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桃舉著日記本與他對視:“你沒想到這個東西會在我這里吧?”
衍彧閉了閉眼,日記本在他和周安然的那次交涉后再一次失蹤,好在當時從周安然那里拿到日記本的時候他留了心眼,撕掉了與念桃有關的又敏感的那幾張。
他揉了揉太陽穴,帶著懊惱開口:“是誰給你的?”
還能是誰給的呢?當時等自己冷靜下來一想,她輕而易舉的就猜出來是誰給她寄的這個東西。
能拿到這個筆記本的,又有理由寄給她的,只能是周安然了,無非就是她愛而不得所以也不想讓她好過罷了。
厚厚的日記本橫跨了他很長的歲月,在他的青春時期出現在這份日記中最多的名字歸周安然莫屬,甚至在之后還會隔三差五的出來晃晃,每每看到周安然三個字她就覺得無比刺眼。
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他刻意隱瞞身份,而是日記本最后一頁的右下角,那一行歪歪捏捏的字跡。
——我愛周安然,永遠。
既然他愛周安然,又何必和自己做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樣,到頭來讓她紅了眼眶?
“或許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衍彧你讓我好好想想吧。”她越來越沒有勇氣呆在他的眼底下,她害怕自己全線崩潰。
她起身離開,他卻忽的伸出手來拽住她的手腕:“你說的冷靜是怎么個冷靜法?”
她咽了口水,盡量冷靜的回答他:“我回爸爸媽媽家住幾天,等我想好了我會給你聯系的。”
說完,她拉下了他的手,像以往那幾次拉下他的手一樣,雖極力克制卻還是在止不住的顫抖。
身后他的聲音急急忙忙地響起:“你當真能把我們這將近二十年的緣分拋之腦后嗎?”
他知道她這一去可能會帶來的后果,但是他不想讓她走。
念桃痛苦地閉了閉眼,一行淚不爭氣的就落了下來。
二十多年的緣分,確實是二十多年的緣分了,她看到日記本里記載著他年幼時遭遇的那場車禍,種種的跡象都對上了那一年她遇上的那場車禍,原來他就是那個自己一直以來都在找的男孩。
就在那場車禍事發的前一天,他在日記里寫到:今天下午午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夢見我穿著新發的校服在去往上學的路上,正要過一個十字路口時,一個小女生拉住我偏不讓我過馬路,說是待會兒這里會發生車禍,真是奇奇怪怪。
而事發當天他的日記的筆記略顯潦草:居然真的發生了!上學的路上我真的被一個小女生拉住了,我不小心把她撞了一下她就拉住我了,我還以為她認出我是明星想賴上我呢,她嘰里咕嚕念了一通拉住我愣是不讓我走,這不就是我昨天下午做的那個夢嗎?我還覺得奇怪的時候,車禍就這樣發生了,當時過馬路的人都被貨車撞飛老遠,要是我當時沒有被她拉住可能也在地上躺著了……看著她害怕顫抖的模樣,我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就把她攔在懷里了……
事發后第二天,他的日記依然和車禍有關,他寫到:我看了新聞才知道,那場車禍幸存者就只有我和那個小女孩了,這么來說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可是我今天問了一大堆人都沒有認識她的,我都快忘記她的長相了,她到底是誰?
之后她也會以一個“未知身份的救命恩人”出現在他的日記中,最近的一次出現,是她那天和他主動提起了那場車禍,也是那時候他知道了她就是那個小女孩。
那天的日記他寫的字跡格外工整:今天終于找到了多年前和我一同經歷車禍,并將我救于災難的小女生了,原來她是我的粉絲,她還會在夢境中預知到未來,那她有沒有夢到她現在成為了我的妻子呢?那以后呢?以后的生活、以后的我和她,她有沒有夢見過呢?
當念桃看到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苦苦找尋的男生時,那時候她的心情是無奈、是掙扎、也是慶幸。
緣分這個東西太過于奇妙,她和他即便因為時間的推移、樣貌上的改變,她和他還是重逢了,她的義無反顧奔向他的決心,再加上機緣巧合的發生,又再一次將兩人的命運連在了一起。
衍彧環抱住她,溫柔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現在就這么放棄了嗎?”
念桃深深吸了一口氣,一瞬間胸腔中滿是苦澀在流竄。
“沒錯,可是要是知道我會遇到這些事情,我一定不會再執著的尋找,也不會……奮不顧身地奔向你……”
她這句話一出口,身后的衍彧倒吸了一口濁氣。
他放開她,聲音驟然冷漠:“你這話,就是說遇見我是個錯誤?”
轉過身,她紅著眼直面著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其它的表情。
該怎么回答他呢?對還是不對?她從來沒有認為遇見他是個錯誤,甚至因為他她才有了動力向前,成為更好的自己,對于她來說是幸運的。
可是現在這個局面,他和她的愛情,他們的婚姻,以及他們的家庭,似乎都脫離了軌道,朝著她預想的方向背道而馳,連他在她心目中原有的形象也漸漸被打碎了。
她應該相信誰呢?又能怪誰把這一切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呢?
“衍彧,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我不想和你吵。”
連她自己都開始迷茫了,自己到底是要什么?她答應和他結婚的目的是因為出于對偶像的愛意,還是真的想和他有一個家庭,那他又是以什么樣的態度向她求婚的?是因為她陪他走過來了那段黑暗的時光,對她的感激,還是他真的對她心動了。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問我啊。”他低下身,捏著她的肩膀。
冷靜,如果冷靜下來她一切都已經往她想的方向下了定論,那他和她肯定沒有下文了。
她注視著他的雙眼,看著漩渦中自己小小的身影,她緩緩笑開,那雙眼中哀傷又無可奈何。
“怎么偏要我來問你你才愿意和我說啊?這個問題我已經和你提過無數遍,可是你依舊保持著原有的方式,把我徹底排斥在你的世界以外,周安然的事情是這樣,現在連你是華映影視總裁,爸爸是同心集團董事長也是這樣。我還能和你說些什么,問些什么呢?”
“衍彧啊,我累了,追逐你十多年的腳步,現在又讓我來維系我們的婚姻,我累了……”
她邊說邊止不住地落淚,瘦瘦小小的她蹲下去用力環抱住自己,仿佛這樣做她才有安全感。
衍彧也蹲下來,環抱住她的肩膀,紅著眼在她頭頂輕輕落下一個吻。
“彼此冷靜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只能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