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叫理查德是吧，差不多八年前我兒子坑了老娘我一百塊錢，最后全都進了你個打鐵的小矮子兜里！現(xiàn)在你居然還敢送上門來，先還錢！”

到底是當(dāng)過青年婦女主任，賈金花一點也不俗套，不問老頭怎么能從人群之中脫穎而出，也不問他怎么還敢跳墻進來，更沒問人是來干嘛什么的，開口就是橫刀要賬。

理查德確實不高，頂多也就一米五多一點？

矮歸矮，面對差不多得有一米八的賈金花橫刀相向，除了開口答了話，小老頭一點多余的反應(yīng)都沒給。

“夫人莫急，一百塊只是小錢，我今天來這里，找你談的是三百萬的大生意。”

“三百…還萬??？就你？很多人都說你是貧民窟里最好的鐵匠，所以你應(yīng)該知道老娘的菜刀有多犀利?！?

白發(fā)白胡子的小老頭依然如賈金花初見他時耷拉著眼皮，目光更是無神還又渙散，偏偏說出來的話還又振聾發(fā)聵得很，賈金花頓時很有一種被人戲弄的糟糕感受。

于是她爆了點脾氣，但理查德居然還得寸進尺了。

“夫人的刀很犀利，刀法也很犀利，我通過被你砍斷的兵器早就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么！給老娘說清楚了！”

“不過…咱們是不是進屋去說？雖然我早就開了手機的反竊聽功能，但有人扒門縫的，看到點什么也不好的?！?

“看在錢的份兒上，進來吧！”

寡婦門前是非多，賈金花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的理查德勇氣，敢跳進院不說，來還敢提出進房的要求。

她也不怕，反正她有菜刀。

把刀收好，賈金花在前，理查德在后，兩人一前一后的進了屋。

屋子里面很暖和，不大的客廳里布置得非常整齊，吃飯的八仙桌上鋪著一層白色的桌布，看上去和診所里的門簾是一個料子的才對，應(yīng)該是湯神醫(yī)送藥的時候一道送過來的沒跑了。

桌布之上的不銹鋼茶盤里倒置了五個玻璃杯，有高腳的也有平底的，看上去非常的不協(xié)調(diào)。

沒辦法，這個家窮了太多年，賈金花當(dāng)婦女主任的時候確實是兩百宇宙幣的高月薪，沈崢昨天也確實是給了老媽一大筆錢，但是為了給兒子‘治病’，母子倆的小家在經(jīng)濟方面尚處于積重難返的狀態(tài)，茶具這種面子工程暫時還是沒辦法去顧忌的了。

而且實話實說，就這幅裝扮在貧民窟也算得上是絕對的五星級了，很多人家里連像樣的凳子都沒幾根，玻璃杯什么的更是連影子都不可能找見，何況還是高腳的。

“說吧，不過什么！”

八仙桌旁有火爐，火爐上的茶壺霧氣騰騰的，但賈金花也不說請理查德坐下再倒杯茶什么的，進門雙手叉腰轉(zhuǎn)向理查德就接上了剛才的話。

旺財也跟進了門來，也還像在院子里那樣，搖晃著尾巴朝著理查德狂吠著，聽了女主人發(fā)話，登時叫得又更兇了許多。

但如果仔細(xì)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旺財真沒有想撲上去撕咬小老頭的跡象，反倒是尾巴搖得很真誠的意味。

不管怎么說，旺財好歹還算有點氣勢，理查德倒是像個只會行走的死人。

沒有茶喝，還被旺財恐嚇，小老頭卻還是耷拉著眼皮，眼神沒有聚焦的跡象，除了走路，形體上更是沒有絲毫的動作，不過好歹還是照常答了話。

“不過…也就那么回事兒了?！?

“也就那么回事了！？”

“是的，老理我在亂京貧民窟蝸居五十余載，除了來自于美酒的誘惑，也就你兒子的打鐵聲讓我打起精神來過?！?

賈金花有要被氣瘋了的沖動。

她的刀法不說人見人夸，菜刀人見人怕還是算得上的，但是現(xiàn)在區(qū)區(qū)一個一米五出頭的小老頭居然都滿口的不屑了？

比不屑更不屑的是理查德從始至終都沒變過的表情，這讓他看上去很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人，只不過是批著人的外皮罷了。

機器不會騙人，因此他說的話聽上去特別像是真話。

此外，賈金花還特別費解他怎么就扯到他的專業(yè)領(lǐng)域上去了。

“我兒子的打鐵聲？”

“是的，除了一百塊那次，之前八年你兒子一共出過十五次家門，其中有十三次是去我那里關(guān)著門打鐵，雖然每一次他都不讓我看，但只是他的打鐵聲也都聽得我心潮澎湃，從無例外?！?

不懂就要問，于是賈金花就問了。

理查德就是亂京貧民窟里最好的鐵匠，亦或者干脆就是混亂星域最好的鐵匠了。

老家伙不是矮人勝似矮人，古界遺族中的矮人一脈如今在混亂星域共有六大神匠，劉天宇曾經(jīng)說過，那六個家伙加一起肯定比他更給力，但要是單論單的話，都在打鐵方面干不過他。

有混沌之神的如此評價在那兒擺著，要不是他從來不愛炒作又只窩在亂京貧民窟里不挪窩，混亂星域第一神匠的名頭恐怕也早都落到了他的頭上。

很多人都樂意去找理查德打鐵，雖然他收費貴態(tài)度也差，但無奈丫手藝確實好，顧客們也只好隨他去了，完全的大隱于市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那種。

說到酒，理查德愛酒的性子還是他小的時候沈崢幫他培養(yǎng)出來的，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古界那邊的事情了，那時候理查德還不叫理查德，他叫塞班，也是比所有膽敢號稱神匠的家伙還好的鐵匠…

理查德和沈崢在新界這邊的交集起始于當(dāng)年沈崢神游古界歸來沒多久。

話說沈崢在那邊蹉跎了一百多年，壓根兒也沒想到在那邊嗝屁了之后新界這邊的人生還能繼續(xù)，也就更不可能想到古界那邊那個家伙會跟著過來，而且還來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在古界那邊沈崢沒法做主，頂多也就吵吵鬧鬧叨擾一下那個家伙，回到新界來繼續(xù)人生，角色調(diào)換輪到沈崢做主了，他又理所當(dāng)然的覺得用叨擾這招來煩自己的那個家伙很是聒噪。

于是他就和理查德又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