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沒什么，本宮已經派人打探過了，顧景祁近日常常流連秦淮樓——南安城最大的青樓。”冉物華一個翻身，枕著手，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楚蔓身旁。“秦淮樓新來的藝伎，聽聞長得死去的神似嘉榮公主楚蔓。不過這位藝伎常以紗巾覆面，并無人見過其真面目。本宮覺得，你若想復仇，大可以從她入手。”

“你是說，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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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

外面喧鬧的客人尚未離開，王府張燈結彩，處處奢靡富貴。來來往往的喜客和女使數不勝數。

半月前，南詔皇帝身死，張皇后獨攬朝政，公主年齡尚小，無法擔任大任。所謂皇后娘娘親自為公主選定了顧家的獨子，并封為攝政王。待公主繼位，二人共同擔負南詔治國大任。

清水苑內，層層帷幕之后，紅色的喜帳輝映著女子精致的容顏，鳳冠霞帔下，一雙杏眼，目光流轉，端的一個美人坯子。精致的步搖斜插在發髻上，更添了幾分貴氣。

男子面若冠玉，一身華服，坐在女子的身旁。

領頭年長的喜婆朗聲道，“恭喜公主駙馬，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賞。”

得了賞的婆子喜滋滋得退出了房間，房子里瞬間只剩下楚清如和顧景祁二人。

“景祁哥哥，清如終于得償所愿了。”楚清如帶著淺淺的笑意。眉眼都帶著笑。

她雖貴為公主，卻不是嫡女，容貌德才，楚蔓處處壓了自己一頭。直到文德皇后薨了，自己的母妃被封為皇后，自己才成了正經的嫡公主。明明自己處處都優秀，容貌才華，處處都要爭先。可在父皇的心中，卻始終念得都是文德皇后的獨女楚蔓。直到三年前，母后漸漸架空了父皇的皇權。南詔這一輩人丁稀薄，只有兩位公主。楚蔓已死，皇位繼承人必定是她楚清如！母后要為自己挑一位強有力的支持者。而顧景祁，就是最好的選擇。

“清如，從今以后，你就是孤的王妃了，孤會珍惜你愛護你，視你若珍寶愛護。”顧景祁拉過楚清如的手。

“景祁哥哥......”男子熾熱的目光盯得楚清如羞紅了臉。

眼前的這個人，眼前的這個男人，自己從小就喜歡粘著他，她愛他，愛了多年。他從小就冷漠寡言，是顧家兒子里最孤僻的一個。半年前，大秦與南詔的戰爭結束，秦國國主求娶皇室嫡女。楚清如并不愿遠嫁。是顧景祁以求親為名，騙得了癡傻公主一顆真心。她竟相信了替她去和親。如今，這個男人，終究是屬于自己了。

女子的衣衫半解，頭發散開，如同漂亮的絲綢，曖昧的氣息溢滿了床榻，男子輕輕捧起女子的臉，溫柔的吻落在女子微張的唇。女子積極的回應著他的愛撫，酥軟的聲音在男子敏感的耳邊呢喃，“景祁哥哥......”

男子拂過她柔順的頭發，一股暗香飄來，男子的動作突然一僵。

“怎么了?景祁哥哥?”女子慵懶的聲音傳來。楚清如順著顧景祁的目光望去。

一枝枯萎的秋海棠正躺在他的手心。而自己的頭發上，還散落著幾片枯萎的秋海棠花瓣。

顧景祁瞬間沒了興致，怒氣沖沖的披上了衣服。

“景祁哥哥......”楚清如委屈的喊道。

顧景祁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孤今日不太舒服，改日吧，如兒。”說罷，起身離開了房間。

“景祁哥哥.....”

看到男子離開的背影，楚清如咬牙切齒得喊出聲，“來人！”

“公主有什么吩咐?”一個女使匆匆跑進來，恭敬地低著頭。

“本公主的臥房怎么會有秋海棠呢！是誰打掃的房間?”楚清如恨恨的道。

“公主......是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哪里來的秋海棠啊！”女使害怕得伏在地上，拼命地磕頭。“三日前一場大火，全南詔的秋海棠都被燒成灰燼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公主！”

“你說什么?全南詔的秋海棠都被燒為灰燼了？”楚清如像是想起了什么，被雷擊中了一般，突然開始自言自語，臉上扯出來一絲勉強的笑卻又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你都死了，你都燒成灰了，你怎么還陰魂不散！”

“公主......”女使見楚清如的這幅樣子感覺有些可怕，小聲得喚了一聲。

楚清如剎的回頭，眼神中燒著怒火，又突然詭異的笑了一聲，仔細得打量了女使一眼，“本公主沒記錯的話，你叫錦夏是吧？是江西孟家的罪臣之女。”

“奴婢賤名，恐污公主尊耳。”孟錦夏在地上狠狠得磕了一個頭。光潔的額頭上瞬間出現了紫色的丑陋淤青。

楚清如輕蔑的掃了孟錦夏一眼，罵了句，“下賤坯子，去管家那里自領了責罰去！”

“謝公主大恩大德！”孟錦夏又狠狠得磕了一個頭，頭也沒抬，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月光通過紗窗泄在華貴的地毯上，女子衣衫半解、香肩半漏得站在窗前，她似乎有些冷，手抱著胳膊，小聲的呢喃，“楚蔓，你都死了，你都化成灰了，你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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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

冷冷的月光將女子的影子越來越長，楚蔓靜靜地凝望著攝政王府的方向，隱約可見王府熱鬧的燈火。可她知道，今晚，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那座華麗奢靡的宮殿里，藏著的，是顧景祁無法平靜的心。今夜，注定無人安眠。

這件賀禮，你可喜歡？

顧景祁，楚清如，我們的游戲才剛剛開始。

女子單薄的背影被身后有著絕世容顏的少年看在眼里，冉物華一時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難過。替她的第一場勝利而開心，還是為自己的慘敗而失落。

她到底，還是愛著那個人。不然，怎么會如此痛恨他的背叛！

他無聲的苦笑，小心得為女子布了結界，轉身隱入了黑暗。那一抹緋紅，在孤寂的月光下，顯得更加清瘦，如攜風而去。

知憂者多，知樂者少。

世間事，大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