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南出了門也未松手，直接將賀蘭楓拽著到了她自己的房門前。

還不等斗南開口責備她為何不蒙口鼻、不帶手套，賀蘭楓便猛地甩開了他的手，將自己右側衣袖掀開，露出了纖細的小臂。

她的小臂上長著四五顆紅疹。

斗南呆了呆，眸中瞬間染上一抹憂慮：“你……”

賀蘭楓將衣袖放下來，面色淡淡，不以為意的樣子：“遲早的事。”

斗南蹙起了眉頭，卻一時無言。

賀蘭楓面對楚昌時的怒氣已經消散了大半，看見斗南這幅愁眉苦臉的樣子倒不由得一笑：“放心，我才不允許自己英年早逝。李鬼那時候半死不活的我們都救回來了，憑師兄你的醫術，救一個我還不簡單嗎？”

斗南深深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想看著你們接二連三倒下去……我分身乏術，總有顧不上的時候……”

賀蘭楓拍了拍斗南的肩膀：“現在我自己得病，便可在自己身上配藥試藥，有任何反應我能親身感受，如此能省去不少麻煩，進度也能快些。說不準我就稀里糊涂將自己醫好了呢？”

她的樂觀情緒并未感染到斗南。

斗南接連又嘆了兩口氣才勉強應聲：“你的心脈損傷尚未完全康復，別逞強。有任何癥狀馬上告訴我。”

賀蘭楓笑著點頭保證：“師兄放心。有勞師兄去跟阿趙說一聲，就讓王爺去我那間院子里住吧。”

“好……”斗南再次嘆氣，勉強振作精神轉身走了。

很快，楚昌便住進了賀蘭楓的那間院子，得知消息的人從同伴晦澀的眼神中逐漸明白，原來她也染上了瘟疫。

楚昌是繼斗南后第二個知道此事的。原本因見到賀蘭楓安然無恙而感到的淡淡喜悅被瞬間淹沒。他嘴角的笑容冷了下去。

當賀蘭楓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恍然發覺，她瘦了很多，眼窩凹陷，唇色蒼白，原本便嬌小的身形顯得更加羸弱。

他坐著，她站著，相距一丈遠，又一次的相顧無言。

翠竹環繞的小院中盛滿了午后的燦陽，陽光落在兩人身上試圖驅散籠罩在他們心中的陰云。

又是楚昌先出聲：“楓兒為何生氣？”

“王爺明知顧問。”

“本王不知。”

賀蘭楓咬著后槽牙，移開目光走向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楚昌便跟著她調轉了輪椅，維持一丈遠的距離繼續相對。

賀蘭楓冷眼看著他：“家累千金，坐不垂堂。王爺不該到這里來。”

“富貴險中求，本王既然來了江陰城，就該謀取最大的利益。身入險地，與百姓同生共死，豈不更易籠絡民心？”

“但王爺的安危同樣重要，不值得冒這么大的風險！”

“楓兒是在擔心我？”

賀蘭楓盡力忽略他言辭中的曖昧：“我等奉王爺為主，自然擔憂王爺的安危。”

楚昌幽深的眸子凝視她片刻，將左手腕探出衣袖，那顆紅痣顯露在賀蘭楓眼前。

“雙生蠱，同生共死，楓兒獨自在此，本王不放心。”

原來如此，賀蘭楓突然明白了。

她吐出胸口沉悶的濁氣，說道：“我曾與王爺說過，若我性命不保自會安排人為王爺解蠱。王爺是忘了，還是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