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隔壁在說什么，他完全沒注意。

隔壁盛百松的魚餌已經放夠，朱棠咬上了鉤。

“師兄，你跟我說這些，我真的好開心，其實我每天都偷偷想，要是能和你更加親近就好了，我…我心悅你已久。”

“真的嗎？小棠，原來我們是兩情相悅。”

“嗯！早知道就早點跟你表白心意了。”

“傻丫頭，現在也不晚。”

兩個人甜甜蜜蜜地說了一會情話，司伊伊聽得不耐煩，又怕漏過什么重要劇情，直想快進。

付寒突然問：“伊伊，你有心悅的人嗎？”

“我？我沒有。”

“以前呢？”

這是個好問題，司伊伊被問到了。

她開始思考，怎么樣才算心悅一個人呢？是喜歡，還是欣賞？

在天界的時候，她最有好感的神仙就是司命上神了，她喜歡聽他不急不緩的說話，喜歡看他淡然柔和的微笑，喜歡聽他夸她。

然而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這樣算心悅么？

還是盛澈那樣追著黏著她，明明在意白蓮，又氣她沒把他當回事，說忘就忘了，這種渴望回應的感情才算。

“或許有吧，我忘記了。”

她看向付寒，不算明亮的燈光下他眼神澄澈，對視時驚慌地眨了一下，隨后移開了視線。

他偏頭，司伊伊也跟著歪頭，去追他的眼睛。

“你看我做什么？”他輕聲問。

“看你好看。”

司伊伊也不知道她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感覺就像逗小孩似的。

隔壁的釣魚還在繼續，魚兒上鉤之后，盛百松開始往回拉。

“師妹，臨走前師父給了我一本秘法，說是如果我有中意的女子，就可以和她一起修煉，雙方修為都能提升。”

“是什么秘法！”

“不早了，師妹你先回去睡吧。”

朱棠被釣起了還撲騰尾巴：“師兄你為什么躲開了這個話題，是什么秘術呀？”

“你不會同意與我一起練的。”

“我肯定同意！”

“是雙修秘法。”

“……”

司伊伊內心也是一陣無語，這妥妥的是感情騙子啊！不會朱棠真的信了吧。

朱棠說：“我愿意！師兄，我們要趕緊提升修為，不能死在這里。”

好歹是求生欲讓朱棠同意的，而不是完完全全被虛偽的愛情所蠱惑，司伊伊感到些許欣慰。

她撤走神力加持在房間周圍的屏障，拿起桌上的一個茶杯往地上摔出聲響，故意叫道：“夫君，我把茶杯碰到了。”

付寒面不改色地配合：“沒事娘子，你坐著別動，我把碎片撿走，免得你踩到。”

他們這邊一有動靜傳過去，隔壁就立馬安靜了，聽到付寒說要出門，兩人怕被發現，就低聲約好第二天夜晚再見，匆匆道別。

盛百松運氣不好，第二天援兵到了。

各大宗門的高手一來就士氣高漲，列兵布陣好一番準備進攻鬼城。

要打肯定趁白天打，晚上陰氣重夜色濃，惡鬼更難纏。

客棧的修道士走光了，司伊伊推開窗看見那氣勢洶洶沖去藤城的一群人，轉頭問：“你的小弟們不會出事吧？”

付寒搖搖頭，比她還要淡定。

“這群修道士呢？你不能叫你的小弟濫殺無辜！”

付寒沉默了片刻，答非所問：“我讓他們離開了鬼城，那是座空城。”

“哦……”

司伊伊總感覺哪不對勁，但又覺得付寒都這樣做了，作為一個號令百鬼的王來說已經算很大的讓步了。

結果過了一晚上，那群修道士們沒有一個回來的。

空落落的客棧里只剩他們兩個客人，掌柜和小二緊張兮兮地扒在門邊說悄悄話。

“道長們是不是打完回去了？”

“不應該啊，還有好多行李寄放在客棧里，要回去肯定會把東西帶走。”

“說不定是鬼王太難纏，他們要打長久戰。”

“拜托老天爺，道長們一定要贏啊。”

司伊伊心不在焉地吃著饅頭，心里也在思忖。

如果付寒說的是實話，鬼城里的鬼跑掉了，那修道士們也會無功而返啊，至少有一個人出來匯報一下里面是什么情況吧。

那如果付寒撒謊，來了個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付寒從廚房端著一碗青菜湯出來，熱氣裊裊，放下湯時指尖通紅，而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拿過她的碗給她舀湯。

司伊伊抓住他的手腕，拉過來對著手指吹了吹：“你不怕燙啊？”

付寒笑了笑：“沒事的，我的身體不會受傷。”

“痛苦和受傷是兩碼事，我也不會死啊，難道我就可以天天用刀劃拉自己嗎？傻不傻。”

“嗯，伊伊說的對，我以后注意。”

他這樣，司伊伊又覺得他不像是會撒謊的人，她白蓮上神親自救回來的乖小孩會是盛百松那種兩面三刀的敗類嗎？！

說不定孩子后面的路走歪了……

在這樣搖擺的心理中，司伊伊又等了兩天，鬼城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反倒是春城又來了一批新的修道士，個個面色陰沉，仿佛家里剛辦了喪事。

看這群新來的修道士們年紀較大，衣著也華麗高貴，走路帶風，神情帶傲，司伊伊猜測他們是修道界金字塔偏上層的人，就連夜去偷聽了他們和春城城主談話。

城主的屋頂上，司伊伊用神力包裹了自己和付寒的氣息，兩人隱匿在夜色里。

下方，城主驚呼：“什么？道長的命燈在三天前去鬼城那個夜晚全滅了？”

“是，我雷霆宗此次派來四個弟子，都是年輕一輩的翹楚，無一生還，其他宗門亦是如此，派來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

“這……鬼城竟然兇險到了這個程度。”

屋頂上司伊伊心里的震撼不比城主少，她轉頭就問：“你殺的？”

付寒猶豫片刻，輕輕地點頭：“嗯。”

司伊伊火氣一下就沖上頭，瞪著他：“你騙我！”

“沒有騙你，我確實讓他們都走了。”

“然后你獨自殺完了一城人，真厲害啊鬼王大人，那天晚上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嗎？什么時候動的手？還是你本事高到可以封閉我的知覺？你屠了兩次城，這次又是什么理由，還不能說嗎？”

她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堆，付寒張了張口，又不知道從哪個問題開始回答，偏偏眼神干凈，整個人又顯得慌亂無措，好像司伊伊在欺負他似的。

她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直接起身跳下屋頂，翻過圍墻，大步往城門口走。

付寒跟上來，語氣低微：“你要去哪？”

“去鬼城，上次你說不能告訴我，我也沒多問你，這次我自己去把事情搞明白。”

付寒想拉她的手，快要觸碰到的那一剎還是改成了拉衣袖，他拽住她，說：“我不是濫殺無辜，我跟你發誓。”

“你不都承認是你殺的了嗎？怎么？你的意思是那里面沒有一個無辜的人？他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