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不是獨自用膳,夜晚不是獨自就寢。宮人對孤避之不及,無人可近孤身,在宮里久了,難免寂寞。真命天女降臨,孤感到的是救贖。你哪里知曉宮中爾虞我詐,疲累不已,白日處理政事至深夜,又是何等乏味。”
重染翰眸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哀涼,語氣嘲諷:
“孤自生來,便非嫡子。皇夫無子,便只有靖帝夫。大、二皇子無不是用作和親之用,一位迎娶尚書女兒,一位下嫁太傅之女。也許母皇看中孤的才能,將孤封為太子——也是拜她所賜,孤才可自稱孤。凝禾帝此人吶,本名茯苓,字江河。嫡女,自然順理言章封為太媞,只是繼位初期頗有些昏庸,安樂國力有所下降。人到中年,善用人才,安樂恢復泱泱大國。只是此人未必多情了些,雖威嚴,但年輕時面容俊秀,身材纖瘦,后宮佳麗幾十人,無不為之愛憐。卻是難孕,一生不過三子活下而已。孤倒也恨她,年幼光景,孤隨父妃居于少卿宮內,一年也難得見上幾回。來總不過噓寒問暖幾句,對其余事漠不關心。問來,竟是露宿南風館??蓱z父妃一生專情一人,卻是飛蛾撲火了。”
江素流耐心聽著,“我命中并無父,只是略有耳聞。當年那我娘夏辛茜便兩眼一翻,雙腿一伸,死在我跟前,我顫顫巍巍去探鼻息,沒有反應。我慌了神,隨后幾年也就靜靜?;蕦m中爾虞我詐在戲本上也看見過許多篇幅,無非是滑胎,失寵,失勢此類?!?
說到此處,江素流忽然盯緊重染翰,直看得重染翰心中發毛。
“滑胎,這我憂心,灀澤可憐,若是未降生,便死亡,我心痛。失寵我倒不怕,我知曉你對我的情意,也看見的很明顯。失勢……我又無勢,哪里失的。哪怕你將我打入冷宮,我也絕不怨怪……”“
重染翰神情復雜,直接打斷了江素流:“你哪里是如此溫順的,你明明愛醋,卻從來不講。在孤面前,你絕對可以說出自己心中最真實的話……”
江素流直接搖搖頭,“我怕動了胎氣。”
動了胎氣……
那便說明她對此事到底有多怨了。
江素流思忖許久,還是突然開口,盡量使自己內心平淡:“你究竟是那里的事,不肯告訴我,甚至不惜動闕清蘭,你明知她心有所屬,明明要放過她,卻將她卷入了爭斗,你真是好狠的心。你又是為何將我逼得這么緊,你不怕我似你當日那時,去找別的男人怎辦?你清楚些,我們不該對對方好奇過多,也要給對方留些私人空間。有些事情,你不告訴我,我不告訴你?!?
“可你當時回答了孤的問題,在孤拒絕回答的情況下。”
江素流有些發愣:“哪一次?”
重染翰:“……”
他不禁陷入回憶。
那時他是為脫離追殺在深入三中,沒想竟然碰到了“她”,情劫這才開始。
“不過是初遇,你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