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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山為尼

珍兒裝做客人住在相府,她一直在想珀公子死了,將軍也死了,她該何去何從。這一日消瘦憔悴了許多的珍兒,漫步到桃花園中,看著紛紛飄落的桃花,想著自己是否也應該像桃花一樣落入塵土了。

珍兒與母親說“娘,我想到珀公子的墳前去看看。”娘正憂心,聽女兒說要出去走走,甚是開心,馬上吩咐下人準備出游。珍兒細心沐浴,穿上了她許久未穿的女兒裝,精心裝扮,抿紅珠唇。母親入得房間看到裝扮好的女兒,先是一驚,而后想想她是要到珀公子墳前去,也能體諒女兒的心思,于是出門前給女兒戴上白色紗斗蓬,只要一個信得過的車老夫便往城東郊的桃花林去了。珀公子生前酷愛桃花,春日里總是約了珍兒到桃花林里賞花,玩耍。葬在桃花林是珀公子除了三生石以外生前的另一個愿望。

此時的桃花林,時不時的下著花瓣雨,地上鋪滿了飄落的粉紅花瓣。微風輕輕吹過,一陣陣鳥鳴,本是一副美麗的春景圖,可圖中相攜的兩母女卻神情黯然,沉默無語的在林中緩步前行。老車夫挎著籃子低著頭跟在后面。來到珀公子的墓前,看著墓碑和拱形的墳塋,珍兒仿佛看到如玉般的珀公子就站在面前,“珀公子!”珍兒喃喃道,抬頭望著這四周圍繞著的一片桃樹林,“住在這,真好!”兩行清淚順著臉頰不住的滴落,相夫人接過籃子親自在墓前擺好祭品,正準備給跪在墓前的女兒端祭祀的酒杯,珍兒忽然發力,站起身子朝墓碑撞去,相夫人松開酒杯,拼了命的撲住女兒的腿,珍兒腳被絆住,上身仍然朝墓碑砸去,頭剛好砸到碑上,一團殷紅的血順著墓碑流淌下來。相夫人死死的抱著珍兒的腿,哀求的哭著說“兒啊,就算命苦也要活著呀!我的女兒呀!”

相夫人抱著昏死過去的珍兒大哭不止,她知道女兒心里的凄涼,可再苦終究要熬過去。老車夫看到昏過去的珍兒大驚,“珍兒小姐!”連忙抱起珍兒放到馬車上躺好,相夫人眼淚未干對老車夫說:“老馬呀,你是我家的老奴仆,也是我最信得過的人,珍兒沒死這件事除了我就只有你一人知道了!請為我保密好嗎?”

“夫人,您放心,老馬今日什么都沒看見!”

“好,現在我們往山里的竹香宛去,讓珍兒在那里休養一段時間吧!”

“好的,夫人!”

老馬趕上馬車朝山里奔去。

竹香宛是宰相府的避暑山莊,建在山里的一片竹林中,宛里常常有竹葉清香飄過,所以取名“竹香宛”。曾經,珍兒是最喜歡住在這里的,相夫人希望珍兒能在這里療好她心中的傷痛。

在竹香宛中安頓好后,待珍兒緩緩醒來,相夫人憐愛的握著珍兒的手勸慰道:“你是娘最疼的孩子呀!哥哥姐姐都不及你的聰慧乖巧,珍兒,你還年輕,慢慢來,一切終會成為過去的!”娘極力安慰著女兒,希望女兒對未來還有期待。因為宰相,甚至皇上都在查這次事件的主謀,尋找他們的尸首,女兒的不用說,將軍跳崖后的尸首也一直未尋到,她甚至想,女兒都能活下來,那將軍也是有希望的。

如若將軍不幸已死,珍兒也對外宣稱已死,便讓她隱姓埋名,嫁人也罷,在這竹香宛獨身終老也罷,只要女兒能好好的活著,終有一天珍兒的心會云開霧散,只要她不再受苦,怎樣都好!

宰相一直派人打聽將軍府的消息,但將軍府一直沒有傳來新消息!

珍兒桃林沒有死成,又有母親在旁陪伴和勸解,自己也覺得就這樣離去對不起父親和母親的養育與憐愛,心里甚是愧疚。從此也就沒有死的想法了。但新婚的夫君和深愛的人都已離去,心灰意冷的她該如何自處!只每日到山中到處游走,渴了喝些溪水,餓了吃些干糧和野果。看看溪中戲水的小魚,樹上歡叫的鳥兒。憂傷也不再那么濃烈。

這日她正在溪邊石塊上歇息,見一尼姑在小溪對面用手捧著溪水喝,珍兒只去廟里上香時見過尼姑,這次在外面偶見一尼姑還真有幾分新鮮和好奇,這尼姑動作清雅,背著包袱,應該是長途趕路,走路自在飄逸,長袍似不染纖塵,好一個絕塵世外的出家人!珍兒不禁感嘆道。尼姑喝完水,珍兒覺得那溪水都越發清澈明凈了。尼姑目不旁視的背起包袱,腳步輕快的向前趕路。珍兒在溪水對岸跟著這如仙人般的女僧,一直跟著她,望著她的后背,仿佛有種魔力讓她跟隨其腳步。

走到一處上山處,一階階的石梯往山上延升。那尼姑腿腳輕彈,走上了石階,珍兒追隨尼姑這么久完全感覺不到疲憊,她一直跟著這位尼姑沿石階向山頂走去。

山頂上有一個院子,石階盡頭就是院門,看樣子應該是后院小門。尼姑走上前敲敲門,門開了,待尼姑入到院內,里面的正欲關門,尼姑回轉身對她說:“等后面的人進來再關吧!”并囑咐,讓她隨意,自便。而后直朝里院走去。

珍兒偷偷跟著尼姑走到后院門口,尼姑進去后院門竟未關,她欣喜的走了進去,這是個很簡樸的院子,青磚墻,石板地,沒有養花草,但打掃得一塵不染。墻根長滿了綠色的青苔,這是小院里唯一的綠色。珍兒站在寂靜的小院里,忽然有種不知身處何處的,與世隔離的感覺。

前院傳來悠長的“叮……叮……叮……”,珍兒穿過一個門來到前面的大院子,院子右邊有一個大廳,廳門大開著,珍兒走進去,里面安了一尊大佛,珍兒仔細的瞧著那尊大佛,眼睛,嘴唇和手都十分柔和圓潤,讓人感覺慈祥,安寧,廟里的寧靜,悠長的時光洗滌著她落滿塵埃的心靈,珍兒忽然覺得這就是她最好的歸宿。今生能伴古佛青燈,從此習經事佛,是珍兒的幸事!

珍兒閉上眼睛,耳邊又響起“咚……咚……咚……咚……”,悠揚的鐘聲回蕩在廟里每一個落。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珍兒堅定了事佛之心,找到了院里的住持。住持大約五十多歲,聽說珍兒要出家后,問珍兒“姑娘可是要避難?若是,不妨在庵里住上一段時日,過了這段,姑娘就下山去吧。”“我的難已經經歷過了,已然心灰意冷,今日來到廟里頓覺心神安寧,我應是與佛有緣,余生愿與佛為伴,請住持應允。”“現在可有住處?”“有”“那請回家考慮幾日,出家不是兒戲,思考數日后,若還想出家為尼,把家人安頓好,再來見我吧!”珍兒已經決定出家了,但想到爹爹和娘親,得給他們一個交待。于是聽了住持的話,下山去了。

回到家中,母親見她風塵仆仆的歸來,很為女兒的復元感到高興,“珍兒啊,今兒又到山里看到什么稀奇玩意兒啦?”“娘,我到山上的廟里去了,我覺得那里我的歸宿,所以,娘,我決定出家,削發為尼,您應充女兒的不孝嗎!”娘意味深遠的看著女兒,將軍一直沒有消息,只怕回不來了。娘太了解女兒了,她這一生是不會再去與別人結為夫妻。可憐的女兒歸宿在何方,她也一直在想,如今女兒做這樣的決定,讓她矛盾的心情無以言說。罷了,只要她能好好活著,心里有了依皈便會忘記痛苦,事佛看透世間的蒼桑,研佛普渡眾生,只要女兒還能找到余生的方向,就讓她去吧!“好,珍兒,只要你想清楚了,娘準你出家!你何時去,娘送你!”娘滿眼含淚慈愛的望向珍兒說。

珍兒再次上山,住持看她確已下定決心,便為她剃度,取法號為‘無塵’。

珍兒削發為尼,將軍是生是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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