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和生田一起洗完澡,還要忍受她的聒噪和調侃,今出川真的想一巴掌拍死她。
到生田獨斷地決定了兩個人一起在一張床上睡覺之后,今出川已經非常不想理她了。
明明自己可以打地鋪的——今出川懂事之后,就從來沒有和別人這么親近過。
不想承認心底的羞澀,也不想面對這個讓自己羞澀的人,背對著生田,今出川決定迅速入睡。
“小渡。”
生田繪梨花在她背后扯了扯她的睡衣衣領,見她沒理,又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肩,又戳戳她的腰。
讓今出川覺得有些癢,但還是選擇了無視她。
寂靜無聲的黑暗里,兩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生田繪梨花的呼吸聲比今出川更重一些,但是今出川的呼吸更有節奏一些。
沉默到睡意上涌,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今出川又突然意識到——欸,自己好像并沒有那么怕黑了。
明明在家里睡覺的時候需要有哆啦A夢玩偶才能入睡,但是在生田家好像并不需要擁抱玩偶了。
雖然突然有些想和生田說話,但她還是堅守著保持沉默的立場——一旦開了口,那今晚就別想早睡了。
今出川深知夜晚的生田繪梨花有多么令人難以應付。
“小渡,你要睡了嗎?”
生田繪梨花翻了個身平躺著,小腦袋枕在手上,有些無聊地睜著大眼睛看著黑暗中難以辨明的天花板發呆,然后又轉過頭去看小渡,小渡背對著她蜷縮著,生田繪梨花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若隱若現的呼吸聲
“小渡的呼吸聲突然變急促了,不像是要睡覺的樣子呢。”
生田繪梨花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
“好吧,暫時沒有什么睡意,但是——現在,不是很想理你。”
而且,距離太近了。
但是今出川并沒有說出這句話,總覺得自己說出來之后,還會被生田故意捉弄。
沉默是金!
”小渡一如既往地不坦率呢。”
生田繪梨花放棄了平躺的姿勢,翻過身來,正對著今出川,然后,并不安分的手,就這樣悄悄地環上了今出川的腰。
“有點熱,不要離我這么近。”
今出川悶聲說,輕輕地掙扎了一下,卻并沒有成功,反而被生田抱得更緊了一些。
生田繪梨花沒理她的話,環住她的腰的手紋絲不動。剛沐浴過,被吹風機吹干的頭發有些毛絨絨的,讓今出川覺得后頸發癢,濕熱的呼吸噴灑在身邊,讓人覺得有些不自在。
今出川想與其就這樣被壓制,還不如主動一些掌握主動權,所以她翻身正對著生田,順手把她推遠了一些,雖然還是被生田死死環住,但至少有了些距離,并不再像之前那樣近在咫尺。
“小渡”,生田繪梨花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今出川無奈又溫柔地安撫她,“現在這樣的距離就好了。生田醬你不知道嗎,有些時候太近的距離不會有好的結果的哦。”
今出川繼續說:“生田你今天這么無理地粘人,有些奇怪呢,心情不好嗎?”
從下午的時候今出川就發現了,雖然鬼片很可怕,平時的生田也屬于那種好似有些“霸道”的人,但是生田的霸道并不是那種會不講道理讓別人遷就她的霸道。
生田繪梨花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小渡這個假期還是會去京都嗎?”
今出川想了一想自己的假期安排,肯定地說:“今年去伊勢我外公那里度假,直接待到開學再回來,我會給生田你帶好吃的回來的。”
生田最喜歡吃的了,這樣她應該會開心一點吧?
今出川這樣想著。
“小渡老是覺得我這樣的碎碎念沒有意義,但是其實——我真的有在在意啦。”
生田的語氣是難得的認真。
今出川頓了一下,有些疑惑:“什么?”
“我說——生田我是真的很在意,在意小渡以后會有新的更親近的朋友,在意小渡也會帶御守、帶美食給別人,在意上中學以后我們好像會漸漸疏遠。我希望小渡能夠開心,但是想到以后讓小渡開心的朋友或許不會再是我,想到小渡以后最喜歡的朋友也可能不是我,我就有些難過。心里漲漲的,眼睛也酸酸的,想要流淚,但是又好像很自私。”
生田繪梨花說了一大段話,聲音漸漸地變得低沉了起來。
今出川終于沒有抗拒過近的距離,主動抱住了生田。
感受到肩膀上眼淚的滾燙,今出川的心里很慌張,斟酌著說,“生田醬——其實現在說什么我們一直會是最好的朋友好像沒有什么可信度,但是我真的能夠肯定地說,生田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是那種即使遇見了無數的人,即使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下我們疏遠了,也是那種我會笑著懷念的朋友——喜歡是不會雨過無痕的,對我而言,對生田的喜歡就像——就像我每天練習的劍道和弓道一樣,已經習慣了呀,而且,即使以后我不再練習了,但是這段經歷已經塑造了現在的我。”
生田繪梨花環抱她的手緊了緊。
今出川開始轉移話題,逗她開心,“話說回來,生田你進中學之后,對中學生活有什么規劃嗎?”
今出川沒有等生田回答,接著說:“感覺生田你總是行動力很強又目的明確地一步步前進呢,雖然你升學考試考的有些糟糕,但其實你根本不在意這個吧?你在意的是,不想隨波逐流。
但是我好像是被其他人裹挾著前進的,劍道也好,小提琴也好,學習也好,其實都不算喜歡,但也不算不喜歡——至今為止沒有遇見過很喜歡的事情呢,像生田你這樣喜歡鋼琴和音樂劇,應該是很幸福又充實的感覺吧。”
生田繪梨花靜靜地聽著她說完,之前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也開始皺著眉頭想著今出川的問題。
“我當然想出演音樂劇。”
她輕輕地說。
喜歡在舞臺中央吟唱的感覺,喜歡聚光燈打在身上,也喜歡,成為你眼中的唯一。
“那我一定會去看生田的音樂劇的——想做生田的忠實觀眾,一場都不缺的那一種。”
“請你記住你說的話。”
生田繪梨花揮了揮拳頭,“不能失約的。”
“不會失約的。”
而且——明明早就是你的觀眾了。
果然一旦和生田開始聊天之后,早睡是不可能的。
但是今出川的生物鐘又強迫著她早早醒來。
睜著眼睛,今出川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心里明確地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有著重重的黑眼圈。
生田繪梨花還在一旁呼呼大睡,手臂緊緊抱住今出川,讓今出川無法動彈。
“生田。”
“生田。”
“生田繪梨花”
今出川加重了聲音。
“嗨。”
生田繪梨花的身子抖了抖,漸漸醒了過來。
“是你讓我早一點叫你的。”
看著她即將眼露兇光,今出川立刻解釋。
“還有,你快放開我,我簡直無法呼吸了。”
生田因為剛從睡夢中驚醒,所以反應還有些遲鈍,起床氣無處發泄,但她向來很聽小渡的話,只能緩緩地移開自己的手。
今出川一骨碌爬起來,向她確認:“我先去洗漱——待會兒去游樂園?”
生田繪梨花無神地盯著她,遲鈍地點了點頭。
看生田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和因為糟糕的睡姿而亂糟糟的頭發,今出川的笑意克制不住地從淺淺的酒窩里流露出來。
“生田醬,醒一醒哦。”
她調侃她。
生田繪梨花卻在半夢半醒間,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指,用力地戳了戳她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