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萱在當天下午就接到了公安局打來的電話,當聽到倪言這個名字時,一顆漂浮不定的心徹底跌落到了谷底。
如果陳俊宇的那個電話不夠讓凡萱確信這是真的,那公安局這句“協助一起命案調查”把那殘存的一絲希望粉碎得干干凈凈。
阿蒙開車載著三妹和凡萱一起去了瀠城市公安局第一分局,警察將凡萱帶去問話時對另外兩個人說:“別在這兒傻等了,時間可能會很長。”
可兩人哪敢離開,凡萱的狀態非常不好,本就云海的事擔驚受怕到連續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再聽到這個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換誰都受不住這樣的折磨。
門口突然沖進來一個人,三妹一眼就看到了,剛叫了一聲“劉飛揚”后就說不出話了。
劉飛揚大步走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問道:“凡萱人呢?”
三妹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剛剛進去了。”
劉飛揚點點頭,將被雨淋得濕漉漉的頭發全部向后攏了攏。
阿蒙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劉飛揚,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劉飛揚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在,也許是阿蒙的形象過于冷冽,完全沒有一個女孩子該有的柔美,不禁納悶兒道:“這位是?”
三妹這才想起來兩人還不認識,簡單向劉飛揚介紹了阿蒙。
三妹剛要介紹劉飛揚,阿蒙擺了擺手,說:“不用介紹了,不早就聽過他的大名了嗎?”
三妹:“......”
問詢室里安靜得出奇,把外面的忙碌和嘈雜完全隔離開來。
“坐吧,喝點水。”一位女警察端了杯水放到凡萱面前,和另外一位男警察一起坐到了她對面。
“今天只是請你過來協助調查,不用太緊張,”男警察轉著手里的筆說道,“我們問你什么,你老實回答就可以了,把你所知道的每一個細節都要說清楚。”
凡萱動了動干涸的嘴唇答道:“好。”
女警察開始了問詢:“你和死者以前認識嗎?”
凡萱搖頭道:“不認識,只知道她是我們學校的校友,比我們大一屆。”
男警察問道:“那你是什么時候搬去和死者一起住的?”
凡萱深吸了一口氣,答道:“六月底,我剛出來實習,就租了學姐的房子。”
“六月底?”男警察皺了皺眉,“你才住一個多月就搬走了?”
凡萱點點頭。
“為什么?”男警察追問道。
凡萱低下頭,手搓著衣服,沒有回答。
男警察敲了敲桌子,提高了音量:“問你話呢?”
女警察瞪了男警察一眼,語氣溫柔了許多,“你老實說,不用怕,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聽到了什么才搬走的?你要知道,你是死者生前見過的最后一個人。”
“對!”男警察補充道,“你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對于我們破案有多關鍵知道嗎?要不然能這么急找你來問話?”
凡萱此時的內心十分糾結和痛苦,學姐已經去世了,她卻要在別人面前再次把學姐不堪的過往一層層刨開來,再赤裸裸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因為......”凡萱艱難地開口道,“因為家里老是會有陌生男人來,我覺得很不方便,所以......”
“她的私生活很混亂是嗎?”女警察問道。
凡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逼著自己點了點頭。
女警察繼續問道:“你搬走那天,死者在干什么,狀態怎樣?”
腦海里再次浮現出搬家時所見的一幕,凡萱努力打起精神,回答著警察的問話:“她躺在沙發上喝酒,一整瓶紅酒喝都快喝完了,狀態很不好,很易怒。”
男警察一抬眉,“你們吵架了?”
“沒有,”凡萱搖了搖頭,“我見她衣衫不整,想幫她整理一下,因為搬家工人是兩位大叔,結果我剛一碰到她,就被她用力推開了。”
女警察問道:“那她是喝醉了?”
凡萱雙手撐在桌上,不太確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她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感覺像是醉了,但說話卻很清楚。”
凡萱回想起那天的畫面,才覺得學姐那時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可自己一心想著搬家,居然都沒有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男警察問道:“她都說了些什么你還記得嗎?”
凡萱點點頭,那些話她怎么會不記得,她幾乎一字不差的重復道:“她問我有沒有看不起她,她說她沒錢退我房租了,說女人都賤,別以為自己就多干凈......”
雨依舊在下著,整個接待大廳被踩得到處都是泥。
警務人員各自忙碌著,一個個眉頭緊鎖,難見笑容。
也許是早上剛出了這么一起不太正常的自殺案件,讓他們本就忙碌的工作更加繁重,也許是這樣的天氣本就讓人心情不痛快。
壓抑的氣氛仿佛會傳染般,讓坐在椅子上的三人神情都不輕松。
“怎么還不出來,都快進去兩個小時了。”三妹依舊很著急,不停地盯著墻上的掛鐘看時間。
劉飛揚雙手環抱在胸前,頭抵在墻上,閉上了眼睛。
阿蒙卻沒有了早上對凡萱說話時的沉穩睿智,翹著二郎腿開始活躍氣氛,調侃起了三妹:“一看你就是第一次進局子。”
三妹不明白阿蒙怎么還有心情開玩笑,瞪了阿蒙一眼:“是又怎樣,難道你是常客?”
“常客算不上,但次數也不少,”阿蒙起身活動了一下脛骨,繼續說道,“根據我多年的經驗,我覺得我們可以去把晚飯吃了再回來等也不遲。”
三妹氣得噎了阿蒙一句:“就你還吃得下飯!”
阿蒙也不生氣,摸了摸一頭的青茬笑道:“我勸你還是去吃了,不然怎么有精力照顧幾夜沒睡、一粒米未進、還被審訊了一下午的小可憐啊?”
一直沒反應的劉飛揚終于睜開了眼睛,抬頭望著阿蒙,“她幾夜沒睡了?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三妹小聲抱怨道,“除了他,還有誰有這個本事讓老二睡不著覺。”
劉飛揚復又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