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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欲行不行

我看了眼陸陸的神色,“你還在擔心下周如何面對她么?連楊帆都看出來你心情不好。”

陸陸沉默片刻,轉頭看我。他的眸色深沉,有傷感的情緒籠罩其中。

“姐,昨天她已經回來上班了。按照你說的,我克制住了我自己。”

“許小妹回去上班了?我給她寫的證明是從下周開始啊。”我暗暗思忖,脫口而出,“哦,我明白了,她肯定是因為太想你了!早回去一天都是好的。對不對?她怎么跟你說的?”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任何一個人到中年的老姐一樣。

陸陸輕笑一聲,緩緩吐出兩個單詞,“I wish.”

他的神情,卻不像是很愉快的樣子。

我有點猶豫,“怎么,她對你很冷淡嗎?”

陸陸的神態像是默認。許久之后,他再次開了口,語調沉重。

“沒有冷淡。只是,像是隔了一層什么。姐,你知道嗎?”陸陸一聲嘆息,“見到她的那一刻,我感覺我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上前將她擁進懷里的沖動。”

本來我也可以取笑陸陸的話象蹩腳的臺詞,但或許因為他那黯然神傷的樣子,他的話一下子打動了我,那一刻我心中無比難過。這個從來不給我和媽媽添任何麻煩,只除了年少時打游戲被我打罵之外,將自己人生里的一切都照料得妥妥當當的男人,他是我血脈相連的兄弟。那一刻,我好像忘記了自己與許亦真之間的醫患關系,我不由自主地低喃,

“許小妹說,她很怕見到你,但又想見到你。我勸她換份工作她也不干。”

陸陸一怔,語調一霎那間升高,“姐,你,你怎么能勸她換工作啊?”

我回過神來,反擊道,“喂,我是她的醫生,又不是你的,當然幫著她排憂解難了。你們倆這是找我做婚姻咨詢是吧?哪一個都這么不省心!”

陸陸急道,“姐,我不想知道亦真跟你說了什么,這是她的隱私。如果我用了這種手段,我不會看得起我自己。就像你說的,你只要告訴我她大體怎么樣就行了。可是,姐,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勸她躲著我,雖然我知道,面對我她很痛苦。”

我嘆了口氣,“好吧,本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對不起啊,陸總。”

陸陸的神色羞愧起來,“姐,不是。我知道你是在幫我。”

“我怎么幫你了?”我沒好氣地問。

“如果你不勸她,她也不會說出來,她不愿意換。”

還算識相。我白了這位老兄一眼。于是我們繼續向前走去。小區里晨跑的人朝我們揮手,我也笑著問好。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蔭撒落在水泥地面,光影斑駁。空氣清新溫暖,我深深地呼吸。

陸陸走在我的身邊,手插在褲袋里。他高大修長的身影,給人一種沉穩踏實的感覺。

許小妹將來會很幸福吧?我微笑著想。

我想起他剛才那句話,接著問,“你剛說,你擔心和許亦真回不到從前了,你說的是哪個從前?”

他的目光看著前方的路,沒說話。

“你們倆談婚論嫁的從前?”我取笑他。

陸陸低下了頭,似乎有幾分尷尬。

“姐,我知道我不該找你說這些。你是亦真的醫生。我對你說的,我怕會影響你和她之間的談話,影響她的情緒。”

“算了吧,”我玩笑地說,“你以為我答應和許小妹隨訪,只是因為她媽媽的囑咐?或者章小洋的拜托?”

陸陸聽笑了,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像小狗一樣可愛。那樣燦爛的笑容,讓我瞬間想起記憶里那個抬頭望我,期期艾艾地問,做完作業他可不可以去找章洋玩的男孩。在當年,他被我打罵了多少次,卻一直乖乖的對我言聽計從。我的心中,涌上一陣溫暖的情緒。

他平淡地接到,“我也沒什么人可以說這些,只能跟你說了。”

我安慰他,“你放心。我能看得出來,你和許小妹是真心的。我盼著你們在一起。”

身旁的傻瓜神色慎重地說,“比起和她在一起,我更希望她能開心快樂。尤其是,我希望她不要因為我犯的錯,背負上原本不該屬于她的思想負擔。”

我拋出一個問題,

“陸陸我問你,相比較秦月拋下剛出生的兒子,有一定可能是自己選擇結束了生命,讓許小妹承受那種至親離世的悲痛,和現在這種情況,她以為許航是她親生的,她一時沖動釀成大錯,秦月因為她的錯誤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你覺得哪一種情況對許小妹來說更容易接受?”

陸陸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當然是真相了。我會向她誠懇地道歉,讓她明白,她根本不是那個應該被責怪的人。我也會陪她一起度過悲傷。如果她愿意,我會將許航視如己出,一輩子對她們母子好。”

他的聲音里,有一種溫暖的堅定。

我回應到,“我同意,事實不容隱瞞。但你覺得,我們隱瞞了嗎?許阿姨不是已經反復將真相告訴她了嗎,她選擇不去相信,卻接受你的說法,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

陸陸想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許阿姨不是醫生吧。如果你去告訴亦真,她就會相信。”

我搖搖頭,“許航是誰生的,這么件簡單的事她自己的媽媽不能確認嗎?需要醫生來告訴她?”

陸陸微微怔住。過了片刻他又說,

“你也知道,許阿姨一直對她隱瞞了秦月的事,也許因為這個原因,她不再信任她媽媽了吧。”

我立即反對,

“不,任何逃避都是有原因的。她如果心存疑惑,查閱病歷,或者一個簡單的醫學檢查就能判定。我覺得,亦真躲避事實的真實原因是,她在逃避痛苦。是的,你犯了錯,但你的錯話其實給了她一個溫暖的避風港。她終于可以把她姐的不幸算到自己頭上,是她的責任、是她的過錯,從而得到一種變相的心理安慰。這是一種自罪心理。做一個罪人、責怪自己,也許比清醒著痛苦要容易。就好像,孩子把父母離婚歸結為自己不聽話一樣。”

我和陸陸又安靜地走了一段。

過了一會兒,我加了一句,“而且這樣,許航與她就是親母子,牢不可破,這一點,也增加了亦真的安全感。”

我身邊的人靜靜地聽著,神色溫柔,若有所思。我知道,他的思想早已奔赴遠方,去到他思念的那個人身旁了。

我提醒他,“你說,許小妹昨天躲著你?”

“她對所有人都面帶微笑。對我也是,和其他人沒有不同。我望著她的眼睛,感覺我們很遙遠。那里沒有我以前見到的那種,”陸陸深吸一口氣,黯然道,“那種只有我和她才能懂的東西。”

我抿嘴一笑。

“是不是因為那種‘東西’,”我引用道,“陸總連人家正式男朋友的身份都沒搞定,就已經急不可耐地宣稱人家是自己的未婚妻啦?”

陸陸的臉上,泛起一絲可疑的紅。好在他長得黑,陽光下不是很顯眼。但我熟悉他的樣子。無論他長到多大,在我的眼里,他還是從前那個小男孩。那個怯生生叫我姐姐的家伙。

我的心中,忽然激蕩起一種我無法自制的沖動,催促我猛然發聲,

“哎,陸陸,我覺得你應該直接去找許小妹,就跟她說,你要娶她!你就說你決定好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她躲不掉的。你看她怎么說?反正你們以后也要結婚的。”

陸陸停住了腳步。他那雙黑亮的眼睛里,一瞬間象是燃起了耀眼的火種。那一潭沉靜的湖水,有一顆石子正中湖心,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紋。他安靜地站著,然而我卻彷佛看見,他的心臟在一下一下地震動。

我奇怪地問,“難道你真的從來沒想過,”

陸陸猛然深呼吸了一下,他急迫地打斷我,

“姐,我先回去了。”

沒等我回答,他撒腿往他家的方向跑去,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就好像我是一只獵犬,在他身后拼命追他一樣。

這位大哥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等我微笑著晃到路的那一頭,往他家的方向轉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陸陸那輛銀灰色的車,一騎絕塵,迅速地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我微笑著坐到料理臺上,望著窩在沙發里盯著電視屏幕飛快操作游戲把柄的那個臭小子。我忽然心生感慨,朝他走去。

我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將手臂繞過這小子的肩膀,開心地嘆道,

“寶寶,老媽有件高興的事告訴你。”

如我所料,楊帆不自在地將肩膀從我的環繞中躲了出去,嘴里哼了一句。

“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別這么喊我。”

“咦~!”他夸張地抖了抖,好像我的話象一層粘液附在了他身上一樣。不過他沒有平時在電話上那么冷漠。他瞧了我一眼,

“什么高興的事兒?我老爸什么時候回來?你們倆不離婚啦?”

我老臉一紅,被這小子的話給噎住了。我滿不在乎地說,

“我跟你爸從來就沒事兒啊。小孩子,別瞎打聽。你下個周末有安排嗎?”

他挪得離我遠了點,“老舅說,他想請我吃飯,想讓我約上許阿姨的兒子到公園玩。”

我微笑道,“很快就不是許阿姨了。”

楊帆的手按在遙控器上,熟練地操縱游戲里的人物廝殺。

“媽,你說什么?”他回頭問我。

我笑著回答,“你們可以星期天再去公園。周六我想請許阿姨和她兒子到你太婆婆那兒去做客,大家認識一下。你也要到場。”

楊帆的神色眼見著別扭起來,“看來,俺確實是稀缺型人才。”

他聳聳肩,“好吧,反正許航也挺好玩的。等舅舅和許阿姨結了婚,我和他估計要經常在一起混了,現在搞好關系也不錯。”

我微笑著囑咐,“說起來,你和許航這情況跟我和你舅當年也差不多。我上中學的時候,你老舅剛上小學。我那個時候可是以身作則啊。你也得給許航做好榜樣,別整天被你老舅教唆著,帶著小朋友打游戲。”

楊帆把遙控器往茶幾上重重一放,

“到時候再說吧。我只希望不要兩個地兒都添了毛娃,整天雞犬不寧的,那我還是去太婆那里清凈點。媽,你和老爸能不能等我上了大學再添新人?或者你們跟太婆說,讓我在太婆那兒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楊帆的太婆婆雖然年紀大了,但頭腦很清楚。她對楊帆管得很嚴,幾乎復制了當年對某些人的管教方式,包括查書包,每天要學習幾小時,寫多少頁作業,在老人家那里的賬目都一清二楚。正因為這個原因,楊帆才有點懶得去見他太婆吧。

“不用杞人憂天,我跟你爸沒打算給你添弟弟妹妹。”我終于忍耐不住,安慰起了身旁這個氣鼓鼓的少年。他應該是氣我和他老舅利用他,打算下周末兩天都拉著他陪許小妹的兒子吧。

我拉長了聲音笑道,“老媽沒忘記----下周六是某人的生日。晚上有生日面煮給你的。”

楊帆看了我一眼,輕蔑地說,

“老舅許了我生日禮物了。你和我爸那份呢?”

我笑,“別急呀,肯定會有的。阿哥有什么生日愿望啊,老媽一定幫你實現。”

楊帆伸手向前,抓起游戲把柄,平淡地吐了一句,

“我的愿望很簡單。我希望有個和別人一樣的媽!”

這臭小子,張口就刺人啊。我淡然回應,“是不是許阿姨那樣的呀?”

楊帆張嘴就答,“那就不用指望了。我重新投胎還比較快。”

我伸手在這小子的后腦勺上狠狠地薅了一把,他隨著我的動作把頭一歪。

我和楊帆在陸陸的家里,清清靜靜的呆了大半天。陸陸一直沒回來,我也不放心讓楊帆獨自呆著,索性從車里拿來筆記本,留下來奮戰完了我的幻燈片。

下午我帶著楊帆去看他的太婆婆,陪老人家好好的說了會子話。太婆婆處,楊一鳴因為出差,找了一位保姆阿姨陪著同住。老人家一個勁地囑咐我多吃一點,要照顧好自個兒和肚子里的小人。我尷尬的說好,一邊偷眼瞧了一下楊帆。這小子,看著手機充耳不聞。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默默地想,不知道我給陸陸的大膽建議會收到什么樣的效果?

陸陸那個二愣子,這一次不會又把事情搞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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