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家單位離職的同時，在原直接上司楊勇的爭取下，舒航順順當當地拿到了一筆十五萬元的一次性補償金。

原本打算著如果中年出去實在找不到合適工作的話，就用這筆錢做個小本經營——開家早餐店。沒承想，上帝還是給自己留下了一扇窗，雖過程有些曲折，但結局令人欣慰——經過自己的不懈努力，最終找了個比較符合自己預期的工作崗位。

“現在物價上漲很快，而銀行同期存款利率又那么低，所以存銀行肯定是個不明智的選擇。”舒航心里暗自思量如何處置這筆意外之喜。

“何不試著去炒下股？最近很多朋友手中都握有不同數量的股票，而且好像收益還不錯，怎么說自己也還稍微懂點財務知識。”舒航眼前一亮，冒出個大膽的想法。

舒航興沖沖地把自己的思路告訴了李敏。

“俗話說：你不理財，財不理你。所以，我想把部分補償金投入股市，試試運氣，你覺得怎樣？”舒航首先拋出話題。

“你腦瓜子中哪根神經短路啦？那可是你辛苦上班十五年換來的血汗錢，別崽賣爺田不心疼！”李敏一開始就不同意。

“什么崽呀爺的，就我一個人。既是老頭子的崽，又是兩個孩子的爺，壓力山大，所以才想著能不能錢生錢嘛？再說了，你怎么不往好處想呢？說不定搏一搏，單車變摩托也是有可能的呀！”舒航開導起李敏來。

“想得倒輕松！我告訴你，就憑你現在的這股子傻勁，別奧迪變奧拓就行，還單車變摩托！你把人家那些莊家、游資、大鍔、基金都當成什么啦？紙糊的呀，當散戶還想掙錢？”李敏沒好臉色。

“咱家不是沒有奧迪嗎？所以也就不存在變成奧拓啦。就當，就當上次是正常離職，沒有得到這筆補償金；或者，或者是在股市里花錢買經驗，交學費吧？”在炒股暴富意念的驅使下，舒航先是嬉皮笑臉，而后結結巴巴、執著地央求。

“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不管怎么說，投資炒股的額度不得超過兩萬元！”李敏知道丈夫已經打定主意，只得最后斬釘截鐵般地扔下一句硬梆梆的話。

“好吧，兩萬就兩萬，一年后再看！”舒航自信心爆棚。

說干就干，為了彌補知識上的欠缺，舒航臨時抱起佛腳。

晚飯過后，舒航不再出去散步、鍛煉身體；也不再捧起手機，瀏覽天下大事，而是一頭扎進了《從零開始學炒股》、《新手炒股快速入門》等專業書籍的學習中，并潛心在網上聆聽起了一些專家老師的授課。

經過一段時間的“惡補”，感覺對股市有了初步了解后，舒航開始了正式實操。

這天上班時間，舒航向單位請了半天的假，然后懷揣著身份證來到了證券公司。

他先是去柜臺前開了個個人賬戶，為了保險起見，交易權限僅限于滬市和深市，而不涉及到創業板等，然后與證券交易業務員談妥傭金比例后，便把與李敏約定的兩萬元錢一次性、一股腦地通過銀證轉賬轉入了證券賬戶。

賬戶里有錢就心癢癢。

首次登錄交易系統，看到里面紅紅綠綠的幾千只股票，舒航傻眼了。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想買，又不知道從何下手。

“對了，網課老師不是說跟著大量進貨的大老板的成本價做第二波交易嗎？”舒航耳邊猛然回想起老師的“諄諄教誨”。

“但何種程度才是大量進貨呢，幾千手？還是幾萬手？怎樣的價格才叫成本價？如何確定是第二波交易？”舒航心里暗暗嘀咕，眼睛卻盯著一只股票看了許久，最終還是不得要領。

在漫無目的地選股過程中，舒航發覺一只股票最近漲勢不錯，當天開盤又高開，而且還在蹭蹭上漲。

舒航心一橫：“亂拳打死老師傅！不想那么多了，管它三七二十一，本人的處子股票就是它！”

片刻間，鼠標輕輕點了點，投資一萬元追進了這支股票。

半小時后，該股票就上漲了一毛錢。眼見沒有出現開局不利或“所托非人”的窘境，舒航心花怒放，雙手緊握成拳頭，心中一陣竊喜。

“嘿嘿，看來今天有可能喝到肉湯啦！”舒航自言自語，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整個上午，舒航幾乎都在一直盯盤面、片刻不離，隨著曲線的上漲而大喜，隨著曲線的下降而大驚，壓根沒有辦法集中心思去做正事——工藝研發實驗。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十一點半收盤。

舒航連忙往車間跑，算是上了半小時的班，然后匆匆往食堂趕，急急地扒了幾口飯，最后又回坐到辦公室的電腦前，緊張地利用中午吃飯、休息的這一個小時時間，仔細研究起該股票的技術指標來。要知道，自己上午搶著建倉這股票時純粹是憑感覺，都沒有好好分析其基本面哩。

“KDJ指標中K值在80以上，且J值在100以上，屬于超買類型。”舒航邊觀圖片邊在腦海中翻騰地尋找著自己所學的那貧瘠的股市知識。

“K上穿D為金叉，適合做多。”舒航越看越覺得自己上午的決定明智。

“再看看BOLL指標吧？”舒航想進一步通過其他指標證明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還好，股價在BOLL線中軌上方運行，說明短期內還是安全的。”舒航又是一喜。

舒航沒有想通的是：所謂的這些技術指標、指數，都是人工建模計算出來的，它們彼此之間的關系是相互關聯、互相滲透的，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比對多個參數只能是尋一份心安罷了，其真正意義并不是很大。

讀秒似的干等到下午一點開盤。

舒航又神情緊張、目不轉睛地盯著五檔盤口的成交信息，就連去洗手間都是一路小跑，歡喜著盤口一次次的買進，鄙夷著盤口一次次的賣出，并始終對比著多空雙方凈剩值的變化走勢。

但是，盤盯得再久再緊也沒用，它該漲時任性的漲，該跌時更是肆意的跌，與盯盤人的熱度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不，一波凌厲的下跌襲來，瞬間讓舒航的心里涼透了。咬咬牙，恨不得剁手。

要是能交易，估計這會舒航已經早拋了。

“怎么就這么不抗跌呢？上午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近兩毛錢，瞬間灰飛煙滅。”舒航罵人的心都有。

好在臨近尾盤時，該個股在大盤指數的帶動下，還是收出了一根小陽線，最終以每股八分錢的收益結束了當天的交易。

“去！這玩意真是會折騰人，讓我倒吸了好幾次涼氣。對了，最后的這波沖頂該不會是回光返照吧？”舒航腦中突然閃過這一念頭，心里猛地一緊。

但此時，再多的顧慮都是徒勞的。因為已經收盤，再多的想法也只能等明天驗證。

正如曾經唱遍街頭巷尾，紅遍大江南北的歌曲《瀟灑走一回》中所唱的一樣：我拿青春賭明天。不過此刻換成了：我拿感覺賭明天！

看看時間已經指向了下午三點多。舒航這才想起自己上班的心思和精神全耗在盯盤上了，中午也因為忙于做技術分析而沒有午休，頓覺精神萎靡、雙眼酸脹，不由得連連打了幾個呵欠。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其實，這錢賺得也不輕松呀！”舒航起身伸了伸懶腰，悻悻地說。

第二天，舒航雖有新工藝研發任務，但他仍集中不了全部思緒，心里始終掛念著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的“收成”。

好不容易挨到片刻閑暇，舒航趕緊跑回辦公室查看票面情況，還一個勁地抱怨網速慢。

“佛祖保佑，要是能有個漲停板就好了！”舒航默默地給自己祈禱。

打開相關軟件，舒航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漲停啦，而且封單達幾萬手。

“難道真的是佛祖顯靈啦？”走勢圖上那根平直的、沒有任何凹缺的圖線明明白白告訴自己這個漲停板牢不可破，從未撼動過。

“看樣子，昨天的尾盤是莊家打壓散戶吸籌，那根陽線不正是說明了莊家已經提前得到消息了么？”舒航一掃之前的種種憂郁和遲疑。

“嗬，其實炒股也沒得什么巧嘛，無非就是瞅準機會，大膽買進得了！”有了收益在手的舒航似乎變成了大仙、股神，飄飄然了。

一上午，舒航又幾次三番地溜回到辦公室，偷瞄交易動態。

盤面上，依舊死死地靜躺在漲停板上，舒航也因此緊張、興奮了一上午。

“今天中午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吃過午飯后舒航暗自思忖。

讓人沒想到的是，躺在椅子上的舒航怎么也睡不著，一會覺得心里不踏實，起身去看看漲停板是否已經打開；一會剛瞇上眼，腦海中就一個勁地責怪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全倉買進去，一萬多元錢的本錢，再漲停也只有一千多元的收益。

就在舒航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時，下午上班的鈴聲已然響起。

無奈，只得拖著疲憊的身軀和惺忪的雙眼來到工作車間。

真是天遂人愿！漲停板穩穩地維持到了下午收盤。

“今天終于吃到肉了，雖說中午影響了睡眠，但是是開心快樂的一天。”舒航滿心歡喜。

“為何今天會突然漲停了呢？不出意外，明天應該繼續漲停吧？”帶著種種疑問，舒航認真做起了課后作業——瀏覽起該單位的最新資訊來。

“哦，原來是該公司中標了一項新業務，難怪有人會提前發起沖鋒，明天也有盼頭咯！”舒航自言自語、自我陶醉。

回到家，舒航沖著李敏神秘一笑：“親愛的老婆，中獎啦，今天中獎啦！”

“中獎？中什么獎？只要不是中風就好！”李敏覺得舒航在故意神秘兮兮的，便不耐煩地答道。

“呸呸呸，說的什么話？真是烏鴉嘴！我說的是前兩天買的股票今天漲停了，這還不是中獎呀？”舒航興高采烈地回應。

“我沒聽錯吧？真的嗎？你這個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還能買到漲停板？這純屬是瞎貓撞上死耗子——走狗屎運！”李敏還是有些不相信。

“得得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由你，本大爺今天心里高興，就不和你一般見識啦！”舒航一時興起竟說起了大話。

“爸爸，媽媽剛才說的是什么擔子啊？”沒想到舒偉也在一旁偷聽，只是沒聽清楚。

舒航一愣，連忙救場：“擔子？蛋子？哦，哦，爸媽剛才說的是今天晚上，我們一家到小區對面的那家土菜館下館子，那家餐廳的墻上不是有個農民伯伯挑著一個滿滿的谷擔子嗎？是谷擔子呢！”

“好咧，好咧！今晚可以吃大餐咯！今晚可以吃大餐咯！”聽到有好吃的，舒偉也不再糾結交談內容，一個勁地拍手歡呼。

李敏從舒航的話語中聽出了端倪，估計他確實是掙錢了，于是也歉意的一笑。

第三天，果然如舒航所料，開盤即漲停。

但好景不長，不一會兒，漲停板就打開了。舒航開始絮絮叨叨：“這些個傻貨，怎么這么沒有耐心，一個多漲停板就急著出貨，沒有一點堅守精神和陣地意識，要是明天再漲停，非氣死他們不可。”

舒航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心里卻有些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

“應該是莊家在清洗浮籌吧？”看到股價上漲有些磨蹭、不堅定，舒航又一遍遍地安慰自己，給自己心理暗示。

不過還好，最終該股還是以近六個點的漲幅收盤。

就在舒航沉浸在炒股掙快錢這種新模式的睡夢中時，幾天后，該股開啟了“織布機”模式，上漲與下跌總在幾分錢之間，這對正在炒股興頭上的舒航而言無疑是潑了瓢冷水。

“這是個不好的兆頭，俗話說橫久必跌！”舒航開始警覺、緊張起來：“大道至簡，落袋為安方為上策！”

于是，舒航瞅準個機會全身而退。

仔細算下來，這次收益率在20%以上，還是相當可觀的。

當舒航還沉浸在這波操作的勞動成果時，該股票像變戲法似的，一反近幾日的疲態，直線往上拉升，不久后直接封住漲停板，氣得舒航直跺腳。

“奶奶的，真是邪門！”舒航自言自語：“為什么我一個小小散戶就可以左右這只股票的價格？沉寂了這么多天，等我一賣，它就拉漲停？為什么手握巨額資金的莊家們就死死盯著我這手上的幾手股票不放？”

此刻的舒航，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絲毫提不起精神。

“看來，還是學藝不精啊！”

帶著種種疑惑，舒航咨詢起在單位享有金牌操盤手美譽，工作崗位同為工藝研發工程師的羅盛來。

“你之前拋售的那只股票，繼續持有的話，確實有一定風險，因為它已經走過幾個主升浪了。不過從來都是富貴險中求。”羅盛首先就來了個高屋建瓴、不同凡響的解說。

“后面的橫盤震蕩也可以理解為蓄勢整理階段。所謂橫有多長，豎有多高，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羅盛振振有詞地補充。

“真的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舒航撇撇嘴，滿是無奈。

“炒股名義上比的是資金，實際上比的是心態，更多時候是刀口舔血、刀尖上跳舞，不然股市怎么會有‘一賺二平七虧損’的說法呢？”羅盛依舊描繪得有聲有色。

“不愧是金牌操盤手，果然是名不虛傳、見識非凡，佩服，佩服！”舒航投來贊許眼神的同時，內心深處似乎抓住了炒股游戲中的一個不敗神話、救命稻草。

“對了，以后兄弟如果有好的股票，還煩請多推薦推薦喲！”舒航在羅盛處提前打下了埋伏。

“好說，好說！炒股這事，本來就是眾人拾柴火焰高的零和游戲嘛。”羅盛倒是很爽快。

幾天后，羅盛果然向舒航推薦了股票：這是一支科技股，盤子不大，但前面已經連續有兩個跌停，今天又以跌停價開盤。

“兄弟，這種股票你也敢建倉？”舒航弱弱地問。

“俗話說：利好出盡是利空，利空出盡是利好！炒股本來就是炒預期嘛，現在已然跌去了三成，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再說，科技類股票一般成長性較好，很容易成為市場上的香餑餑。”羅盛在一旁吹風鼓勁。

“有道理，有道理！”舒航被羅盛的“專業說詞”打動了，不過他還是留了一手，只進了半倉。

姜還是老的辣。

舒航在跌停價買入的這支科技股，在各方資金的攛掇和涌入下，竟然真的晃晃悠悠地從跌停板上爬了起來。至最終收盤時居然只跌了八個點，但這對舒航而言，反而是件好事，相當于凈賺了兩個點。

“哎呀，兄弟，你就是我心中的巴菲特呀！真該早向你取經的，這樣，至少你吃肉，我也能跟著喝上一碗湯吶！”舒航與羅盛見面后，就直接給對方戴高帽。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虛心地接受“繼續再教育”。

“還記得上次跟你說過的炒股就是炒心態么？還是那兩個字——心態。要知道，炒股很多時候是不能跟風從眾的，因為那樣操作很容易引發‘踩踏’事件。得反其道而行之，巴菲特曾說——別人貪婪時我恐懼，別人恐懼時我貪婪。那可是至理名言哪！就拿這支科技股來說，既然前面已經有那么多人被套，大家的心理預期也就明顯降低，稍一拉升就會逃命，這反倒給那些莊家、機構創造了機會——不用費大力氣就可以把股價拉起來。”羅盛說得頭頭是道。

“受教，受教！炒股就是玩火中取粟的游戲，只有你這種具備火眼金睛的高手才能識別哪是真金，哪是妖怪嘍！”舒航越聽越崇拜羅盛的投資眼光。

有時候現實打起臉來也很快。

第二天一上班，羅盛就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對舒航說：“兄弟，悲催啦！踩地雷了，踩地雷了！”

“怎么了？哪來的雷？”舒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是說咱們買的股票中非標了！”羅盛上氣不接下氣。

“中飛鏢？好好的單位怎么會中飛鏢了呢？再說不也應該是人中飛鏢嗎？”舒航更是云里霧里。

羅盛一臉無奈地苦笑：“就怕跟你這樣的歪嘴子說話！此處的非標不是投射的飛鏢，而是單位的年報被會計師事務所出具了非標準意見審查報告，這將導致單位的再融資能力等方面受到較大影響。一句話，今天的行情怕是兇多吉少了。”

“慌什么？反正我是個散戶，只有一萬多元錢在里面，我就不相信莊家能賠得起我就虧不起！”舒航嘴上這樣說心里卻在暗自慶幸：“昨天幸好沒有全倉殺入。”

羅盛朝舒航嘆了口氣：“真是不知者無畏呀！”

果不其然，開盤后該股便一條線直挺挺地躺在跌停板上，絲毫沒有開板的氣息。

第二天，也是“眾望所歸”的堅守在跌停股價上。

第三天開盤還是跌停，不過壓在跌停板上的封單顯然比昨天少了不少。

這三個跌停板一下子就豐富了舒航的人生閱歷，讓他見識了什么叫刀光劍影，什么叫欲哭無淚。

“他娘的，既然賣不了，那就索性把剩余的資金全買進去，拉低下價位，再說這三個跌停板加上前面的近三個跌停已經有六個板了，估計再怎么跌也沒有什么空間了。”想到這，頭腦昏沉的舒航又重重地點了點鼠標，滿倉買進了該科技股。

本來想著重倉后的第二天能賭把大的，沒想到，當天晚上該公司就發布公告：鑒于公司股票股價近期異常波動，公司選擇再次停牌，具體復牌時間另行通知。

看到這條消息，舒航的肺都快氣炸了：“連續踏空踩雷也就算了，還停牌，這是哪門子世道啊？這不是存心讓人干著急嗎？”但又沒辦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能苦等復盤的那一天。

一天過去了，沒動靜。

一周過去了，仍沒動靜。

十天過去了，還是沒動靜。

舒航那望眼欲穿的等待和心心念念的禱告，也始終沒能換來復牌的公告。

半個月后，舒航終于在公告中看到了久違的復牌字眼，但同時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復牌的第一天，不知道會是什么光景？”舒航心里如十五個吊水桶——七上八下！

結果還是死氣沉沉的一片，開盤即跌停。

打開公司的留言帖一看，里面不忍直視、罵聲一片。舒航在里面狂點贊，但這對虧損這個事實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明天只要開板就把它賣了，絕不能再耗在里面了！”舒航心里下定了決心。

次日交易時間一到，舒航就把賣出價定在了比跌停價高一分錢，然后在里面裝死苦守。

但即使這樣，整個上午仍然沒有等到開板的奇跡。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終于有股“敢死隊”資金在撬動該股，舒航也才最終得以脫離虎口。

“去它奶奶的，真的是殺人不見血的絞肉機！”舒航咬牙切齒地罵道。

仔細一核算，此次虧損慘重，不但把前次積攢的“散碎銀子”全部虧空殆盡，還倒賠了總股本的兩成以上。

“該不該現在就把這次的虧損情況告訴老婆呢？”舒航抓撓著腦袋，就算把頭發拔下來也沒有下定最終決心。

有了前面兩次天堂與地獄、狂熱與冰冷的血淚經歷，舒航漸漸對炒股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認識。

“其實炒股就是把一個銅板的面值不斷炒高，玩擊鼓傳花的游戲，最后一個接盤的人，往往就是被套牢的人。在整個游戲過程中，銅板始終還是那個銅板，價值也還是那個價值，所謂的強者恒強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舒航暗自療傷。

“也就是說，從理論上來講，低價股的風險要比高價股低得多。”舒航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自言自語。

有了這個觀念后，經過一番精挑細選，舒航此次最終選定了一只價格在一元多的股票。

通過查閱相關信息，舒航得知該公司目前經營狀況并不樂觀，這也是該股股價持續低迷的直接原因，但該上市公司同時手握土地、房產等眾多優質資產，一旦處置變現或經營開發，將使公司的經營業績、財務報表瞬間大變臉，甚至是咸魚翻身，這也正是舒航看中該股票的最根本原因。

當然，舒航心里也明白，如果大股東還是猶猶豫豫或是在非常時期不作為的話，公司股票是很可能被ST或者帶*號的。

為了把前面的虧損賺回來，舒航決定豪賭一把，一次性全倉買進了該股票。

前面幾天，股票倒是很平穩。正如人的心電圖，既沒什么特別的峰也沒什么特別的谷，舒航的耐心和信心也一天天的被消磨掉。

這天，羅盛正從車間做工藝實驗回來，而舒航仍在頭也不抬、眼也不眨的盯著盤面看。

“兄弟，現在多少點了？”羅盛輕輕地問舒航。

舒航還是頭也不抬的答道：“2900點。”

“我是問你現在什么時候？”羅盛詫異了一下，繼續問。

舒航這才緩過神來：“哦，哦，兩點半啦。早上班了！”

兩人尷尬地對視一下，羅盛哈哈大笑：“哈哈，不是我說你，你真的已經走火入魔了。”

舒航苦笑道：“為了伊人，我現在是茶不思、飯不想的；閉上雙眼，滿腦子都是K線圖、趨勢線的，甚至是睡覺做夢時還在想著漲停、出貨！”

“無語，真是無語！你這是把炒股當作生活的全部、生命的唯一了。生活中不是還有老婆孩子、奇聞趣談、詩和遠方嗎？”羅盛點醒道。

“呃，說到老婆和趣事，我倒想起了前不久在網上看到的一個笑話。”舒航瞬間來了點情趣。

“話說在交易大廳有一位炒股大虧的女士。”舒航清清嗓子繼續道：“一天，再次遭遇股市大跌的她忍不住大談自己的辛酸史。她說，當前股市有點像頹廢的丈夫，拋棄他吧，有點舍不得；廝守吧，天天受氣。好吃好喝侍候他，期望他能冒點陽氣，剛看他有點生氣，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已不行了。關鍵是你剛準備去離婚，他又在后邊拉著你說，你再等等，你再等等！”

羅盛哈哈大笑：“你呀，中毒太深，還是三句話不離股票！”

“主要還是炒股造成的心理陰影面積太大了，而這當前股市又剛好戳中痛點。”舒航跟著陪笑、一臉無奈。

說笑歸說笑，但炒股的日子還在繼續。

有時候事情真有那么巧。

舒航擔心的事情果真就發生了——全倉買入的股票，因經營業績問題被ST帶帽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舒航心里憤憤地罵娘。

股價也涼颼颼的躺在跌停板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有ST作掩護，跌幅限制在5%以內。

但即使有防御盾附體也沒用，該股還是一連三天跌停，股價直逼一元大關。

“有本事就跌破一元！我也就一直拿著你不動，等著你退市！”沒辦法交易的舒航有些斗氣。

舒航雖然嘴上說著氣話，但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股價跌破一元那天的。

沒承想，一語成讖。

第四天，該股雖沒有以跌停價開盤，但開盤后不久，股價又一路下挫，而且還真就擊穿了一元大關。

這下，舒航愣愣地傻眼了。

“賣還是不賣？”舒航既心焦又猶豫。

他不明白的是：為什么此時還看不到大股東護盤的身影或是單位發出斷臂求生的相關公告呢？不是有土地、有房產嗎？為什么還不處置呢？

為了保持自己的最后一絲尊嚴，舒航索性關機，起身離開辦公室，長舒一口氣，然后呆呆地做起工藝實驗來。不過，在他內心，他始終堅信自己會有翻身的那一天。

這天收盤，該個股收出一條帶長長下影線的陽線，或多或少給了他些許慰藉。

接下來的兩天，連著都是平淡無奇的演繹。

正當舒航以為股價已經趨穩時，該股猶如吃了瀉藥一般，又開始一路狂瀉。

見勢不妙，舒航趕緊在第二波加速下跌回彈的過程中，果斷割肉清倉。

果然不出所料，該股票最終以跌停價收盤。

“要不是當時跑得快，估計這會兒又只有哭的份了。”事后舒航仍心有余悸。

掐指算算帳，這波交易又把自己的本金虧去了兩成多。滿以為自己找到了炒股的竅門，沒想到還是邪門，最終仍逃不過血腥收場的慘局。

“幸好當時李敏只同意自己以不超過兩萬元入市，不然現在真的只能是‘一本賠錢賬，兩行辛酸淚’啊。”舒航在心里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次入市炒股過程中，自己一共虧損了四成多。最最讓人心力交瘁的是人的心態被搞得雞犬不寧、六神無主，真的是食不甘味、夜不安席。賺的時候后悔自己倉位建低了；賠的時候恨不得剁手。整個就是一個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舒航繼續回憶著不堪的種種過往。

“難怪有人說炒股這玩意就是忽悠——虛構一個不勞而獲的人，去忽悠一群想不勞而獲的人，最終養活一批真正不勞而獲的人。”舒航自言自語：“四十而不惑，真的是時候跟炒股徹底說拜拜了！”

在一個久別、安逸的午覺過后，舒航再次通過銀證轉賬把所有剩余的炒股資金分毫不留地全部轉了出來。

痛定思痛，舒航最終還不忘給自己的炒股心路歷程作了幾句歪詩:

詠炒股人

久坐桌前，靜待開場；

看似鎮定，實則彷徨。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亂；

精打細算無窮盡，一旦入市又大方。

看均線，盯大盤，觀價量；

閱資訊，逐熱點，與人商。

鼠標一點，匆忙建倉；

不出片刻，頭腦直晃；

捶胸頓足，耳光猛響；

一頓瞎忙，又把血本賠精光。

心慌慌，愁腸斷，無處話凄涼；

生無可戀，暗自神傷，只身回去把淚藏。

與股市一片綠油油，慘淡得不忍直視截然不同的是，房地產市場那可是紅彤彤一片，人氣急劇爆棚。

“早就跟你打過招呼了：不要炒股，不要炒股，投資買套房更靠譜！你就是不聽，硬是要一意孤行！現在好了吧？知道后悔了吧？”得知舒航炒股虧錢后，李敏開啟了她那不可控制的高分貝轟炸模式。

“我不是看到咱們買房子的資金缺口較大，而手上剛好有筆閑錢。所以，所以想著看能不能先在股市里面賺點快錢，本想著賺了部分現錢打個轉就出來的，沒想到，沒想到進去就出不來，一直被套在里面。”舒航還在為自己開脫。

“沒想到？你當初可是一頭目空一切的犟驢，怎么拉都拉不回，怎么勸都勸不住！怎么就沒想到今天的沒想到呢？現在倒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就賠了大幾千元錢，連水花都沒看到一個。你以為咱們家是開銀行的啊？還賺現錢？我看你是現世寶，丟人現眼。”看到舒航還在狡辯，李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看現在的房價還是一個月前的行情嗎？哪個小區的房價不是上漲了一兩千？你再看看國家的政策還是一個月以前的環境嗎？現在是限購限貸限售。價格水漲船高，政策層層加碼，我看啊，就你現在的態度，我們永遠別想買房子這檔子事好了。”李敏越說越情緒化。

“也不要那么悲觀嘛，錯過了一個月前的行情不假，但俗話說得好——種一棵樹最好的時機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所以只要我們現在把功課做足，然后找準機會迅速出擊，說不定也還是會有轉機的嘍。”舒航試圖平息李敏的怒火。

“還要把功課做足？都要做些什么功課？”李敏不知不覺中有些被舒航的話題吸引過來。

“我記得香港某房地產大亨曾經說過：買房子，一看地段，二看地段，三還是看地段。所以，既然是投資，那就要看準了再出手，不要盲目跟風！”舒航仍然慢條斯理地分析。

“那，那你心里有目標地段了嗎？”李敏滿眼期待地望著舒航。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正在深入思考這個問題，到時有初步想法時我們再一起商量吧？”舒航摸了摸下巴。

“好吧，你一定要把這件緊要事放在心上，抓緊時間，千萬不要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李敏仍不放心地提醒。

“遵命！保證完成任務！”舒航把右手舉至齊眉高，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隨后還沖李敏扮了下鬼臉。

接過任務的舒航此刻再也不敢懈怠，認真查閱、篩選起各樓盤的信息來。

“新房雖然房齡短，綠化、亮化工程等方面也做得比較到位，但是新開發的樓旁大多處于地段相對較偏的位置，區域規劃、交通發展以及生活配套等方面很多還不清晰明了，甚至完全沒有成熟起來，而且價格早就已經隨波上漲了好幾成。”舒航心里默默盤算：“反觀二手房，由于開發較早，不僅地段相對較好，而且人文環境等經過多年沉淀，已經相當成熟。特別是有些人手握多套房，在房產稅政策靴子即將落地時，對他們而言，很可能拋售變現、獲利了結。”

“就這樣定了，投資買房的重點放在二手房，同時適當關注新房。”舒航邊沉思邊下定決心。

剛好這天，遠在東南沿海城市的舒航同胞姐姐舒欣打電話過來聊起舒偉的學習情況。

滿腦子被買房縈繞的舒航腦瓜子一熱：“既然內陸和沿海的教育質量存在差別，那房產發展前景方面肯定也存在差別，何不問問那邊的情況呢？”

舒航從舒欣處了解到：沿海一線城市房價不少已經突破兩萬的單價，一般的都在一萬以上，只有少部分縣城在萬元以內。

最后，經過自己的反復考量和多次與舒欣的電話溝通，舒航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傾向性意見。

于是，在一個周末，舒航向李敏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我現在對投資房產有了些初步的眉目，把重點放在二手房上，這其中有幾個方面的原因。”舒航深入分析：“一是二手房相對而言地段更成熟，我們是投資，而不是自住，所以必須找適合出租的房源；二是二手房很多已經完成裝修，買過來即可出租。如果是新房，出租前必須先裝修，這對于象我們這種連買房都要靠按揭的人來說，很難再承受裝修的費用。退一萬步講，即使有錢裝修，新裝修的房子出租幾年后就變成了二手舊房，裝修費能否賺回來都很難說。三是新房很多是賣期房，中間存在真空期，也是不劃算的。再說，二手房還可以不用交物業維修基金，而且如果運氣好，碰到個原來是低價買進的或是急于脫手的，說不定還有不少談價空間哩。”

“嗯，不錯！看樣子你還是很上心的喲。”聽舒航分析得頭頭是道，李敏這次心情大好。

“那你有沒有想過買哪里的二手房呢？”李敏聽得意猶未盡。

“經過個人認真分析和參考我姐的說法，我現在形成兩個方向：一是買初、高中附近的二手學區房；二是買沿海大城市附近的縣城二手房。”舒航表情嚴肅。

“為什么呢？”李敏顯然想知道其中的緣由。

“買學區房的優勢是容易出租。現在的家長對孩子的學習越來越重視，陪讀已然成為一種趨勢，所以對他們來說，租房也是一種必然的選擇。我曾經聽人說，在名校高中附近一套八十平米左右的房子，月租金在五千元左右，相對于購房成本而言，年收益率還是比較可觀的，遠高于銀行同期存款利率。但同時，租金高導致必然導致房價也高，所以購房時壓力會相對大些。”舒航又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

“沿海大城市的縣城二手房的優勢是后勁足。因為沿海城市無論是從經濟實力上，還是發展后勁上，都比內陸城市更具優勢，而且隨著人員繼續往沿海大城市涌入，導致這些城市越擴越大，或者以后朝衛星城市方向發展的話，對于這些縣城而言就是個機遇，前景非常廣闊。實際上，國家的政策風口也是這樣，通過優化大城市周邊小城市的交通環境、教育環境、居住環境等措施，使這些城市承接大城市的人口外溢。漸漸地，就形成了城市群、都市圈。BJ附近的雄安新區不就是個得益于城市外擴的最好例證么？”舒航繼續闡明自己的想法。

“當然，最終投資哪里還是聽憑老婆大人的圣斷。”舒航自從上次不聽勸炒股虧錢后，覺得對李敏一直心存歉疚。

“圣斷什么？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李敏倒是很爽快。

“我的意見是投資沿海城市的縣城二手房，因為那邊價格相對于內陸中心城市而言偏低，對我們而言，眼下沒有那么大壓力；但同時他們在吸引外來人員就業、城市產業集群發展等方面又有著不可估量的后發優勢，我們需要做的就是以時間換空間。”舒航斬釘截鐵、信心十足。

“可以，考慮得很周到、仔細，我也覺得挺好的。”李敏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那我到時候再打電話給我姐，讓她幫忙多比較比較那邊相關縣城的房產價格、地理位置、后續發展空間等信息，等時機成熟時我們再親自過去看看。”舒航很快就把事情敲定下來。

過了兩天，舒欣打電話過來，房子基本上看好了，房價在可以接受的范圍，房子小區位于縣經濟技術開發區，里面大中型企業不少，而且人員也相對集中，距離省會城市的距離不到兩百公里。最主要的是周邊正在建一個大型的主題文化游樂場，每年可接納1000萬人次游客的到來。當然，舒欣也私底下做了備底功課：近幾年來，該縣城每年的人口都呈凈流入狀態。

舒航與李敏一合計，覺得各方面都挺不錯，于是決定直接去看看現場，并打算如果價格談好就簽約買下。

幾天后，舒航和李敏乘坐高鐵到了舒欣所在的城市。

來到目的地小區一看，舒航和李敏都非常滿意：小區大、樓棟多、房子新、綠化高，環境還安靜；雖然是樓梯房，但樓層相當不錯，處于中間樓層的三樓；戶型也周正，分攤面積不高。更為難得的是還加送一個負一樓的儲物間。

再看看周邊的交通設施：干凈、平整、寬闊的瀝青道路綿延伸向遠方；齊整的公交站臺有序分列于道路兩側；兩旁的綠化、路燈等配套設施一應俱全；各色餐飲、美食、休閑等錯落分布于街道邊。除了沒有高聳入云的摩天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外，其他硬件規格絲毫不弱于內陸中心城市。

“這周邊的環境不錯喔！”李敏在舒航耳邊私語，頻頻點頭。

“見世面了吧？誰讓它是沿海城市呢，人家經濟實力可是擺在那。”舒航倒是很淡定。

“那你覺得咱們在這里買房子投資有沒有前途？那套房子可不可以入手？”李敏心里雖有主意，但仍想進一步聽聽舒航的意見。

“我覺得這地段、這小區、還有這套房子都挺好的、沒得說。當然，這也是我姐她們反復比較的結果，我覺得就是它了。”舒航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小區的四周環境。

從小區出來后，舒欣又帶著舒航與李敏到小區周邊四處轉了轉，特別是到離小區五公里左右，目前正在建設中的文化游樂場看了看施工進展情況。

站在地勢高處往工地上望去，只見數十臺挖機正在轟轟鳴鳴、忙碌不已；一群群頭戴黃色安全帽的工人師傅們正熱火朝天的緊張施工。遠處，一些水上游樂場所已見雛形，而過山車的地基部分也已基本完工。

“按眼下進度，這游樂場應該快開放營業了吧？”瞧著現場氣氛，舒航詢問道。

“對，按當地政府公示的規劃，第一期水上項目是明年上半年投入使用，后面的二期商業、三期酒店等漸次投入使用。”舒欣說起自己的調研成果，也是隨心應手。

“哇，真好！還有配套餐飲、酒店，真是吃、住、行、游、購、娛一條龍！”舒航嘖嘖稱贊。

“還是沿海城市發展定位高、謀劃遠。”李敏也表達著自己的滿意。

“你們還別說，當地政府為了培育這個游樂產業，還特意修了一條寬廣的瀝青路至縣城的火車站哩！”舒欣借勢補充道。

“果然是大手筆，也必將產生大收益！”舒航向李敏投來欣喜的目光，李敏也顯得很興奮。

“姐，我和李敏都覺得就選這里了。”舒航高興地對舒欣說出了夫妻倆的決定。

舒欣望了望李敏，李敏眼神里也滿是堅毅、期待。

“好，為避免夜長夢多，那我要中介約房主明天過來辦理簽約手續！”舒欣辦起事情來也是雷厲風行。

第二天上午，舒航、李敏還有舒欣三人，早早地就來到了房產中介處，舒航又不忘詳細了解了當地房產市場的租售現狀、成交情況，以及售價趨勢等信息。

不久后，房主慢騰騰地開車過來。

舒航三人本想著與房主見個面，在中介的撮合下，還能撈點優惠價格。

不曾想，該房主態度堅決，絲毫沒有還價的余地，并表示自己正是因為做生意急需資金周轉才不得已賣掉此房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句話一下子打動到舒航，并讓他立馬下定了決心。

既然沒有談價的空間，而自己又十分中意那套房子，那結局就只有不打折的購買了。

當下，為了防止出現新的變數，舒航與對方約定，明天就去房產局辦理過戶手續，屆時一次性付清房款，并于當天付了五萬元的重金——定金。

次日，來到房產局的時候，這里早已經是人山人海、接踵摩肩。人們仿佛在這里交易的不是房產，而是象平日里街邊攤賣小菜一樣，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交易就如同柴米油鹽生活中的幾元錢，輕輕松松就談妥、就成交。

不管是買房的還是賣房的，沒成交之前都是焦急等待的神情，成交之后都是輕松愉悅的神色。對于買家而言都覺得買到即賺到；對賣家而言都認為市場已見頂，現金才是王道。

舒航在舒欣的資金支持下也一次性付清了全部房款，并順利地完成了過戶手續。

當拿到沉甸甸、紅亮亮的《不動產登記證》那一刻，舒航和李敏對視一笑，彼此長舒了一口氣。

李敏興奮地說：“終于踏上了這股房價上漲的班車，這近一個月的努力和辛勞在這一時點看起來都是值得的！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妙——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喜形于色，喜形于色噢！先不要忙著高興，買到房子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還得趕快把房子租出去，收取租金才算大功告成！”舒航壓住心中的欣喜，提醒道。

“對對對，是要趕快出租，是要趕快出租，越快越好！還是你抓住了問題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咱們買房的初衷不就是投資嘛！”李敏仍是按捺不住內心的高興，運用哲學思維給舒航戴了個高帽。

就這樣，舒航又馬不停蹄地把新買到手的房產在中介處掛了出租信息。

事情出奇地順當，不到一周的時間，那套房子就妥妥貼貼地出租了出去，租期三年，租金按年度收取，先預付一年。

舒航與李敏一計算，得出結論：年租金跑贏了購房款存在銀行的當期利息，收益率基本上與物價上漲指數持平。如果再過個三五年或是在文化旅游氛圍的帶動下，房價出現了上漲，那就更是錦上添花、喜訊連連了。

拿到租金的那會，李敏開心地說：“你看，早就跟你說過，要買套房來投資投資，現在我們也終于有投資性收入啦！”

“嘿嘿，現在結局不也是很完美么？”舒航會心一笑。

就在舒航、李敏夫婦在沿海城市購入房產后不久，政府對房地產政策進一步升級加碼，不僅限購限售限貸，更是使出殺手锏——新房限價，然而各地二手房房價依然我行我素，如同洪水猛獸一般，一路闖關奪隘，難以駕馭。

嘗到房租進賬和房價上漲雙重甜頭的李敏，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心里都好似喝了蜜糖一般——美滋滋、甜滋滋的。

舒航也不例外。因為有了上次買房子的“成功”經歷后，又在醞釀著新一輪更大的計劃。

“老婆，我最近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想與你商量商量？”舒航一開始還是挺謹慎。

“是嗎？哪方面的？”李敏饒有興趣。

“是關于房產的！不知道，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意？”擔心自己想法太離譜，舒航每次說話只說半截。

李敏情緒瞬間點燃：“咦？關于房產的？那快說來聽聽呀，現在但凡能與房地產扯上關系的都是熱度話題喲。”

“我想，我想在市中心買套新房子！”舒航終于鼓起勇氣，把這句兜底的話迸了出來。

“呀？什么？我沒聽錯吧？你想買套新房子？而且還是市中心？是不是想法很好，但咱們家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呀？”李敏雖很贊同，但仍覺得舒航不免有些異想天開。

“這要是放在以前，確實有‘空想’的嫌疑。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新房不都是在限價么？我倒覺得，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舒航開始逐步闡明自己的思路。

“然后呢？”李敏顯然想聽舒航深入分析下去。

“我們現在的這套房子已經住了十來年，不僅各方面的裝修已經過時變舊，家電也是問題頻頻，最最重要的是房子面積小，功能不全，只有兩個臥室，這對于我們四口之家來說，將來肯定是不夠用的，更別提如有老人過來了。當然，當初買房子時囿于資金方面的現實壓力，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選了個靠近城鄉結合的地段，這本無可厚非，但時至今日，卻也是我想買新房的原因。”舒航首先擺了一大通理由。

“你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但眼下我們差的就是現米米呀！”李敏用右手食指與拇指搓了搓。

“事在人為嘛！我是這樣考慮的，現在房地產市場火爆，二手房價格節節攀升，這對我們而言是件好事。同時呢，新房又限價，不能突破天花板，這對我們來說同樣是件好事。在這雙重利好驅動下，通過賣掉現有的房子，然后買進新的房子，當然必須是三房，最終實現以房換房，還是有可能的。”舒航終于和盤托出。

“嗬！果然是個超大膽的想法，不過也是充分利用現實條件改變現實狀況的一個很管用的辦法！”李敏向舒航投來欽佩的眼神。

“誰讓咱們比別人起點低呢，所以只能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喲！”眼見李敏不反對，舒航心情輕松，言語間半開起了玩笑：“你想呀，市中心不管是教育，還是醫療，或者是養老等，各方面的公共資源肯定更好；再說了，我們也不能一輩子都在城市邊緣游走吧？得擠進去！得成為真正的市民！我仔細核算過了，賣掉現住的房子，補上咱們全部的現有資金，湊上新房的首付款還是差不多夠的，反正我們現在是一套房的房貸在身，換新房后還是只有一套房的房貸在身，但已經由——舊房變新房，兩房變三房，郊區變市區，豈不是美哉？壯哉？”

“這或許也是我們置換房屋的唯一可行路徑！其實除了資金差距外，還有個原因就是省稅，我們現有的這套房子已經住滿五年，而且屬于唯一房產，所以交易時屬于滿五唯一范疇，不用交個稅。如果賣掉再買入新房，仍然屬于買首套，按當下政策，契稅優惠稅率為1.5%，如果是二套房的話則為4%，對于動輒上百萬一套的房子而言，這其中的差別可不是一星半點，得好幾萬哩！其實呀，說來說去，為什么我們能省些稅，不過是因為我們是剛需一族罷了，更具體的說法是改善型剛需。既然政策給了咱們剛需族這些紅利，為什么不充分享受呢？”舒航繼續補充。

“哇，很棒！沒想到你竟然把政策研究得這么透徹！”李敏愈發佩服。

“還有呢，”舒航更進一步：“說到稅費這塊，按行規，買二手房是需要交給中介公司房屋成交總價的2%作為中介費；如果是商業貸款的話，還需要交貸款額度的3%作為傭金；如果是公積金貸款則是貸款額度的4%，甚至還要交一筆不菲的貸款保證金。對于我們而言，買房需貸款這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各類傭金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買的是新房，則上面所提到的不管是中介費還是傭金都可以省去，唯一相較于買二手房需要多交的費用是物業維修基金，但這部分錢交了也是用在業主們自己身上，所以想得通！這也是我為什么堅定要買新房的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如果我沒猜錯，聽你的語氣，似乎買新房還有其它方面的比較優勢？”李敏不解地問。

“嗯，是的！拋開新房可以按照自己的風格和需求進行個性化裝修這個明面上的理由外，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舒航又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目前，國家正采取一系列組合拳來抑制房價過快上漲，除了前面說的四限外，還有就是取消以前的‘棚改’政策，取而代之的是‘舊改’政策，什么意思呢？簡而言之，不再拆舊房建新房，而是把老小區進行修繕改造，比如說，更換水、電、氣，加裝電梯等等，以提高小區的舒適度、宜居性。按我個人的理解，這其中有政策的強勢，也有政策的無奈。畢竟，以前很大一部分拆遷戶在拿到大筆拆遷款后直接大手筆入市買房，間接地推動了房價上漲。而現在，不搞大拆大建，市面上就沒有那么多熱錢流通，無疑對于穩定房價是釜底抽薪的一招，這是政策強勢的體現。另一方面，以前好拆的、容易拆的房子基本上都拆完了，剩下的都是高層密集區，拆遷成本可不是以前所能比的。如果再開發，那容積率得多高？新房單價又得多高？老百姓能接受得了嗎？這是政策無奈的體現。如上這些，都給了我們理性思考的空間：一方面，老房子少拆或者說不拆，意味著買老小區盼等拆遷這條‘豪賭’之路基本上已經終結，為此咱們也要現實些，丟掉這個幻想；另一方面，由于老房子不拆，所以市中心新開發出來的房產將格外受到市場的追捧，說是市場之驕子一點也不過分。畢竟市中心的地段開發完一塊就會少一塊，保值能力是顯而易見的。一言以蔽之，我的終極觀點是——能買新房就不買二手房，能買市中心就不買郊區！”

“嘿嘿，老公你真是厲害，有了你這個‘百寶箱’腦袋我可是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坐享其成好了！”李敏笑意盈盈。

“哈哈，你倒是挺容易滿足的嘛！還記得我曾經與你說過的一句話么——此言可用一生諾！往后的日子里，我會加倍努力的，讓你我兩個已知數在未知的人生路上一起創造出無限多個驚喜，無限多個精彩！”舒航心情舒暢，慢慢甜甜地回憶。

“記得，當然記得！那可是咱們的幸福約定！”李敏也是一臉的幸福模樣。

“不過，不過話又說回來，果真一切按我們的設想實施的話，這其中存在一個真空期——新房沒建好，而舊房又賣掉了，所以只能租房子住。你得有這個思想準備喲！”舒航把李敏拉回現實。

“這個好說，只要是日子往好的方向前進，暫時的困難和不習慣我都能忍受。不是說黎明前的黑暗最黑暗嗎？為了迎接那噴薄而出的朝陽，我扛得過去！”李敏底氣很足。

“好，好，那就好！”舒航得到李敏的肯定答復后，躊躇滿志。

很快，舒航在兩個中介處掛了房產出售的消息，然后靜待花開。

火爆的房地產市場就如同在滿是魚兒又不從喂食的池塘中垂釣，不用打窩，也不用太多經驗與技巧，只要把稍帶點餌料的鉤兒拋下水去，自然就會有魚兒過來咬鉤。

很快，兩家中介公司紛紛給舒航打來電話預約看房時間。

舒航白天要上班，所以只能把時間約在晚上，但這也正好給舒航耍點小心思創造了環境。

為了把功夫做細做足，舒航提前兩天約好兩中介公司，特意把看現場時間鎖定在了同一天晚上的同一個時間點。

到了這天，意料之中的是，兩個中介都如約帶人過來；意料之外的是，兩個中介都同時帶了兩撥人過來。

無奈，只得吃流水席一般——一茬一茬的出，然后一撥一撥的進，沒輪上的先在外面換上鞋套“候場”。而舒航呢，集迎賓、導購、老板于一身，一個人在里面忙前忙后地陪看、解說。

或許是這種“搶房”氣氛的推波助瀾，買家中很快就有人向服務中介提出已經看妥，希望立即購買。

舒航夫婦呢，也是見好就收、落袋為安。既然房子已經賣到了自己心儀的價格，那就趕緊把事情做實吧。當晚，在中介的介入下，雙方簽訂了《房屋買賣協議書》，并收到了對方支付的兩萬元購房誠意金。

接下來的日子里，夫妻倆快馬加鞭把房子騰空，并在市中心租了套房子，算是暫時安頓了下來。

為什么要租住在市中心？很顯然，是為了有更多時間去看房、選房。

到了過戶的日期，舒航如約來到了房產交易的政務中心。雖說趕了個早，但仍然是蕓蕓人海中的普通一員，放眼望去，除了人還是人。

還好，在舒航看到的所有人當中有一個是認識的，那就是之前簽協議書現場委托中介中的一個。不過，沒見到買主本人，緊挨著中介旁邊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正在舒航納悶之時，該中年男子主動上前來打招呼。

“早啊，舒先生！我來介紹下，這位是買主的父親，買主準備把房產登記在其父親名下。”

“哦，原來是這樣。您好，老人家！”舒航向老人問好的同時，腦瓜子里卻是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很顯然，在嚴厲的購房政策限制下，買主本人沒有購房資格，只得以年邁父母的名義購買。

“難道，難道今天就我們三個人在現場完成過戶嗎？”舒航心中仍是不解。

“不止呢，當然不止！我們經理和買主正在不遠處的銀行營業廳排隊準備給您付余款。等會兒，也還會有專門代辦過戶的人員過來，她們呀，辦事更專業！”中介男認真分析各色人員所處的狀態。

“那就好，專業人做專業事！”舒航打消了心中顧慮的同時，也明白了整個買房這件事進展的節奏。

正在兩人交談之時，一個濃妝艷抹、口嚼檳榔的中年女人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航哥，你好！是你要辦房產過戶吧？”中年女人用手拍了拍舒航的肩膀，似乎很熟絡。

猛然經歷這一幕，舒航之前的好感頓時煙消云散，但又苦于后面的事情還得“仰仗”于她，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走到交易前臺窗口邊，中年女人倒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直接把手機打開至微信收款模式界面，輕描淡寫地說：“航哥，你先把傭金付了吧？我們等下就要開始辦過戶手續了！”

“嗯？為什么呀？我可是還沒收全買方的房款吶！”舒航有些難以理解，忍不住發聲。

“航哥，你可能還不知道，這是行規哪，不信你可以問問他！你放心好了航哥，我們是專干這一行的，肯定會幫你把事情辦得妥妥貼貼、順順當當的啦！”中年女子揚手指了指旁邊的中介男。

中年女人雖嘴上左一個航哥，右一個航哥的叫得熱乎，而且手舞足蹈地拍胸脯打包票，但眼神卻明顯出賣了她——眼中只認得錢！

這種口是心非的舉措讓舒航心里頓時不痛快：“那可不行！除非收到全款，否則我是不會付傭金的！”

中年女人一聽，臉都綠了，直接啞火。

而在舒航看來，眼前出現的仿佛就是一群貪婪的綠頭蒼蠅，它們嗅到銅臭味就嗡嗡作響、兩眼放光，看到即將到手的錢財就寡廉鮮恥、忘乎所以。

現場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中年女人自顧自地用力嚼檳榔，發泄著自己的“不快”。

舒航呢，也是不著急，反正房產證的紅本本還在自己手上，有啥可擔心的呢？

中介男夾在舒航與中年女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的中間，一時束手無策。

這時，柜臺里傳出清晰的聲音：“請問你們幾位商量好了沒有？現在還辦理過戶嗎？”

中介男一聽，急了，趕緊出來打圓場：“舒先生，要不這樣，咱們先不交傭金，而是邊過戶邊等，說實在的，排到個號子也不容易，您看怎么樣？說不定呀，等著等著余款就到位了！”

舒航不置可否。

中年女人雖滿臉的“階級斗爭”，但又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更何況多多少少還是被中介男剛才的后半句話觸動了，只得忿忿不語地同意。

資料很快就進了窗，流程也走得飛快。

“請再最后核對一次這份交易信息，確認無誤后請簽名。”柜臺前的工作人員認真說。

中年女人連忙跑過來，利利索索地把一式三份的《交易確認書》直接翻到簽名頁，皮笑肉不笑地說：“航哥，你看，簽這，這，還有這！”

“請問，是不是簽完這個名字，過戶手續就全部完成了？”舒航對著柜臺窗口咨詢確認。

“是的！”從里傳出的語氣很干脆。

舒航一聽，不干了，直接了斷地說：“不好意思，購房余款還沒到位，這字我現在還不能簽！”

中年女人立馬一臉嫌棄和鄙夷，仿佛看到一個土里土氣，又倔頭倔腦沒見過世面的“怪物”。

但她仍不死心，一個勁地吹風勸說：“航哥，你放心，這字簽了也沒關系的！你們之間不是還有四方協議嗎？錢肯定會到位的啦，只是稍微晚點嘛！”

此時的舒航也沒個好臉色：“笑話，欺負我不懂法是不是？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如果我現在把這個字給簽了，法律上來說，房子就屬于買方了，與房款也沒有結清是兩碼事，難道那份協議的效力還能超過法律不成？”

眼見不好糊弄，中年女子咬咬牙，氣呼呼地離開柜臺。

中介男急忙對著窗口央求：“領導，麻煩再給我們幾分鐘時間，我們同事那邊馬上就好了！”

見到中介男交代完事情，中年女人便與其攀談起來：“奶奶的，我前面看到一個同行朋友一口氣拿著六本房產證甩向窗口辦業務！你說，我怎么就沒攤上這等好事呢？”說完，雙手插放在胸前，立起個圓規腿，一副不甘心盡寫臉上。

中介男應付似地回答：“說不定別人比你努力些呀？”

“努力些？我呸！誰不知道她每天都是游手好閑地瞎逛，不過是仗著自己年輕，又有幾分姿色在幾個中介經理間游走得了！”中年女人口無遮攔，露出了真實品味。

“沒趣，也沒勁！聽這些無聊人說話簡直就是浪費時間！”舒航瑣性準備離開座位。

就在這時，舒航手機來短信了，原來是錢已足額到位。

“航哥，我就說了吧？錢肯定會按時足額到位的！”中年女人也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信息，而且又恬不知恥地找舒航搭訕。

舒航趕緊把約定的傭金付了過去，免得再與她多費一句口舌。

自然，后面的一切工作很順理成章地就完成了。

交完房屋鑰匙后，舒航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失落感、惆悵感——雖然沒賣出去時總想著把它盡早賣了，然而一旦真正把它賣了，還是有些眷戀與不舍的。畢竟，這套房子住了十來年，也承載了很多自己與家人的喜怒哀樂。

日子還得繼續。

兩個月后，舒航、李敏看中了市中心的某小區。這個小區不大，總共只有三棟樓，一百多套房源，設計上以緊湊型三房為主。

而舒航對其中的一種107平方的戶型格外垂青——它不僅戶型周正，采光、朝向等方面都挺不錯；而且單價、總價也都在自己可接受、可承受范圍之內。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該小區依地鐵而建，屬于地鐵正上蓋的項目，這在現有的在售樓盤中可不多見。

好事多磨。

經過網上資格審核和現場搖號等系列“必答題”后，夫妻倆最終憑借準剛需的身份順利買到了該房產。

付完首付款，舒航又以李敏公積金的名義辦理了按揭，按揭年限為十五年，房屋約定兩年后交房。

“雖說現在買的是個期房，但——手上有房，心中不慌！真是只有屬于自己的房子心里才踏實呀！”一切手續辦妥后，李敏安逸地回憶著過往。

“那是自然，心里有歸屬感嘛！不過還要委屈你兩年時間喲？”舒航回應道。

“這都好說！不過，咱們新買的房子到時要請設計師認真設計設計，好好地規劃規劃啦，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咸魚淡吃了！”李敏憧憬著未來。

“嗯，這個主意好，全聽你的！畢竟一套房子要住上好多年，說不定呀，這將是我們的最后一套房子呢！”舒航非常贊同李敏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