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比賽要一連打幾天，在運動會前開始、運動會正進行時比賽仍繼續(xù)激烈進行著。

女子一千安排在上午，一班今天的籃球賽場次也被安排在上午。

姜顏咽下最后一口豆?jié){，向江黎保證，“我跑完就來給你加油。”

江黎干脆地一口喝下碗里的豆?jié){，“不用了，你結(jié)束后就回教室休息，你下午還有跳遠，也不知道誰給你報的，你不用在乎成績，就當充個數(shù)，隨便跳一下就好。”

姜顏本來就不怎么重視運動這方面的事，她的本意也是打算走個過場，能不能拿獎隨天意。

桐城的秋天并不涼爽，也不能說得太絕對，還是有幾天真的是秋高氣爽，但運動會這天一定不屬于僅有的那幾天。

觀眾席上的學(xué)生各個打著傘，戴著遮陽帽。即使天氣燥熱，他們?nèi)匀怀錆M活力，為自己的好友或同學(xué)加油。

姜顏熱好身，蹲在樹蔭下，等人到齊。

“江黎沒來嗎？”馮柯源走到她身邊，蹲下。

姜顏不適應(yīng)刺眼的陽光，瞇著眼說：“他的比賽也在上午。”

馮柯源拿出一把扇子，給她扇風，“那就只有我為你加油了。”

“謝謝。”姜顏簡單地答謝，問他：“你的羽毛球比賽進行的怎么樣了？”

馮柯源搖搖頭，“輸了。”

姜顏相信他有拿第一的實力，覺得他是在騙她。

馮柯源看出她所想，道：“真的，雙人賽的時候，不小心崴到腳了。”

姜顏感到遺憾，隨即安慰他：“沒事，還有一年，明年贏回來。”

陽光灑在她臉上，她微睜著眼，說得無比虔誠。

馮柯源抿嘴笑了會兒，“你真是讀書讀呆了，高三學(xué)子不能參加運動會，忘了？”

姜顏反應(yīng)過來，她自己也覺得她讀書讀傻了。

馮柯源盯著她看，許久，突然說：“看到你這樣，我很開心。”

姜顏不明所以，“啊？”

“你比以前快樂多了，也愛說話了。”

姜顏收住嘴角的笑意，“我不是一直都一個樣嗎？至少對你一直是這樣的。”

馮柯源沒有再說，而是看了看天上的云。旁觀者清，姜顏的變化他都看在眼里。

在孤兒院的那幾年，姜顏會對他笑，也會跟他說話，但他知道，她很孤獨，她心里有好多話，不會對他說。

開學(xué)那會兒，他認出她，很大原因是她身上獨特的陰郁氣質(zhì)。但現(xiàn)在，她的那份氣質(zhì)慢慢消失了。

看一個人笑得真不真實，不要看皮，要看眼睛。

她的眼里，漸漸有光了。

馮柯源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唯一有點遺憾的是那個讓她變好的人，不是他。

江黎這個人，他沒看錯。

姜顏拉他衣服讓他回神，“你什么時候說話這么云里霧里的了？”

馮柯源道：“傻丫頭，趕緊開竅吧。”

姜顏更捉摸不透他話里的意思了。

裁判吹哨，她便不再深思，馮柯源幫她拿校服外套，她進入比賽場地，準備就緒。

一聲槍響，大多數(shù)選手拼命以跑五十米的速度往前沖，還有一部分按技巧來，先慢點跑，后面兩圈在慢慢加速。

姜顏既要保持好速度，不能沖動跑第一，一下子就把力氣用完，又要讓自己屬于中間人員，不能落后，這樣后面才好沖刺。

馮柯源算著她的節(jié)奏，大抵預(yù)料到了她能拿個名次。

忽然，他肩膀一沉，江黎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隨手拿走姜顏的外套，“眼神不要這么充滿感情好嘛，我怕我忍不住動手揍你。”

對于他的幼稚行為，馮柯源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問：“你不是在打比賽嗎？”

江黎道：“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有點衰，老楊拉肚子，替補大熱天還重感冒，對手又陰，天要滅我，我成全它了。”

馮柯源跟他難得聊起來，“乒乓球那邊怎么樣？”

“那邊是誰去？”

“好像是新來的同學(xué)，叫李……哦，李嘉旭。”

“哦，是他啊。”

馮柯源發(fā)現(xiàn)他提起李嘉旭，江黎的眉頭皺了下，問：“你怎么看誰都不順眼？”

“話不能這么說，自從遇見他，我覺得你無比順眼，人又聰明又帥氣，賊討人喜歡。”

馮柯源被惡心得打了個寒顫，“人哪惹你了？”

江黎在跑道上的人中尋找姜顏，“他要追姜顏，用的還是那種死皮賴臉的方式。”

馮柯源明了，李嘉旭一來，就直接點燃了江黎這顆炸彈的導(dǎo)火線。

最后一圈半，姜顏才加速，前面的選手已經(jīng)累了，速度慢下來，她很快成了領(lǐng)頭的。

但后面也有沖刺的，甚至超過了她。

“你覺得姜顏會是哪一名？”馮柯源隨口一問。

江黎白了他一眼，“這還用說么，當然是第一名！”

“這么自信？”

江黎莫名有種自豪感，“當然，別看姜顏腿短，但她那雙小馬達頻率可快了，初中的時候我就見識過了。”

馮柯源還想再說什么，江黎打斷他，“走，去迎接冠軍！”

說著，他往終點的方向跑，追上姜顏，大聲喊道：“姜顏！”

姜顏沒戴眼鏡，尋聲望去，看到跑道外模糊的江黎，有些驚訝。

“超過前面的！”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猜想到那表情有多激動。

她想著他那副模樣，想笑又不能，笑了，就沒力氣了。

“你可以的！我陪你！”

姜顏回過頭，再次加速，余光中，江黎就在她的身側(cè)。

世上總有這么一個人，他只需說他陪你，你便會有不窮的力量，去翻山越嶺，去披荊斬棘。

為什么呢？

姜顏沖過終點線，腿一軟，向前倒去，好在江黎迅速扶住了她。

為什么呢？因為累了，倒下了，他會接住你。

姜顏緩了緩，休息了會兒，眼前不再天旋地轉(zhuǎn)后，她接過馮柯源遞過來的紙巾，擦掉額頭上的汗。

“謝謝。”

坐了約莫十五分鐘，江黎拿來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她，“慢慢地喝，待會兒我們回教室。”

姜顏點完頭，喝水。

江黎假裝不是故意地坐在姜顏和馮柯源中間，說：“馮兄弟，我記得你還報了五十米是不是？快到你了，去準備吧。”

馮柯源歪頭去看姜顏，“羨慕你，都沒人給我打氣。”

姜顏笑道：“有，還有我。”

聽完，馮柯源悄悄對江黎挑了個眉，看吧，姜顏要留下等我。

江黎忽視他的表情，“看你這么孤單，我也行行好，留下來給你——加，油。”

男子一千二和女子五十米結(jié)束，男子五十緊隨其后。

馮柯源站在他的跑道上，剛蹲下就聽見江黎在觀眾席上咋聲賣氣地喊道：“馮，柯，源！漏——油！高二一班的馮柯源，祝你拿倒一！”

頓時，裁判員和觀眾席上馮柯源的小迷妹們都向他看來。

姜顏看著那些女生冒火的眼睛，把江黎拉回座位上坐著，“你好幼稚。”

江黎強行為自己辯解，“我這是反向鼓勵，也是在給他打氣，這樣才能激起他的斗志。”

姜顏無奈地搖頭，“輸贏對他來說，不重要。”

五十米不過是十秒內(nèi)的事情，馮柯源跑完后，三人就一起回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