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偉二十八號沒有去城西橋頭集合,也沒有去學校。
小丁發來信息說他怎么還不來?車子馬上就要走了,老師和同學們都在等著他!還讓他快點!
劉大偉鼻子一酸眼睛紅了,他坐在床上低著頭沉默不言,面對這種信息和電話無動于衷。
每當聽到信息和電話鈴聲,他都嚇得一個激靈,不敢觸碰手機屏。
緊張與害怕刺激了他本就敏感的神經,一點動靜就能讓他嚇得渾身顫抖,身體本能反應的一抖。
小丁發信息過來說:“你在干嘛?咋還不來,不來這就走了,老師和同學都在等著你呢!”
劉大偉十分害怕的看著手機,他渾身顫抖的向后退不敢靠近不斷響的手機,陳亦坤也發來了信息:“劉大偉你快點!我們都等著呢!”
年輕人眼睛瞪得很大,他的身子不斷的向后仰,然后劉大偉翻到在床上,把頭埋在被子上身子不斷顫抖,奶奶出去玩了家里就他一人。
又一聲鈴聲響起,是小丁發來的:“劉大偉!老師說再等你五分鐘!再不來,車就真的車走了!”
趴在床上埋頭顫抖的年輕人,終于支撐不住了,他揚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激動的從床上爬起來一把抓過手機,他眼眶紅紅的淚水在里面打轉,他的手不聽使喚一直抖,左右手兩邊的大拇指微微的朝手機屏幕靠近,劉大偉緊張的冷汗都冒了下來,雙手抖個不停。
年輕人的心里很難受,他很想去城西橋頭跟同學們集合一起上學校,可是他沒有辦法只能放棄自己的夢想,放手曾經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去尋找需要自己的人。
年輕人抽泣的低下頭,他的臉憋的通紅額頭上青筋凸起,劉大偉痛苦的嘶吼一聲,然后瞪著紅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手機屏幕,終于他下定決心在輸入法打出:“不用等了。”手指在發送鍵停留片刻,他狠下心發給了小丁。
他把手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表情痛苦的仰頭張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一滴眼淚從他禁閉的眼縫里擠出來,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了他的腿上,年輕人最終崩潰的雙手捂住臉埋頭痛哭起來……
手機質量還是不錯的,只是被摔碎了屏其他還是好的,這時手機響了,破碎的屏幕亮了起來,鎖屏界面上赫然是小丁發的信息。
他說:“車子已經出發了。”然后他又發來一個視頻,劉大偉聽到聲音,他抬起一張痛哭流涕的臉看著地上的手機,年輕人想站起身伸手去撿時卻渾身無力的栽倒在地,他的頭磕在床前的桌子角上,頓時額頭上出現一個傷口,不一會兒鮮血就流了出來,年輕人沒有吃痛更沒有用手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處理它,而是趴在地上無動于衷任由它流,劉大偉哭著哭著笑了。
他伸出手拿起手機打開小丁發的視頻信息,一看里面正是車子出發上高速的畫面,隱隱約約在前面車窗邊的座位上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她跟周圍激動討論校園的同學不同,就那樣斜著身子把頭靠在窗邊看著車外,仔細一看身子還微微顫抖著,劉大偉瞪大眼睛直勾勾看著這個身著米色衛衣的散著長發的女孩背影,他愣住了嘴巴微張再發不出一點聲音,這女孩是趙曉雯。
是一個月前,他帶回家的第二個女孩。
過了許久,劉大偉突然害怕的把手機扔到一邊,隨后趴在地上抱著頭悶聲痛哭,頭上的傷口鮮血直流滿了他的臉也落到地上,渾身顫抖的他這時候顯得格外凄慘……
遠在千里之外的柳盈楠仿佛感受到年輕人的痛苦,她一不小心就被機器割破了手指,她心里一驚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允,她抬頭望著暗無天日的車間眼里盡是思念和憂傷。
村子里一片祥和,一戶人家屋里跌跌撞撞的沖出一個年輕人,他頭發凌亂滿臉都是血污與淚痕,渾身上下臟兮兮的沒一處干凈地地方,他如同瘋癲一般詭異的大笑,一雙紅紅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前方,這一幕看得人不寒而栗。
這位年輕人便是劉大偉,他跌跌撞撞渾身顫抖的沖到院里水井旁打開水井開關,在轟隆隆的機器轟鳴聲中,他跪在水井出口處的管子前,大笑著伸出雙手捧著準備接水,電井在沉悶的一聲機器響后,出口管子處流下了水,年輕人興奮的用手接然后潑在自己臉上。
電井在不斷流著水,雙手不斷接著水,血污淚痕的臉不斷接受水的洗禮,年輕人不斷大笑著玩水,此刻有人覺得他瘋了,卻不知他正在慢慢解脫自己,后來劉大偉拉來一個大盆子接著水,水不斷流出來直到把盆子裝滿,年輕人猛的一頭扎進水里,雙臂揮舞著手,手指緊緊掌握變成拳頭,他不停捶打著水面,然后他仰面把頭從水里拔出。
一張清秀的臉再次浮現在我們眼前,他用手把長長濕濕的頭發往后推,在他光滑的額頭上清晰的能看到一個傷口,此時已經止住了血,水珠不斷從頭頂流下來順著年輕人光滑潔白的額頭往下,有幾粒小水珠正掛在他長而彎的睫毛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年輕人帥氣逼人,水珠滑過高挺微翹的鼻梁順著上薄下厚的嘴唇落在下巴滴到水里,水盆里泛起層層波瀾,水面倒映出年輕人不戴眼鏡的帥氣素顏。
年輕人這時睜開眼睛,一雙眼紅紅的那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劉大偉眼神堅定的看著前方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配著他臉上淡淡的血跡更加的勾人國破。
大爺從門口經過看到這一幕就擔心的問他:“大偉兒,頭咋冒血啦?”劉大偉笑著說:“是染料不小心弄到臉上了。”
大爺半信半疑的點點頭,由于年輕人只露出半張臉他并沒有看到另一半額頭的傷口,就走了。
大約在十月中旬的時候,劉一建來到劉大偉家里跟他說:“哥,要不我們去蘇州吧,我已經找好工作了,我們一起進廠上班好嗎?”
劉大偉本想拒絕,可一想到幾日前大爺過來跟他說:“大偉兒,天不熱啦管出去打工啦!不上學啦光在家有什么意思,你看人家都出去啦!一年能掙好幾萬塊錢呢!”
他心想也對,自己不上學了也不能一直在家待著,出去打工也是好的,萬一有緣再遇故人呢?
他看著劉一建說:“好……”
就這樣,劉大偉和劉一建又踏上了新的旅程,其實劉一建兩月前就從BJ回來啦,因為一些家庭與自身的原因沒有再出去,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才又找劉大偉。
劉一建感動的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憔悴打不起精神的年輕人,他皺著眉頭有些擔心的說:“哥,你怎么啦?看著精神怎么那么不好?”
劉大偉笑了一下轉身走進小屋,他站在門口招呼少年進來:“沒多大事就是晚上沒睡好,別在外面站著啦,快進來坐坐吧。”
劉一建看著劉大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走進屋里劉大偉關上門并從里面反鎖了,少年疑惑的說:“好好的鎖門干嘛?”
劉大偉尷尬的笑笑說:“哦,那個什么,外面風大。”
劉一建沒有說什么,就坐到屋里的床上掏出煙來遞給年輕人一根:“哥,來抽根煙。”
劉大偉遲疑了一下,走過去還是接了,剛把煙放到嘴里劉一建就點燃自己嘴里的煙抽了一口,把打火機遞到年輕人面前給他點煙,劉大偉愣了一下,然后笑笑湊到火苗面前把煙點上同樣抽了一口。
劉一建把火機揣進褲兜,然后看著劉大偉說:“哥,聽說你帶回兩個女孩到家里是不是真的?”
劉大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怎么每個人見我都會問這個問題?”
劉一建有些急了:“哥,你就說是不是吧?!”
劉大偉走到窗前的桌子邊坐下,他眼睛望著窗外說:“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終歸是有緣無分,此生做不了一家人……”
看著哥哥一陣感傷,劉一建有些心疼的說:“哥,到底怎么了?你就跟弟弟說說嘛,怎么回事?”
劉大偉深深的抽了一口煙,然后長長的吐出來,他轉過頭有些憂傷的看著少年笑笑說:“我以前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另一個女孩,但其實呢在六月底領畢業證時再一次遇見她,我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喜歡的是她,七月份放暑假時我去一高接夢一,半路她坐上我的車可憐巴巴的看著我說:“帶我回家。”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很痛,你不知道當時她的頭發披散著有些凌亂,小臉臟兮兮的就像個流浪的女孩,我心疼極了就把她帶回家里,我們家里人很喜歡她說我們很合適,以后結了婚一定會很幸福的。”
劉一建有些感傷的認真在聽,此刻劉大偉眼里泛著淚花繼續說著:“我當時真的很開心,看到她害羞的靠著我肩膀上幸福的笑著,我當時決定要守護她一輩子,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可是當我送她回家她被她爸粗暴的拉走時,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哭的很傷心被她爸拉走,自己卻倒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劉大偉看著劉一建眼含淚水激動的喊道,少年嚇了一跳他瞪大眼睛看著傷心的哥哥一臉震驚。
“本來我以為開學時我們就會見面,沒想到他們一家搬到南方去打工了,我想找她卻不知道她在哪兒,然后我就想我好好學習有出息了就去找她,真是諷刺,自己連學都上不了了……哈哈哈!”
劉大偉低下頭哭著哭著笑了起來,那種笑容帶著自嘲與無奈。
劉一建看著劉大偉眼眶也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他起身走到哥哥面前拍著他的肩膀安慰說:“沒事的哥,我們一起去找嫂子好嗎?哪怕我們邊打工邊打聽,我也要把嫂子帶回到你身邊來。”
劉大偉楞住了,他一臉震驚的看著少年,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劉一建把他摟在自己懷里,輕輕的把哥哥的腦袋靠在自己胸膛上,十分溫柔的撫摸拍拍他的后背任由劉大偉把頭埋在自己身上痛聲哭泣,少年低下頭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流了下來……
劉一健說:“哥,那說好了我陪你找嫂子,你跟我出去打工,明天下午兩點你在牛城高速路口等我。”
劉大偉在少年懷里顫抖著身子點點頭,說:“好……我等你,你可一定要來啊……”
劉一建點點頭笑說:“一定。”
第二天中午吃了飯,劉大偉跟奶奶道了別雖然不舍但一定要離開,他敲開小叔家的門背著行囊坐著小叔開的電動車離開了家。
到了高速路口,他遠遠看到劉一建拉著行李箱站在對面跟他招手:“哥哥!”劉大偉欣慰的笑了跟小叔說:“小叔你回去吧,路上慢點。”他下了車,小叔囑咐他說:“出門在外小心點,別被人家騙了,你去找他去吧我走啦。”
劉大偉笑著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