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星辰睡著了，懷里抱著個大大的軟綿綿的墊子，腦袋一歪，就倒在了白沉嶼的肩頭上。

白沉嶼睜了眼，側目看了看，將視線投在那放于軟墊上的柔嫩白皙的小手上。

冷香從身旁的女子上散發出，包裹著他，蠱惑著他，身側只有她清淺的呼吸聲，既冰涼，又火熱。

……

次日一早。

“等一下，大師兄，您先進吧？”景玉瀾退了兩步，做出禮讓的姿態。

一群人站在桑星辰院子門口，木門上掛著塊牌匾，上面寫著：想進就進，無須知會。

除了周蒙鷗和許霓裳有事，周煥煥回去了，其他人都來了，正打算進門，景玉瀾回想起了昨日桑星辰那冷冽徹寒的眼神，有些發虛，不愿意當那個出頭鳥。

旭言正想敲門，于諾諾直接給推開了，“牌子上不都寫了嘛，敲什么門啊，走吧。”

旭言失笑，點了點頭，眾人隨即走了進去。

找了一圈，都沒有看見桑星辰的人影。

“人呢？跑哪去了？”景玉瀾不由疑惑。

于諾諾從桑星辰房間里出來，面色透著一分復雜，跑到景玉瀾身邊，悄聲說：“我有個猜測。”

“什么啊？”景玉瀾像個老大爺一樣翹著二郎腿，看著于諾諾這副樣子，眉毛一挑，想看看她能說出個啥來。

“星辰姐姐她昨晚沒有回來睡覺，這不正常！”

“……”景玉瀾滿臉黑線，“然后呢？”

“說明她昨晚有可能真的在師叔祖那里過夜了！”于諾諾大叫。

景玉瀾一時回想起了桑星辰昨天說的話：今晚我要跟師父在一起。

景玉瀾猛地打了個寒顫。

竹曲也聽到了兩人的交流，有些難以置信：“不會吧……”

“什么不會？”旭言和青宇走了過來。

于諾諾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

旭言整個人都僵住了，半天沒開口，從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不相信。

“不可能……”

“這樣吧，我們去師叔祖那里看看不就是了？”景玉瀾提議。

所有人接連搖頭。

“我可不敢招惹師叔祖，那可是化神期的強者，我不去我不去。”于諾諾拒絕，“我……我還是等星辰姐姐來解釋，我們還是不要亂猜，師叔祖是什么人，星辰姐姐又是什么人？我們不能因為好奇就這樣揣測他們。”

景玉瀾白了于諾諾一眼，猜想都是她提的，反而自己還否定了。

于諾諾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旭言也點頭，“我也這樣覺得，畢竟師徒有別。”

“有違倫常。”青宇冒出一句。

“禁忌之戀。”竹曲硬生生憋出一個詞。

“什么玩意兒？”

景玉瀾說：“我也不信啊，不是你們好奇，我又想看桑星辰出丑才來的嘛？你們說的像桑星辰和師叔祖搞在一起似的。”

眾人：“……”

也是，大家從頭到尾不過就是好奇了些。

“那還是回去了吧。”旭言松了口氣。

于是眾人便就御劍離開了。

靜室里，白沉嶼面無表情的坐在桌旁，他前方一米的距離擺著一張床，桑星辰正躺在上面睡的正香。

師徒有別、有為倫常、禁忌……

白沉嶼閉了眼。

……

桑星辰發現自家師父好像變了些，具體說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她雖然不太會泡茶，但卻喜歡泡，見著那熱氣夾雜著茶香鋪了滿面，就很歡喜。

她師父的茶葉很是珍貴，竟然愿意就這樣讓她糟蹋了？

“師父，您要是不同意，盡管說，星辰不會不理解的。”

白沉嶼：“……”

一直待在知霽齋總有些無聊，桑星辰想到白沉嶼的書房看看，他便跟著她進去選。

桑星辰時不時看他一眼，覺得他比書好看多了，便停了看書的想法，自告奮勇的說吧：“師父！我想給你畫像！”

白沉嶼淡淡看了她一眼，點頭同意了。

桑星辰叼著筆，虛瞇著眼，構圖，描線，看起來像個深諳此道的高手，因此，白沉嶼不免問了一句。

“你有學過畫？”

“沒有，不過見竹曲畫過。”桑星辰皺著眉，神情嚴肅認真，“師父您看看我，我要畫眼睛了！”

白沉嶼便依言看她，兩人視線相撞的那一刻，桑星辰神色一頓，筆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白沉嶼不閃不避，直直凝視著她。

桑星辰深呼吸一口氣，靈力灌注全身，用盡猛力撲了過去。

這一撲意料之中的被攔住了，但白沉嶼卻不似往常一樣設墻，而是用手擋住了她。

他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扣著她兩只手，神情淡漠清冷，開口道：“你逾矩了。”

桑星辰茫然的眨了眨眼。

“桑星辰。”白沉嶼又喊了一聲。

桑星辰這才回了神，冰屬性的靈力溢出，他扣著的手腕也發出冰涼的冷意。

她退了兩步，有些懊惱，不敢再看白沉嶼，卻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你靠冰屬性的冷意來壓制？”白沉嶼問。

桑星辰點了點頭，重新撿起了筆，說道：“我繼續畫！”

實不相瞞，盡管她知道自己一看白沉嶼就沉淪，一不小心就控制不住，但她依然想多看看，想多心動幾次，甚至想一直沉淪下去。

畫畫，是個能正大光明看他的借口。

最后那幅畫終于艱辛萬苦的畫完了，白沉嶼好奇，想看看，桑星辰紅著臉遞了過去。

白沉嶼看著這副畫，沉默了兩秒，道：“你畫的是我？”

“我……畫的不好。”桑星辰垂了頭。

白沉嶼突的發出一聲輕笑，極短促，桑星辰突然抬頭，抓住了他轉瞬即逝的笑意，有什么在心里猛地撞擊了一下，她呆在了原地。

……

桑星辰有些嘴饞，錯過了旭言的晚宴，她傷心至極，在知霽齋待了一段時間，她實在忍不住，央求白沉嶼陪她下山。

桑星辰本來沒報什么希望，哪知白沉嶼竟然答應了，她驚喜萬分，連呼師父萬歲。

白沉嶼帶她下山，自然速度極快，桑星辰直指慶源樓，歡喜極了。

兩人定了個包間，菜上齊后，桑星辰就開始大塊朵頤，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白沉嶼也不迷戀了，全心全意放到食物上。

見她吃的高興，白沉嶼臉上也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桑星辰吃滿意了，結了帳，兩人化成普通市民走在街道上，桑星辰興致勃勃，一邊走一邊介紹周圍有些什么什么店，哪家店里的王大娘有個兒子正在科考什么的。

白沉嶼見她這么了解，便問：“你經常來？”

“嗯，小時候經常和景玉瀾到這個鎮子里玩。”

玄天門派山下的這個鎮子叫北溪鎮，近點的其他地方還有南溪鎮、北溪鎮、東溪鎮。

但北溪鎮最熱鬧，也是最繁華的。

鎮子里經常有什么活動，鎮里的人也很熱情，桑星辰和景玉瀾兩個小孩混熟了，去某家某戶幫點忙，坐下吃個茶點也正常。

白沉嶼望著這長長的街頭，神情微微恍惚，語氣不禁淡了兩分，“你和景玉瀾？”

“嗯，那時候未到鞏基期是不允許出山門的，于諾諾膽小不敢來，旭言竹曲還有霓裳姐都會攔著我們，于是就只有我和景玉瀾偷偷溜出來，玩了一天再偷偷溜回去。”桑星辰一邊說著，一邊笑了笑，“每次回去都要受罰，有時候躲過去了，有時候躲不過去，我就藏到旭言哥哥的屋里。”

白沉嶼回想起當初那個扎著丸子頭的五歲小孩，通過桑星辰的描述，意識到她當時的快樂和自在，目光中帶著些許軟意，又有些懊悔。

若是他沒閉關，是不是，也能成為她童年的一部分呢。

兩人走到了街尾，到了溪邊，不遠處有一座橋，但桑星辰似乎并不想過去，而是順著溪畔走，涼風刮過，街道的喧囂漸漸淡去，天上亮起了無數繁星。

“師父。”桑星辰突然叫他。

“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桑星辰眼睛亮亮的，面容鮮活明媚，“可不可以抱抱你？”

誠然是雙生花的影響，讓她失了智，迷了心竅，提出這種荒唐的要求。

白沉嶼知道自己該拒絕，他對自己的徒弟誕生了那種想法，應該遏止，而不是借雙生花之勢，去占便宜。

但在看到她清麗的面孔，燦若星辰的眼眸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也迷了心竅，垂首看著矮他一個頭的桑星辰，心跳加快，緊抿著唇，淡淡的嗯了一聲。

桑星辰愣了愣，緊接著就是欣喜，她靠前兩步，一個猛沖，一下子撞進了白沉嶼的懷里。

白沉嶼僵了僵，呼吸一滯，溫香暖玉入懷，他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還未反應過來，桑星辰的手就箍住了他腰側，臉頰埋在他胸口，似乎極為滿足。

白沉嶼一驚，連忙推開了她。

桑星辰被推開，目光中似乎隱隱有些受傷，但白沉嶼絲毫沒在意，手藏在袖袍下微微顫抖，轉了身，冷聲道：“走吧，回清玉峰。”

說罷，不顧桑星辰反應，轉身就往回走。

桑星辰連忙跟上，見著白沉嶼御劍，也連忙拿出肅冷劍出來。

勉強追上了白沉嶼，桑星辰打量著他的神情，揶揄道：“師父可是不好意思了？”

一絲慌亂涌上心頭，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他擰了擰眉，御劍速度加快。

桑星辰一個趔趄差點從劍上掉下去，連忙動用全身所有靈力跟上。

“師父！您慢點！”桑星辰臉上血色褪盡，滿滿的懊悔，“徒兒錯了！師父等等我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