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怎么個事兒,害羞呀,靦腆呀,誰寫的千瓦,自己站起來!別讓我點名,讓大家看看人才。”
秦教授死死的盯著周正看,像是一場無聲的宣戰(zhàn)。
周正這會兒極其的懊惱,他好端端的不再寢室里面躺著荒廢光陰,沒事來什么教室呢,這不是瞎胡鬧嗎!
可是周正還是想要用自己誠摯的眼神告訴秦教授,自己錯了,是真的錯了,并且接下來的學習一定用鑿壁借光的毅力來學習,結果沒用,秦教授的眼睛,仿佛可以透過眼鏡片射出來無形的刀片兒了。
周正站了起來。
秦教授反手一個粉筆頭扔了過去,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家洗衣機是燒開水的?還千瓦,我教你的?你班大俠可真多。”
班里面原本大家都指望著周正來拖堂呢,畢竟老師只要盯上他,其他的同學就如同被大赦天下了一般,所以也都竊竊私語,甚至有的表情失控,笑了出來。
“別笑!”秦教授氣息開始紊亂,知道的就秒懂,他是真的動怒了。
“周正,你上什么物理課,你畢業(yè)了,直接出國深造去吧。”秦教授話說的有點多,口干舌燥,他直接擰開一旁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茶,許是喝的太急了,不少茶葉也被喝了進去,他還呸呸兩聲又把嘴里的茶葉吐回水杯。
然后一個手勢,示意周正可以坐下來了。
周正落座之后,感覺很多人的視線都朝著他砸過來。
“來看第七題,人家問你家庭電路中火線與零線的電壓是多少?這個題還要多簡單,就相當是送給你的分數(shù),就介個還有人寫錯的,電壓是多少?大家一起說,220v是吧,你們班有些個同學寫什么,寫7v的那個站起來,讓大家認識認識。”
周正的視線不偏不倚的剛巧和秦教授又一次的對上了,他心里面想著,該不是周正這個傻缺寫的吧?把卷子反過來,上面赫然的寫著“7V”!
內心一陣慌亂的草泥馬崩騰而過。
于是周正又站起來了,秦教授看他一眼之后,似乎已經(jīng)絕望了。
“周正,你家電壓是電池啊?!南孚都比你的電壓大!你告訴我,你來干嘛的?我就問你來干嘛的?B大門檻這么高,都沒把你隔離在外,你說你學的是什么玩意兒,你對得起誰?”
秦教授的話一句句的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
腦海之中閃過身體原主的記憶碎片。
他不是不想好好學習,只是從小他壓根就沒上過學,突然接受名師的指導之后,沒有基礎的他,根本學不會,也跟不上,一來二去的,他學的也累,考試成績也不理想,老師失望的臉孔,還有周煒的依舊不放棄的精神,像是一個無聲的電鋸,徹底將周正心底的學習欲望擊碎了,所以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是被秦教授趕出教室的,臨走的時候說:“你可以不來聽我的課,但是接下來的考試你再不及格,你這一門功課,妥妥的掛科。”
他出去之后,也不知道要去哪,像是一下子失去目標的幽魂,和他以往一個樣,只是現(xiàn)在沒有過去自由,他思緒想飄散在哪里,就飄散在哪里,可是現(xiàn)在有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的身體,他反而像是被牢籠困住了一樣。
秋老虎,秋老虎,這話一點不假。
他晃晃蕩蕩的一路溜溜達達的走出了B大的校門,也熱的一身的汗,黏糊糊的。
B市就是熱鬧,哪哪都都不缺人,哪哪都給你擠得滿滿當當。
他故意避開人多的地方,就連不起眼的小胡同兒,也成了導游揮舞著小旗的觀光游覽圣地。
他走著,突然腳下似乎被人絆了一跤,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回頭看去,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蹲在墻根兒那一臉的嗨皮。
“什么情況?”他臉上寫滿了不懈。
衣衫襤褸男看了他一眼,說:“年輕人,你看上去壓力很大?”
“咦?”有點意思,這個乞丐雖然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是仿佛可以將他看穿,或許是一個世外高人也說不準。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事還少嗎?
所以他就走了回來,一臉請教的樣子。
衣衫襤褸男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身邊的空地。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想要讓他坐下來。
“不用,我站著聽就行。”他連忙說著。
“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動不動就壓力大,動不動就活不下去了,你網(wǎng)上那么多心靈雞湯,你都不去聽聽?去看看嗎?是不,你看我自打聽了心靈雞湯,你我現(xiàn)在,多好,工作沒有了,娘們兒也跟人跑了,錢也敗光了,現(xiàn)在蹲在這,不也挺舒服的嗎?你看我現(xiàn)在一個人,講實話,沒人管……”
他起先還以為他能說出來什么拙見,感情就是一個神經(jīng)病,虧了他之前還以為他是高人。
“哎哎哎,你別走呀,我還沒說完呢……”衣衫襤褸男試圖想要叫住已經(jīng)遠去的周正。
潘家園。
他回家之后,看見周煒正寶貝的拿著擴大鏡擦拭一個玉佩,玉佩筒體黝黑,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但是打眼一看,八成是假的。
“我回來了。”他和周煒打招呼。
周煒抬頭看了一眼,滿臉堆笑:“你看看,你看看,這個是可一個好物件。”
周煒像是獻寶一樣,將剛才收的玉佩遞給周正看:“這個是我今天上午收的一個護身符,話說這個護身符是唐代文曲星佩戴過的。”
他看都沒看一眼,就說:“假的。”
周煒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但是還是訥訥的說:“我知道。”
“嗯?你知道還收,不是傻嗎?”他有些疑惑。
周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長嘆一口氣,說:“哎……不管怎么說,都是和文曲星沾邊的,爸知道你一直不愿意學習,也知道你努力了,這不,爸呀,幫你在旁門左道上下下功夫,不管這個玉佩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要能有一丁點幫助到你的,就算是砸鍋賣鐵,爸也給你陶騰過來。”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他問。
周煒突然笑了,像是他問了一個特別可笑的事情:“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因為你是我兒子呀,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將來,這整個周家都是你的,爸都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