。不遠處就是癲狂的三人，這場景透出一股詭異。

男孩拿著半截的笛子，趁此機會，苗穆連忙催動能量，轉化自己的視野成『魔識』狀態。

只見那白色笛子的斷裂處滴落著青綠色的液體，液滴在空中升華成一陣青煙，而那男孩舉起半截豎笛，吹動起來。

青幽的火焰在斷裂處燃燒起來，笛音響起，苗穆感覺有一陣清風吹過，卻不見樹葉搖動，那三人的動作逐漸變緩，各自都坐到了地面上。

他們眼神呆滯，似乎暫時失去了神志。

不久，只見一輛電動車從街道那頭駛來，苗穆才發現那又是個熟人。

“這里什么情況？……苗穆？”

“老師好。”

來人正是叫做陳墨的女老師，她連那呆滯的三個學生也沒看，只看到那豎笛，就明了了發生的事。

“沒事吧？”

男孩搖搖頭，又把斷掉的豎笛給陳墨看。

這可不好辦了。

“介紹一下吧，這是苗穆，是你的學長——他叫「惠清」，魔族，現在讀高一。”

“你好。”苗穆向惠清伸出手來，而后者只是點了點低著的頭。

走到那三個學生身邊，陳墨小心翼翼地撿起了剩下的那截豎笛——她可吃過『這玩意兒』的苦。

陳墨試著把它們合到一起，注入魔能，卻毫無效果。

“那到底是什么？”苗穆忍不住問出了口。

把豎笛和書包交到了惠清手里，陳墨解釋道：

“這是「魔具」，有些魔能者只能通過這些工具來使用能力，同時魔具還能增強能力。不知道你在分會的時候有沒有學到過——我還是再講一次吧：在魔能者中，像你這樣，能直接使用能力的，被稱為「魔士」，而在境界不高時只能通過「魔具」使用能力的，被稱為「具者」。而剛剛發生的，就是魔具在被破壞時發出的「魔能爆涌」，由于平時魔具中儲存的都是所有者的魔能，所以在發生魔能爆涌時，周圍會第一時間受到「沖擊」。”

“那他們呢。”苗穆指向那呆坐著的三個學生。

“解鈴還須系鈴人，就惠清現在的境界，做不到專業的「精神狀態回歸引導」。普通人受到這樣的沖擊，基本治不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