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遇一轉身,就看見一襲白裙搖曳。
樓梯后面的酒桌上,有佳人靜如處子,顧盼生姿。
“白姑娘怎么會在此處?”冀遇緩步走到跟前,和一旁的老者問候示意。
白寧道:“借公子吉言,小女子和家中老人在樹林里走了幾天,剛好碰到了前來收獵物的獵戶,這才走了出來!”
冀遇臉上一紅,白寧眼神清明的看著他,讓他莫名有種羞愧感。
“呵呵呵,那啥,白姑娘吃了沒?”
白寧淺笑一聲,“冀公子,小女子若是吃過了,就不會來酒館了!”
“咳,對對對,那姑娘請先用膳,在下先行一步!”冀遇道。
屋外寒風刺骨,狂風攜帶著細小的雪花,拍打在街邊稀稀拉拉的行人身上,街道兩旁的商鋪大多關著門,也就幾家酒館的門簾不時被風吹動。
冀遇頭帶斗笠,身披蓑衣,一身黑色勁裝裹身,查看過束腿,緊了緊束腰,轉身就走進風雪中,背影漸逝。
除了城門,冀遇又用偉大的點兵點將點了前路,壓低了頭上的斗笠,轉頭走向了風雪更緊的北方。
冀遇不知道他該去哪里,但這招搖城定然不是他的長久安身之所,孫汕雖說只是個無漏三境的修士,但身后終究有招搖山這樣的龐然大物,冀遇不確定會不會有人來尋找他這個殺人兇手,但防患于未然,故而只能離去。
“野云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冀遇在風雪中走了不知幾個日夜顛倒,終見風雪初歇,紅日遠遠的照著無邊無際的白雪,在綺麗詭譎的地勢中折射出各色光線,景色一步一變,使人恍若置身仙境。
“遠處那接連天際的平原,應該就是前些日子路上老者說的?嫊沙漠了吧!”冀遇看著遠處冰雪未能覆蓋的無邊荒漠,眼里興奮之色漸濃。
這事得源于前幾天,自從冀遇從招搖城出來之后,那場從他出行開始的大雪一直在下,雖說都只是飛羽小雪,可架不住時間長啊,一連好幾天,冀遇都沒能找到一處人家。
無奈只好找到一處冬眠的熊瞎子樹洞,用物理的方法讓冬眠的熊瞎子進入了深度睡眠,這才有了休息的地方。
趁著休息,冀遇又一次整理了孫汕的玉佩,本著隨手一試的原則,靈力注入那土黃色的令牌時,那令牌突然將注入的靈力吞噬一空,冀遇心底詫異,神識微微碰觸,突然眼前畫面一轉,整個人就消失在那樹洞里。
等到冀遇再張開眼睛時,四周黃沙漫天,暴風肆掠,他置身于一片荒涼的沙漠中,身旁的黃沙如一條河流一樣游動著,那里面時不時會有殘缺的古樹,破損的骨頭,各種碎裂兵器隨流沙的游動顯露,轉眼又消失。
不遠處,黃沙河流另一邊,是一道道斷壁殘垣,土黃色的墻壁上,有幾丈長的劍痕,有斷裂的長槍至今殘存,有黑色的干涸血液被風沙雕琢的如同凄美的畫作。
殘缺厚重的墻壁上,是隨處可見的泱泱白骨,有的慘白不全,有的通體墨色,還有的如通透如玉,透過風沙,尚能看清楚其中如瓊漿玉液一般的骨髓,至今孕育神性!
冀遇看著眼前的各種景色,只覺得天地在此處都不見了蹤影,這里就好像是混沌,亦或是有了光芒的無盡虛空。
除了“嗚嗚”呼嘯的風沙之聲,天地四極皆是虛妄!
突然,周身景色如空間坍塌一樣隨風而散,冀遇腳下浮現出青石板制就的地面,四周皆是青石,青石上雕刻著各種奇異的野獸,各種妖艷的花。
不過這些雕刻的浮圖此時大多殘缺不全,這里似時經歷過極為殘忍的戰爭,浮圖上是密密麻麻的攻伐痕跡,更有各種血液干涸在上面,經歷了不知多少年,早就滲入到青石墻壁上,形成了又一層景色。
走過長廊,一道大門阻擋在前當,這石門上的攻伐痕跡更加繁多,整個石門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各種武器刻痕,更有深淺不一的洞,似是在訴說著這里曾經有多少人血灑此處!
就在此時,荒涼的石門上凝結出幾個大字。
“弱水三千!”
冀遇一看這四個大字,頓時怔在了原處,不是因為他知道后面的“只取一瓢飲”,而是這四個突然出現的大字,是漢字!是種花家的簡體漢字!
“這怎么可能,這里怎么會有家鄉的字!”冀遇瞳孔猛地放大,正欲驚呼,靈臺突然一陣痛楚,再次回過神來時,他正靠在毛茸茸的熊瞎子懷中。
冀遇翻身跳起,驚訝過后是無盡的喜悅,這個世界的文字冀遇在漫長的棺材生涯里學了個遍,現在的文字和種花家以前的篆書差不多,祭祀時,更是一些象形文字,漢字絕無可能在這個世界中出現過!
“難道是全宇宙最強勢力某點出來的前輩?”冀遇搓搓手,興奮的鉆進了熊瞎子溫暖寬大的胸膛中,一臉止不住的笑意!
他鄉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啊,雖然不知那位現在是否活著,但這個世界曾有我家鄉的人來過,看那情景好像還混的不錯,這讓冀遇內心深處的孤獨感少了很多!
這才是冀遇選擇來?嫊沙漠的原因,因為他路上遇到的老者聽說他是游歷天下的,苦口婆心的勸他別去?嫊沙漠,說那里飛鳥尚不得過,更何況人。
老者說他活了八十年,碰到過很多想去?嫊沙漠的江湖人,后來沒一個出來過。因為?嫊在他的族群里的意思,是“死亡!”
冀遇拿出那枚令牌,那密密麻麻的凸點似乎更加生動形象,恍惚間,冀遇似乎看到了令牌上的河流在流動,似是和那場如夢一般的景色里那條吞噬了各種生靈的流沙河一樣!
一處道韻晦澀的宮殿里,一道低沉蒼老的聲音從歲月中傳出。
“流沙再現,大世降臨!”
某處,一晚看去是密密麻麻的墳墓,各種兵器矗立在墳頭,荒草隨風飄搖。
“黎,去吧,你的寶物要現世了!”
“有意思!”香風繚繞,絕色環繞的男人聽到那聲歲月里傳來的聲音,笑意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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