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而徐家如今的面子那就大了去嘍,景州城茶樓那酸味,幾里地外都能聞見。
徐惠文如今是楚王府右長史,正五品官職。聽說王爺不管什么事,也幾乎不怎么過問。所以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產業他都得經手,所有的人事安排幾乎都是他在負責,只是在他跟前跑腿傳話的就有五名。三品以下的官員連他面都見不著,更別說見王爺了。
徐錦銘,徐家老二,如今掌管著王府的商船,聽說一年所賺的銀錢超過萬兩,比朝廷一品大官的俸祿都高。
徐錦頌,徐家老大,如今因為建新城,聽說每日他經手的銀錢都超過百萬兩,當新城建好后說不得還要給他封個知府當當。
徐錦秀,徐家三子,如今正美美的當著知縣老爺,憑王爺的關系,將來還不得蹭蹭往上升。
徐疏淺,現在應該叫曾夫人,她夫君現在官居五品,而且還是王爺的拜把子兄弟,將來那還不得整個將軍當當,否則咱們王爺都丟不起那人。
不管外邊怎么謠傳,徐家老大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天天忙得腳不粘地,嘴角上還起了一圈泡。別說睡覺,經常手里拿著饅頭對付一口了事。崔敬之畢竟年經大了,不可能事必躬親,他也忙不過來。每日花出的銀子如流水般,要不找個可靠之人,他還真不放心。
剛好景州管事進入他的視線,能成為王府管事那還不得是心腹中的心腹。于是徐錦頌每日就與各大商行的東家、掌柜匯聚一堂,他說那里需要什么東西,立馬就有相應的商行安排人去辦。
這些人每日比上朝的官員都還準時積極,不積極不行啊,有人削尖腦袋想鉆進來,可沒那機會。他們在這里一日售賣出去的東西,比他一年賺的都多,可以想象這中間的利潤是多么豐厚。有一個特點,這里的商行幾乎都來自景州本地。
商賈們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給下邊人交代過,所有東西都要緊著王府這邊,其他統統讓道,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給。東西一定要最好的,若發現一件次品,對不起負責之人可以回家了。而且貨物也要第一時間送過來,要是誤了時辰,對不起你又可以回家了。
王府也再三交待,不能以次充好,發現一次就換人,王府可從來沒在價格上少過他們,商行報價多少就是多少。
徐錦頌不是在新城外的帳篷里,就是在‘瞭望港’的碼頭上。他身邊隨時跟著一大群人,有商行的,有聽用的手下。什么貨物送到,就有下邊人去清點,驗收,雙方簽字畫押。如果將來因為其中一處出了差池,是要追究責任的。商行中的人也會現場幫著清點和檢查有無次品,他們也承擔不起后果。
銀子都是現結,貨物驗收完畢后,這里批好條子,商家拿著條子去知府衙門,王府的賬房就駐扎在那里。沒辦法銀子太多,放府上總不太安全。于是徐錦頌找到金知府,說借衙門一塊地方用用,他那有不答應的道理,整個景州府都是你家王爺的,還派了幾位幫手給他。
鮑榮正在一家商鋪面前搞事,剛好被回府的徐錦頌撞見,于是就有了修路挨打的那一檔子事。最后聽金知府說景州游手好閑之人很多,于是就把這些人統統組織起來,去管那些判軍。
衛軍沖鋒陷陣自是不在話下,可對那些偷奸耍滑,混日子的叛軍卻無能為力。表面上看大家都在兢兢業業的干活,可實際上很多人出工不出力,他們反正是沒薪水拿,能混一天是一天。
可這群混混那雙眼睛,那不是瞎吹,他們只需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有錢人,還是窮光蛋,要不然他們平時怎么養活自己?有他們一加入,那些假把式立馬無所遁形,效率顯著提高。
新城正在如火如荼的建造中,相應的各行各業都有些人手不足,誰叫王府開的薪水比他們高呢,你還不好提高薪酬跟王府搶人。一是沒那膽子叫板,再者你跟誰比銀子多呢?
最近景州城南門外每天都圍著一大堆人,那里貼著招人告示,有王府新城招人的,也有商鋪招人。有熱心老大爺沒事做,每日來這里為那些不識字的人講讀,隨便解解悶。
一般來說,只要有把子力氣,而且是景州人氏,王府負責招人的管事都會將人招進來。如果是外地的,那得有一技之長,還得管事看著順眼,否則免談。不是管事有意刁難,工地確實人太多了,光是景州府制下之人,這兩天他就招了九千多,加上工地上已有十萬人。
他將這事告訴徐管事,徐錦頌說了只要是景州人士,來多少要多少,不行就將叛軍遣返一些。得,王府大發慈悲,他也樂得做好人,于是將條件一寬再寬。
南門外最近是熱鬧非凡,你瞧那里的一處小廣場,如今已成為一處集市,每日都有工地上的人來此處收購蔬菜、瓜果,還有肉類。這里每日天不亮,就有那些從鄉下趕來賣菜的老人。現在才剛剛開春,他們賣的也都是存放在地窖中的紅薯、蘿卜、南瓜之類。但工地上的人也不挑剔,只要是好的,是吃的,全都要。
那些專門種菜為生的百姓,則用暖室,一年四季的菜他們都有。一般都有商行提前預定好,每日有專人上門收菜,不需他們送到這里。
其中就有位姓蔣的老大爺,六十有二,老兩口每日丑時起床,把要售賣的蔬菜清洗干凈。打著火把趕上十里山路,背著背篼來這里將菜賣給王府。他們那村,家家戶戶就剩下些老頭老太太和小孩。家中勞力全都在工地謀了差事,每月能給家中賺上五六兩白銀。兒媳則去給王府做衣裳,每月怎么的也能有十兩銀子的進賬。
以前吧,也就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頓葷腥,還都得緊著小孩吃,大人也都忍忍。如今隔三差五吃頓好的,眼都不帶眨下,站在院子里終于可以聞到別人家飄來的香味了。
蔣大爺二老如今也就在家帶帶孫子,喂喂雞什么的,每早背上二三十斤蔬菜來這里換些銀錢。剛來那幾天收菜的人還要仔細挑挑撿撿,怕有壞的。他們可不是那樣的人,他們坑誰也不會坑他們的王爺啊。如今能過得人模狗樣,全因他們的王爺,心里感激還來不及呢,怎會做那種缺得事?
后來與收菜的管事都熟悉后,也就不再檢查,大手一揮,有人就將地上的蔬菜裝上馬車。每日他們只會來這一趟,所以大家也都趕點,將菜送到此處。
老兩口有時候還會在城里逛上一逛,偶爾也打點酒回去,晚上小酌一口,嗯,那個美啊。
新建的馬路兩旁,相隔幾里地就會有一家新建的小酒肆、茶棚,也有賣零食的小推車等等。聽說新城保守估計要建十年,那大家還不先得來這里把好位置占著,將來不愁賺著銀子。
也有附近的百姓,直接就計劃把新家安在這里,交通又方便,還能做個小營生。
新城的建造影響著這里的千家萬戶,景州城正在煥發新生。
朝陽城。
西門碼頭,停著一艘半成新的鳥船,船首俏立著一名女子,二八芳華,頭上戴著楓葉編織的花環。斜陽打在隨風起舞的長發上,透過縫隙發出迷人的光環。
夜幕降臨一行人登上鳥船,隨即鳥船離開碼頭,順著曲河一路向東,皎潔明月高懸,船首掛著兩盞白色燈籠。曲河飄起淡淡薄霧,鳥船的身影變得朦朧起來,如夢如幻。
只見一名女子步步生蓮,來到船頭,她身穿煙羅紫色花裙,銀紋蟬紗絲罩衣,朝云髻,蜜花色水晶發釵,白玉耳墜。美麗中帶著可愛,可愛中帶著俏皮,俏皮中帶著高貴。
一件黑色大氅從身后披到她身上,一雙修長有力的雙手將她順勢摟在懷中。女子柔夷搭在他手背上,全身放松,將身子慵懶的融進他身后男子懷里。
兩人也不說話,享受著這美麗的夜晚。
“夫君。”女子聲音甜美膩人。
“嗯。”男子聲音從鼻腔中輕輕傳出,好似不想破壞這美好的氛圍。
“夫君……”女子聲音越發的膩人,讓人從心底感覺到甜,“噗!”
“夫人笑什么?”
“人家突然想起你給皇祖母治病說的那番話了?”
“什么話?”
“裝神弄鬼的話。”
“我可沒騙皇祖母。”
“人真的有來生嗎?”
“有。”
“你看又騙我,那夫君的前生是誰?”
“夫人上輩子也是這樣問我的。”
“咯咯……如果真有來生,我還想做你妻子,好不好?”
“咱們沒有來生嘍。”
“哼,你不是剛剛才說有來生的嗎?”
“為夫的意思是說,我們會天長地久。”
“天長地久有時……”她打住話頭,“皇祖母可相信你說的話呢,她老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愛結不斷,不盡苦邊。’,夫君下次進宮能不能點醒她,我不想看著皇祖母天天活在幻想當中。”
“夫人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我說的天長地久,是地老天荒咱們也會一直在一起,可不是‘天長地久有時盡’。皇祖母也不是活在幻想中,她的執念會一直跟順著她去到來生,遇到心目中的那個他。”
那名女子突然轉過身來,緊緊的摟著男子深情道:“夫君,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
“好。”
兩人正是楚蕭寒與王詩韻伉儷二人,一對神仙眷侶,似要剩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