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望月的心情很復雜。

是主宰的勢力將自己的族人殺了，雖然兇手不是主宰，但跟主宰親自動手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對方是仇人，是整個部落的仇敵！

他是將部落近乎全部戰(zhàn)士屠戮殆盡，并且將部落領(lǐng)地完全破壞的敵人！

他攥緊拳頭，緊緊地握了一陣后，又緩緩松開。

對方是部落的敵人，那又如何？

面對主宰，他時常感覺到，自己非常渺小。

不僅自己本身力量弱小，自己的族群在無所不知的主宰面前，肯定也是如同螞蟻一般弱小的存在。

而且，這事也不全怪主宰。軒轅望月想。

首先是自己的族人先發(fā)起的戰(zhàn)爭，主宰是為了反擊，才殺了他們。

叢林中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自己的族人看不清力量差距，貿(mào)然襲擊主宰的文明，落得個敗亡的下場，也不能怪對方。

陳楓看著軒轅望月的表情，從震驚，到憤怒，到恐懼，到迷茫，到平靜，心里知道，這家伙不可能再反叛自己了。

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來，軒轅望月的性格，說好聽點是識時務，說不好聽點是有點懦弱。

選擇這家伙做代言人果然是正確的。

陳楓繼續(xù)說：“明天，你開始籌備部落里最精美的物品，并且組織一支使團，在五天之內(nèi)，到未燼山上，代表你的文明向天災文明進貢。”

望月低頭說：“是……”

如果換成稍微有血性一點的人，此時會覺得屈辱或者憤怒，可是軒轅望月已經(jīng)在思考，自己的部落能貢獻出什么拿得出手的貢品了。

回到部落后，望月再次召開了全族大會。

“全族大會”這個概念，是他在上次宣布成立制陶眾時想到的。找一塊空地，讓全部族人都安安靜靜地坐著，聽他統(tǒng)一宣布重要的事。

一般這種時候說出來的話，才管用。如果他只跟少數(shù)幾個人講，容易被忘掉，就沒那么管用了。

以前的部落也有“全族大會”，不過那時候首領(lǐng)并不是想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祭祀或者出征前的打氣。

所以在內(nèi)心里，軒轅望月將“全族大會”這個概念視為自己發(fā)明的。在他看來，這是自己脫離主宰獨自做出的第一個創(chuàng)造。

全族族人在空地上集合完畢后，都席地而坐，一聲不吭，拿眼睛靜靜看著他。對于他們的表現(xiàn)，軒轅望月很滿意。

全族大會時，不打報告，不可以出聲。這是他的規(guī)定。族人們對這個規(guī)定執(zhí)行得很好。

這也是為什么他現(xiàn)在才能“發(fā)明”全族大會，放在之前，他沒有威望，族人不會聽他的。

現(xiàn)在他有了威望，說出去的話，就如同高山一樣堅定，就如同石頭砸在地上會發(fā)出聲響一般確定。

“族人們！”軒轅望月大聲說，“今天，我有一項重要的事情宣布！”

“從今天起，我有了姓氏！那就是軒轅！我的全名叫做軒轅望月！”

聽了軒轅望月的宣告，族人們都皺起了眉頭。

“姓氏？”

“軒轅？”

又是全新的、陌生的詞匯和概念，他們最近接受太多新鮮東西了，腦仁都有點忙不過來。

軒轅望月點頭道：“我的姓氏，將會傳給我的兒子和女兒，成為他們的姓，而我的兒子，將會把我的姓傳下去……”

見族人們不理解，于是望月費了一番口舌，解釋了一遍“姓”到底是什么。

弄明白“姓氏”是什么后，族人們都覺得有意思起來。

馬上有一個女人打了報告后，站起來提問：“不管你和誰的子女，都會繼承你的姓嗎？”

她說話間，眼神看了看神女，又看了看新月，弄得兩位女人都別過臉去，有些害臊起來。

經(jīng)過人事后的軒轅望月臉皮顯著變厚，大大方方地說：“是的，我的子女，不管是和哪位夫人的子女，都會繼承我的姓氏。”

此時，族里另一個族人問道：“那我們可以有姓氏嗎？”

軒轅望月看了看她，搖頭說：“不行！你是女人，就算你有姓氏，你也不可以將姓氏傳給你的子女。”

女人納悶起來：“為什么？”

“因為你的子女，會繼承他們爸爸的姓氏。”

女人揚起臉：“會繼承你的姓氏？”

聞言，神女和新月同時回過臉望著她，族人們頓時哄堂大笑。

軒轅望月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說：“只有男人的姓，才可以傳給子女，女人的姓不行。”

有更多的女人站起來，大聲問：“為什么呢？”

“為什么女人的姓不可以傳下去？”

族人們理解姓氏的意義后，都覺得能讓自己的姓氏，一代代傳承下去這天大的好事，所以不滿意只能男性專美。

軒轅望月知道族人們會有這個疑問，大聲說：“族里這么多女人，只有這么少的男人，傳了女人的姓，就傳不了男人的姓，怎么辦？”

“我的兩位妻子，他們生的孩子都姓軒轅，誰都會知道他們是我的孩子，如果傳女人的姓，有什么用？誰會不知道孩子的媽媽是誰？”

族人們恍然，好像是這個道理。

以后的族內(nèi)，大抵都是一個男人配許多女人，隨父姓，便知道這些孩子的父親是誰了，如果隨母姓，就沒什么意義了。

靜坐聽著大會的幾個男性戰(zhàn)士們，越聽越激動，終于有一個男人站起來問：“那我們也可以有姓氏嗎？”

軒轅望月想了一下，既然說了隨父姓不隨母姓，那不讓男人有姓氏就沒道理，咳嗽一聲，說：“可以有。”

男人們馬上熱烈起來，紛紛規(guī)劃自己的姓氏：

“我就像山一樣高，我要姓山，不，我要姓高山！”

“我想姓天空，或者藍天。”

“我投石索最厲害，我要姓投石。”

軒轅望月一陣汗下，覺得這樣不行，說：“你們可以有姓，但必須由我來思考一個合適的姓。”

男性戰(zhàn)士們聽了，紛紛涌到軒轅望月跟前，向他推銷自己剛想出來的姓氏。

在眾多討論聲中，一個男人用渾厚的聲音說：

“我想姓陶，可以嗎？”

軒轅望月看向這個男人。這是個已經(jīng)三十多歲的男性戰(zhàn)士，在部落里，他已經(jīng)算高壽了。

因為已經(jīng)“年邁”，他不負責狩獵和戰(zhàn)斗，而因為他出色的手感，加入了制陶眾，并且很快成為了制陶最出色的匠人。

軒轅望月下意識就想否定他，因為他很喜歡“陶”這個字，不想輕易給別人。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位匠人的手藝很出色，都快能帶徒弟了，可以說功勞很大，草率否定他的想法，也不太好。

軒轅望月沉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