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鹿靈（七）

一行四人往族屋走去，路上眾人感受到森林的氣氛明顯不同尋常，原本路上穿著簡單的暮鹿族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些身著墨綠藤甲的鹿族士兵，他們手持長矛，守衛著各個建筑和路口。

眾人來到族屋時已是黃昏了，森林里開始有燈火點亮。在一座巨大的白色石鹿雕像下彌生見到了林深。

“晚上好，族長，我把林秋給您找來了。”

原本在為鹿像點燈的林深回過頭來，看到林秋和眾人后快步走了過來，說道：“終于找到你了，孩子，要是再晚一點就危險了。”

“是發生什么事情了么，我看到森林開始戒備了。”彌生問道。

林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進入森林的，恐怕不止是一個三代暗衛，中午時分，巡邏隊在森林的南面發現了玄蟒的鱗片。”

“玄蟒?蠻王!”眾人聽后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彌生剛要繼續說話時。

“轟隆隆隆!”巨大的轟鳴聲從頭頂傳來，族屋屋頂被一只巨大的手臂掀開，夕陽瞬間將屋子照的通透紅亮，與夕陽一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還有一個站在黑色巨猿肩膀上的男人。

“正是我，彌生，我們又見面了。”低沉渾厚的聲音從巨猿肩膀上的男人口中傳出。

彌生下意識地將眾人護到身后，抬頭回道：“果然是你蠻王，你不在熄羽火山呆在，跑到這暮眼森林干什么?”

“這么多年了，只有你知道我有多不喜歡出門，沒辦法，這次收了人家東西，受人所托，這才跑這么遠來。”蠻王從巨猿的肩膀上跳下，沖著林深繼續說道：“你應該就是暮鹿族族長林深了吧，我這次來有三件事，第一是帶走長南星鹿角，第二是折斷你們的木靈樹，第三是要取走你的性命，你看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我自己去取。噢，對了，既然在這里碰到了老朋友，我就不把事情做的那么血腥了，你這老頭的命我就不要了，算是給你一個面子，你看怎么樣。”蠻王最后把臉轉向彌生，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就是初代暗衛么，想不到我暮鹿一族真是有幸，竟然要您親自過來一趟。不過，黑暗，何時開始教唆光明了，下水道里的王，偶然沾了點地心力量，就敢爬出地面耀武揚威。”林深一字一句，沒有一絲懼怕與后退，即便他對面站著的是靈巢初代二十二暗衛之一的蟒衛——蠻王。

蠻王立刻輕拍手掌，“說得好!有族長的樣子了，不過這樣的話，會害死你們全族的人。”

“丟了圣物，毀了圣堂的暮鹿一族，和死了有什么區別。”林深用勁將木杖重重扣地，一圈圈翠綠色的藤蔓自杖尖處蔓延，生長，無數的尖刺舒展開來，向著蠻王漫天蓋去。

“你們森林就是這樣待客的么，你不給，那我就自取了!”蠻王往后一躍，輕松躲過了藤蔓得攻擊，右手起光，一把火就把藤蔓燒了個干凈。

“桀桀...那我就先取了你的性命吧，老東西。”說罷蠻王瞬間化成了一陣殘影，向林深襲去。

“崩!”只是一擊，林深就被擊退了數十米，一大口鮮血將他身上的舊杉染的鮮紅。林深還沒來得及將嘴角的鮮血擦去，又一道殘影帶著破風的拳頭沖他頭顱而來，這一擊，應該會是蠻王才說過的血腥。

千鈞一發之際，金色的光芒自林深背后傳來，一柄銀柄鐵劍替林深擋了這必殺一擊。

“桀桀...老朋友，你這是要再和我過過招么，那年的火山里，你可是沒有贏我啊。”看到彌生出手，蠻王仿佛更加地興奮了，他舔了舔嘴唇，再一次化為一道殘影向彌生襲去。

面對蟒衛蠻王，彌生第一時間就化成了審判天使形態，與沖過來的殘影戰成一團。

摩加見狀立馬將右手暴漲，剛沖進戰場就被與蠻王一同出現的巨猿攔下，用力量與力量對抗。

焚燒藤蔓的火焰開始擴散，將整個族屋也吞噬進去，接下來樹木、是森林。火光之上，森林上空開始出現空間裂隙，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從裂隙涌入，無數的被感染得生物夾雜的暗衛涌入森林，森林的守衛用長矛和弓箭反抗。

一時間，血紅的落日沉下地平線，接替它的是漫天的火光，河流在哭喊，樹木在呻吟，躲在屋子里的孩童被母親的懷抱環繞，可懷抱阻擋不住刀劍，隔絕不了火焰，孩童與母親被火焰吞噬，父親與長矛被利爪折斷。

終于，森林回憶起了悲慘的昨天。

地動山搖的時刻，森林中心的圣湖有一株幼苗在湖央迎風搖曳，它在慢慢長大，長成了一顆參天巨樹，一只透明的白色巨鹿從樹冠內鉆出，朝族屋虛空踏去。

“砰!”

彌生依舊不是蟒衛蠻王的對手，他逐漸招架不住，最后被一拳打下的空中，在地上滑行了數百米遠，撞斷了數十顆人腰粗細的樹木才止住身體。

“桀桀，都說了人間已經沒有靈質了，你在那呆著就永遠只能這樣停滯不前，那年你就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你更是差遠了。”蠻王在空中狂笑不止，可下一秒，當他看到一縷白色的光襲來時，他能感受到那一縷光里恐怖能量。他撕開自己的衣服，一條通天玄蟒半立于天地之間，那就是蟒衛蠻王的本體——上古玄蟒。

“桀桀，原來真的有鹿靈，那小子沒有騙我，不過我既然答應過你不會傷害它，就不會傷她分毫，只是，殺了它...不算傷害吧。”說罷，巨蟒向著那束光迎去。

白色與黑色在天地間來回翻涌，鹿與巨蟒在空中相互纏繞搏殺，金色的天使再次參入其中，可黑色太過強大，金光熄滅，白色退下。

“桀桀，在黑暗里，我有著暗的力量，你們如何敵我!哈哈哈哈!”蠻王那如巖石摩擦的笑聲再次在天地間回蕩。

鹿靈降落在森林地面，林秋和星蘆正在火海里拯救族人，火焰將她們的臉龐燎滿灰燼，鹿靈看著林秋，它的雙角有光在閃爍，一晃一晃，林秋額頭上的右角也開始閃爍了起來，她停下了動作，看著高大的鹿靈，四目相對，有一股溫暖自心間流出，彌漫全身。

“媽...媽媽......”林秋被溫暖包裹后脫口而出。

鹿靈看了她最后一眼，鹿角閃爍了最后一下，身體開始消散，彌漫成星霧，又重新聚集，化成一縷星光，射向蠻王。

“我的神明，受您庇佑。”林深看著鹿靈的動作后，慢慢跪下，眼淚在他的臉上順著皺紋緩緩流下，他從來不是無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