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鏡子中的臉……
他不由得用手去撫摸自己的臉。
在他眼里,這已經是一張扭曲的臉。
他的內心,是否也已經如同這張臉一樣扭曲?
痛苦的往事,浮上心頭。
他安靜的母親,他可愛的未婚妻……
突然他像發了瘋似的,雙拳搗向面前的鏡子。
眼前的鏡子上面,出現了一道一道的碎紋,割裂了他的回憶。
他的雙手,蒼白而骨骼突出,鮮血,正從指關節處滲出來,沿著那纖長的手指往下淌,一滴,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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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灼華睡不著覺。
明天,她就要離開濟城了。
二哥秘密來了家書,安排她這次必須撤離濟城。
他在信里囑咐,濟城對她已經不再安全。
雖然二哥并未明確說明原因,但她心里估計,跟她去山崎家里赴宴,脫不了干系。
二哥現在重慶國民政府身居要職。自己的妹妹去濟城日軍作戰部將軍家里赴了一場鴻門宴,以及那場鴻門宴駭人的結局,肯定傳到了他的耳朵里。而且,二哥肯定還掌握了,不便對自己明說的事情……
方灼華知道,自己這次,不能再任性。
早在濟城陷落以前,方家和李家的老小,都相繼撤離了濟城。
除了她和李岱。
如果說,當初,李岱留下來,是為了浣月。
那自己……
寒夜無云,月明星稀。
淡淡的月光照進屋里。
又是月圓。方灼華看著濟城的這同一片天空,不由得又想起了李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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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灰缸里密密麻麻,插滿了煙頭。
他的手里,還挾著一只煙。
他的雙眼,布滿紅血絲,他已經幾天沒睡覺了。
烏黑锃亮的槍,靜靜地躺在一邊,裝滿了子彈。
明天,或許是不歸路。
但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