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江素流此刻亦是懷著自己的心事，她從來只見過娘，未見過爹，依著她模糊的記憶，似乎她娘只是形貌再樸素不過的婦人，韓王戀上她，無理，拋棄她，也無理。若是曉得她，為何十五年銷聲匿跡？他盡了甚么作爹責任？

況且他居然曉得素鹴，即算是她，也是不久前剛曉得，便派吹夢去查，吹夢是彭璐人，對這里的風土人情總是熟悉，也積攢了一些微薄的人脈。

一查，這江郎中來自茶江縣。茶江便是生養她的地方，她飲茶江水。

二人各懷心思，閑碎便也有一搭沒一搭，沒甚么心思管對方的不對，和了衣便睡下。

翌日，江素流起得更早，從塌下找出一本日志，這是她在被冷落期間開始記的，一日一日消磨時間，后來主見成為一些機要，一些涉及利益的事件，便為隱秘。她執了毛筆，便開始記。

“作甚么？”重染翰笑著從背后摟住她，仔細一看，她在臨摹王羲之字帖呢。

江素流不傻，早有兩手準備，有些事情當真不能告訴他。

重染翰打了個哈欠，道：“素兒閑情逸致，臨便臨罷，孤先去上朝，回來用午膳。”江素流應了聲。

重染翰一走，江素流便將藏在暗處的簿記拿出，開始一筆一劃記錄，時不時閉眼凝神，直到知意遵循她的習慣掐著點進來，江素流才停止了記錄。

“去闕良娣哪兒一趟。”江素流隨口道。她有些疑點還無法明確。

梳洗打扮，江素流被知意攙著往闕良娣院里走，幸好，闕清蘭沒有讓她吃閉門羹。

“打開天窗說亮話。”江素流用杯蓋磕了磕杯子，“本宮出入東宮，闕良娣甚是恭敬，本以為闕良娣與世無爭，誰知……”

闕清蘭打斷她：“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

“自保？”江素流勾唇，“闕良娣可與虞翾相熟？”

闕清蘭心驚，面上仍是十分鎮靜，“不識。”

“不識？”江素流當做她是不識字，于是又從水袖里翻出一張紙條，上用黑墨龍飛鳳舞地寫著虞翾二字。

怕她不懂，又翻出一張小像，雖是曉得一個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但不試試又怎知道呢？

果然，闕清蘭看后面色無常，“真是莫名，側妃娘娘，說了不識便是不識，您為何要刨根問底？妹妹不知，便是不知！”

“闕良娣是否反應過激？”

“不曾。”

知意默默嘟囔了一句，“闕良娣一般反應不會如此……”

江素流笑了笑道：“暫且不談。你可曉得重澤是一個多好的生靈？本宮日日夢見他，他真是可愛，你曉得么？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可惜他死在本宮腹中，”說到這里，江素流佯裝撫了撫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經很平坦，“世界多好一面，他也未曾看見。”

“原本以為側妃娘娘坦坦蕩蕩，原來亦是涼城一般人物，偏要如此拐彎抹角，果真，果真，第一印象不可全信。”闕清蘭反嘲。

“你可曉得，你身后貼著甚么？”闕清蘭的目光順著江素流的手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