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再次睜開眼睛時，天空已經放晴，環繞四周還是原來那個地方，自己依舊躺在靜止的竹筏上。

只是水里的那朵黑蓮不見了蹤影，他看向湖面，安靜的可怕，周圍沒有半點生機的樣子，水里沒有魚蝦，岸上也沒有花草。

忽然間，他又眉頭微皺，仔細看著河面上映著的影子，自己的額頭上分明是多出了一道黑色印記，雖然樣子看起來很酷，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而且又找不出問題所在。

或許是因為在他的世界認知觀里，黑色象征的邪惡，所以才會有了那種奇怪的感覺。

不過，除了有點不適應的感覺之外，其他的沒什么變化，自己的心中依然向往著自由，依然打算把經書送到東土大唐，為自己的老祖宗們帶來安定祥和。

真的別再打打殺殺了，沒有必要，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己的老祖宗們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嘛，有些事情明明可以放到桌面上去談，非要搞得兵戎相見，到頭來，坑害的還是那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不過，現在想那么多也沒用，自己依然還被困在河面上，沒有自由。

東土大唐更是離的老遠。

唐生再次趴下來，用手當漿，竹筏緩緩前行。

還別說，這次總覺得比上次輕松了許多，而且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黑蓮鉆到了自己的身體里去，所以自己也變的強大起來，若真是那樣，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至少活路應該算是看到了。

竹筏越行越遠，再往前走走，應該就不用手滑了。

唐生站在竹筏上，借著慣性，竹筏行駛到急流區，他慌忙撐起竹桿控制著竹筏的行駛速度，水流太急，若任憑水流去帶動竹筏向前行駛，估計很快就被湍急的水流沖翻了。

再往前行駛了不足五米，水流越發的湍急，這里已經不是單純的靠降低竹筏的速度來控制平穩了。

唐生必須在竹筏上來回動著，哪里有要被水浪掀翻的跡象就往那個方向跑，然后用自己的重量去控制木筏兩邊的平衡，就像在一個大型的沖浪板上，一舉一動都不能出錯，否則后果不堪設想，但這個方法只能解決暫時的問題，再往前，水流更加的洶涌，浪花足有五米多高。

一個浪頭過來，就能把竹筏掀翻，若不是怕打濕經書，唐生早就自己跳進河里了。

“喂，這位長老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沒路了。”河面上突然冒出一個劃船的老者朝唐生大聲吆喝著，可能是因為水聲太大得緣故，唐生完全聽不清對方說什么。

“你說什么？”

老者劃著小船追了上來，唐生這才看清原來老者腳下的小船竟然沒有底，是空的，只有船幫和船槳。

“我說再往前就沒路了，這里是凌云渡，除了我這無底的船之外，任何船都過不去的，你想過去只能從橋上走。”

原來是凌云渡的那個老船工，唐生一下子想了起來。

“老人家，你還記得我嗎？來靈山時就煩勞你載我過的河。”

唐生無論是動作亦或是說話的語氣都是在模仿著唐僧的樣子，但老者想了半天愣是沒想起來。

“這位長老，你有所不知啊，這里每天都有脫胎換骨的人，老朽渡的人多了，真的想不來你是誰了，不過，我勸你還是到我這船上來吧，用不了多久浪頭就該來了，一旦落入水中，就算是大羅神仙也上不來。”

聽聞凌云渡的水除了木頭以外，可以在片刻之內腐蝕掉所有東西，現在想想都覺得后怕，若是自己剛才不小心掉進河里，恐怕現在連骨頭渣都不剩了吧。

“好的，老人家，我這就跳你船上去。”唐生把竹筏上兩個大包裹扔到了那老者的船上，還別說，那包裹真就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那個無底的小船上。

正當唐生想要跳到老者的船上時，突然一個浪頭打來。

唐生掉進了河里，竹筏也翻了，過了許久竹筏才浮出水面，老者無奈的嘆了口氣，調轉船頭想要離去。

“唉，可惜啦！”

突然，一個人從水里鉆了出來，緊緊抱著竹筏，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你怎么一點事沒有？”老者很好奇，眼前的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為什么連凌云渡的水都奈何不了他。

凌云渡得水除了木頭以外，可以在片刻間腐蝕一切，那管你是銅頭鐵臂，只要入了凌云渡必定讓你有去無回，可偏偏此人掉了河里，而且又若無其事的從水底鉆了上來，真的令人不可思議。

“也不是一點事沒有，我身上的袈裟不見了，應該是被河水給腐蝕掉了。”

老者把船槳伸了過來，唐生抓著船槳爬上了小船，略有尷尬，幸好自己來時多備了一件衣服放在包裹里，急忙拿出來穿在身上。

“一件袈裟而已，沒了就沒了，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你的造化了。”

袈裟，說的輕巧，那寶貝袈裟可是觀音菩薩送的，任誰見了不是垂涎三尺，羨慕不已，就連那黑熊精都為此物起了賊心，幾次欲把袈裟偷了去。

雖然最后黑熊精并沒有得逞，但更加驗證了此物絕非凡品的呀。

有傳這錦襕袈裟，上嵌七寶，水火不侵，可以防身趨祟，但今天不侵也侵了，要怪只能怪這凌云渡的水太厲害了，連菩薩送的寶物都能腐蝕。

那這天下還有什么是它不能腐蝕得呢，當然除了木頭以外。

不一會兒，小船停靠在岸邊，唐生把包裹扔到岸上，自己隨后也跳了上去，“多謝老人家了。”

“長老客氣了，這本來就是老朽應該做的，只是可惜，長老即已成佛為何還要再入那凡塵？”

唐生抬頭看去，只見河對岸的躺著一個人，穿著和他現在一摸一樣的灰色袈裟，“那是？”

“哦，那是你的佛身，長老有所不知，在你上了岸那刻開始就已經成為凡人，長老，你真的想好了嘛？”

“我沒想好！”

“那你干嘛急著上岸？”

“還不是因為你嘛，我都上岸了，你才說這些，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就算淹死在河里我也不上你的船。”

說真的，有些東西看起來沒有任何價值，但真的把它扔了，心里總覺得空蕩蕩的，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天呢，真的要變成凡人了嘛？

那唐僧之前的辛苦不全都白費了嘛，自己這樣去糟蹋別人千辛萬苦換來的成果究竟是對還是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