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澈輕輕地挽起顧九傾的掉落的劉海，把它掛到了她的耳后，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

空間里彌漫著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點剛剛湯面的香味，顧九傾看著藍澈，她在等待藍澈的回答。

她一點兒也承受不了如果有一天這個男人從她身邊消失不見。

她想她真的會活不下去。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顧九傾才聽見藍澈輕輕地說了句：“我保護你的笑容，你不離不棄。”

這是他求婚那天說的話。

顧九傾怔了怔，她其實忘了這句話了。原來她當時隨口說的一句話，竟成了藍澈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的指引。

顧九傾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看著藍澈。她抬起手放在了眼睛的位置，把自己哭紅的眼睛遮擋起來。

她知道她的眼淚會讓藍澈心疼，她不想他心疼。

藍澈吐出了一口氣，把顧九傾攬進懷里，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就像在輕撫一位嬰兒一樣的力度。

“藍澈，”顧九傾的聲音帶著一些鼻音，“下輩子我還要和你在一起，可以嗎？”

藍澈聞言，笑了。

他說：“下輩子我想做你的青梅竹馬。一出生就注定要和我在一起了的那種青梅竹馬。”

顧九傾帶著哭腔“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說：“下輩子我們談姐弟戀，我來保護你。”

藍澈笑著說：“好的，顧姐姐。”

他們就那么相擁著，力度越來越大，就像是要把這段時間沒有抱到的分量抱回來一樣。

兩個人都沒有松手的想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九傾的眼淚才止住，也許是哭累了，她靜靜地躺在藍澈的肩膀上，沒有說話。

”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嗎？“藍澈打破了靜謐。

顧九傾睜開眼睛，緩緩地從那個她貪戀的肩膀離開。

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做準備，又像是被迫面對現實的無奈。

而后，顧九傾對著藍澈點了點頭。

其實不只是顧九傾，藍澈也一樣。

他費勁一切不想讓他的小丫頭知道的事情，最后竟是他自己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那種感覺真的不怎么好，不是徒勞無功的失敗感，而是那種老天爺還真他媽不公平的無奈。

那一夜，很漫長。

藍澈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顧九傾。

除了修爵赫綁架她的過程，藍澈只是非常潦草的帶過。看得出那段記憶對他來說也是痛苦的，顧九傾并沒有強逼他說。

藍澈只說了，他比誰都還要恨修爵赫，比誰都想要他死。

而他其實真的差一點就把他給殺了。

那天的真實情況，其實顧九傾始終都是不知道的。在天陽的時候，修爵赫只是說了他曾經綁架過他而已，其他的什么也沒說。

或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了，但那也不是什么美好的記憶，并沒有什么需要記起來的必要。所以顧九傾對于這一部分消失的記憶，并不是那么的執著。

在白翼的時候，據藍澈的闡述，對，就是闡述。藍澈在說這一個部分的時候像是無關緊要的闡述著一件不關他的事情一樣。語氣的調調就像是顧九傾在學校給教授做報告的語氣一樣。

顧九傾記得他是這樣說的：“至于我在白翼的時候就只是一個打雜的吧，為了能夠獲取他們的信任，我也不免做了一些不太道德的事情，但都是一些小事，不足掛齒。反正后來的確得到了他們的信任，要說最難熬的也就是不能見你，其他的對我來說也沒什么。白翼的人真的不怎么聰明，也不知道顧叔之前為什么會和他們有關系。“

顧九傾心想，白翼的人要是聽到這番話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氣暈。

后來在顧九傾秉著一個教授的角色，決定好好來盤問一下這個學生的簡短報告的問題。

顧九傾：“你是怎么進入白翼的？”

藍澈：“顧叔里面還有一些能信任的人。”

顧九傾：“我爸還跟他們有聯系？”

藍澈：“沒，大概是以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吧。”

顧九傾聞言，大發雷霆：“那豈不是很危險？！我爸怎么想的啊？這么久沒聯絡，即便是出生入死也有可能叛變啊！就不怕他們背叛他？”

藍澈忍不住笑了一下：“顧叔能夠信任的人，很難叛變。”

那明明是顧九傾的爸爸，藍澈卻比她還要了解。

“那好吧，姑且相信一下我爸。”顧九傾說，“你在里面的時候，為什么不能出來見我？”

藍澈聞言垂目，沉默了幾秒才緩緩地說：“雖說他們嘴上說信任我，卻也不是完全信任，一直都是派人監視我。一旦和你聯絡，他們就會起疑。”

“那為什么…”顧九傾想起了那次的通話，只是話沒說完藍澈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了。

“那一次，我甩開了他們。”藍澈停頓一下，像是猶豫了一下才說：“因為太想你了。”

顧九傾自己像是突然被什么東西拴著，而藍澈便拿著那東西的另一頭。

沒有人知道在分開的那段時間里他們備受的煎熬。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或許有些人會認為不過只是分開了八個月而已，也沒那么夸張。

但是人就是這么的奇怪，如果你是被允許聯絡對方的，你會覺得他始終在那里，不需要著急聯絡。

但如果不被允許，你會覺得他在一點一點地離你而去，拼盡全力的想要抓著他，拼盡全力的想要得到他的消息。

而拼盡全力是會累的。

藍澈沒有告訴顧九傾的是，那一次白翼的人其實發現了。

為了重新獲得信任，他甚至參與了他們一次運貨行動，而那一次行動差點要了他的命。

白翼雖然不是什么世界大毒梟，要算也只是個大毒梟下的某個小分支，或者說大毒梟根本不知道他們存在的一個組織。

可這個組織雖然不大，仇家卻不少，據藍澈了解是因為早年運貨做了不少齷齪事，得罪了不少人。

而那一次運貨涉及了一些其他的組織，大概是來黑吃黑的。要不是因為白翼的人在最后關頭因為沒有完全信任他，沒有讓他上船，不然他便是那船的獻祭者了。

那艘船沉了。

船被人做了手腳，行駛在海中央的時候沉了。

當時沒有任何的消息走漏，那艘船上的都是一些常年的犯罪分子，他們的家人也根本不敢報警，只能默默地讓這個消息隨著船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