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蹲下身，握著她的腳踝給她套上自己的拖鞋，本就白皙如玉的小腳透著淡淡的粉，玲瓏圓潤的腳趾不安分的蜷縮在一起。

“下回記得要穿鞋。”聲音有些啞，低沉的厲害。

司荼低頭時看到少年認真的模樣，內心一動。

一頭如黑玉般的頭發濃密柔潤，她不禁松開了緊緊攀著他肩膀的手，上手摸了摸，果然很軟。

洛里耐心的等她蓐完毛，默默起身，邪魅的眸子里全是懊惱，“對不起，不會有下一次了，不會不回你消息了。”

“你混蛋。”

——“我混蛋。”

“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我生氣了。”

——“嗯，我來哄。”

司荼盯著他，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抖落下一串細碎的淚珠。

洛里慌了神，手忙腳亂的邊給她擦眼淚邊溫聲哄她。

待情緒穩定下來了，才去打開房間里的燈，小心翼翼的牽著她走到床邊，“乖，躺上去好好睡覺，我就在外面。”

司荼難得聽話一次，無害的五官映襯著白皙的肌膚，再配上一臉無措依賴的小表情。

夏小橋說她像兔子不是沒有道理的。

……

窗外萬家燈火，閃爍的霓虹燈像是五顏六色的焰火濺落在人間。

洛里躺在沙發上，手倚在腦后，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司荼的房間。門半開著，甚至可以看到那一小團乖乖的一動不動的酣睡。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客房全被她給改成衣帽間了，美其名曰小公主都是要擁有很多精致小洋裙的。

所以不管是大學時候來蹭住，還是今晚特殊情況，他都習慣睡沙發了。

客廳內留了一盞淡淡的燈，忽明忽暗。就算今晚無事，他也會留下來的。

何況是出了些情況……

……

司荼又做噩夢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個夢了。

夢里，她跟一個女人被綁在一起，房間很暗，只有右邊墻上才高高的開著一小扇窗戶，透過些光亮。

司荼很害怕，小臉慘白，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那個女人卻始終很溫柔很冷靜，如空谷中的幽幽蘭花，她一直在鼓勵安慰自己，還說司荼很乖巧，她很希望能有一個像她一樣可愛的小女兒。

雖然不知道她長什么樣，但是在那個黑暗冰冷的空間里，這個骨子里透著優雅的女人給了司荼不少的溫暖和勇氣。

她就像是水月色里的洞簫聲，余音繞梁，讓人回味無窮。

有那么一瞬間，司荼甚至覺得夢里的那個如畫卷般的女人和爸爸口里的媽媽很像，一樣的平和知性，就好像是同一個人。

她們都懂蘇格蘭風笛，輕輕遠遠而又沁人心脾。

……

夢醒了，司荼猛地睜開眼，只覺得渾身冷徹骨髓。她吞咽著口水，努力想鎮定下來，但是唇色卻越來越白。

這一次她夢到后續了，那個很溫暖的人最后死了，就死在司荼面前。斷線的血色玉珠沿著手腕，脖頸，啪嗒，啪嗒，滴落到地上，綻放出一朵朵妖嬈奢靡的血花，與四周的黑暗融為一體。

她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只記得最后那人因驚嚇而瞪大的眼珠和怎么也掩飾不了的驚恐和畏怯。

夢里的那個司荼沒有傷心沒有害怕，她很淡漠的移開了視線，踢開了腳邊鋒利的刀，轉身找了個不會沾到血的位置慢悠悠坐下，仿佛事不關己般淡然。

雖說是夢，可真實的不像話，司荼的心像戰時快節奏的鼓點一樣，撲通撲通的上下直跳。

第一次做這個夢還是在三年前，那一年陸陸續續做過好幾回一模一樣的夢，可這后半部分還是司荼第一次夢到。

她問過爸爸自己小時候是不是遇到過什么狗血綁架，爸爸很疑惑她為什么會這樣問。

因為從小到大，她都是在爸爸的心尖上捧著長大的。

再說，司家的女兒，敢動的人還很少。

至于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不得而知。

……

“洛里爸爸回來了，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門口傳來報警器的聲音，不知是不是錯覺，今天這奶娃娃的聲音里聽起來多了好些諂媚。

司荼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趿著拖鞋慢慢走到客廳，洛里已經把早餐買回來了，他身上的白T還是昨天那件，看起來有些皺了。

他皮膚本就白皙，淡青色的眼底和那一抹黑眼圈看上去格外顯眼。看著這樣憔悴的洛里，司荼心里有些內疚，昨晚她太害怕了，都沒來得及顧上他的感受。

洛里見她半天不動，凈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好笑的說道：“起的還挺早，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中午呢。昨晚睡覺換的是那件備用浴袍，我看了，新的，到時候賠你一件就是了。”

新的也是我的浴袍啊，司荼暗暗腹誹。

“咳咳，那什么，不用你賠了，我去洗漱了。”說完也不看他，轉身就往房間跑。

洛里望著她匆忙慌亂的背影，不禁搖頭失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每次這樣一噠一噠跑起來，從后面看都特別像只胖企鵝。

……

“洛里爸爸，小助理來了，小助理來了。”諂媚的聲音不減。

“哎，洛里，那是我助理，你快開個門，我馬上就好。”司荼在房里大聲喊道。

說是馬上，確實是馬上。

洛里剛從廚房走到玄關處，她就已經從房里踱步出來了。

“哇哦，古香齋的小包子，太贊了。”她用手捏了一個，輕輕咬了一口，贊不絕口道：“洛里，他家小包子皮薄餡多，一點也不膩，超級好吃。”

“喜歡就好。”

“哎，白云，快來一起吃。”看到規規矩矩跟在洛里身后的小助理，司荼揚手招呼道：“小白云，今天我們可有口福了，就我上次跟你說的古香齋，我請你，快來快來。”

“謝，謝謝姐。”白云抬眼看了下洛里，亦步亦趨的走到餐桌前，在司荼旁邊坐了下來。

“來，分給你一半。”

司荼拿著筷子分盤子里的小包子，一個也沒給洛里留。余光看到白云手里緊緊揪著一個小紙袋，上面印著古香齋的標記。

她剛出道時，白云就跟著她了。那個時候她還請不起助理，是橋姐自己掏錢給她找來的，負責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和工作上的一些瑣事。

小白云很細心，性子有些靜，還容易害羞，是自己很信任的人，她很喜歡。

司荼心下了然，握上她不安的小手，夸張道：“阿云今天這是給我買的嗎？我好開心。”

白云看著她通透明亮的眼睛，如同一泓清泉，紅著臉嗯了一聲，緩緩松開了手里的袋子。

“快點吃，不然要涼了。”洛里冷冷的嗓音傳過來，如同冬日的冰雪，清冷寒峻。

司荼撇撇唇，把自己的盤子推到了對面，自己就著紙袋啃了起來。

白云看到對面那個好看的少年笑的一臉寵溺，伸出秀窄修長的手指把荼姐的盤子移了過去，低下頭慢條斯理的吃著。

這突如其來的狗糧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