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宋嬉笑一聲，順口接道：“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是嗎？”

“是……呀。”他聲音一頓，然后僵著脖子對面前一二三四五個人眨了眨眼睛。

“剛才你們說什么？小阿辭，是不是你說的？”

謝辭搖頭。

虞宋看向宋祈玉。

宋祈玉也搖頭，并且一臉心虛地沖他身后看了一眼。

虞宋深吸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去，便見身后臨淵一襲白衣佇在那里，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師叔。”

清虛門眾人行禮。

虞宋一時有點兒尷尬，舉起爪子沖臨淵揮了揮，“好巧，你也在這兒。”

臨淵冷眼看著他，道：“不巧，本座正是追著你來的。”

虞宋：“……”

謝辭一聽那個“追”字，瞬間就來了興趣，“嘖嘖”一聲道：“你做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了？竟勞得我?guī)熓遄窔⒛悖俊?

虞宋翻了個白眼，不想回答他。

謝辭皺著眉頭重重地沖他哼了一聲，也不再問了。

一陣靜謐后，白漣秋拉住虞宋的胳膊出聲了。

“靈均哥哥，我們不是要回去嗎？”

虞宋被那一聲“哥哥”叫得頭皮發(fā)麻，但眼下顯然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他順著臺階就下了。

“對，我們是要回去。”

又同清虛門一眾道：“祝你們好運。”

說了這兩句，他轉(zhuǎn)身就走，然而……

沒走兩步，他回身，看著跟上來的臨淵，驚愕道：“你……不跟他們一起嗎？”

“本座同你一道出去。”

虞宋心里一陣無語，道：“里邊兒很危險的，你不用保護他們嗎？”

臨淵道：“不必擔(dān)心。”

虞宋：“……”

他這是擔(dān)心嗎？

他明明就是不想跟這人待一處而已啊！

就這一會兒時間，臨淵已經(jīng)走到前頭去了，見他沒有跟上，還回過頭說了句：“走吧。”

走你個大頭鬼啊走！

虞宋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正準備跟上，白漣秋卻突然拉了他一下，聲音不小地嘟囔道：“靈均哥哥，我不想同他一塊兒走。”

虞宋心道：我也不想，可打不過人家呀。

臨淵的目光落到白漣秋身上，凝視了一會兒，眉頭微蹙，道：“你是誰？”

白漣秋瞪他，“問人家名字之前，難道不該報上自己的名字嗎？你又是誰？跟塊牛皮糖一樣，沒見我們并不想同你一道嗎？”

一眾清虛門弟子不干了，當(dāng)下怒目喝道：“大膽，我?guī)熓迥饲逄撻T歸雁峰首座，你竟敢如此無禮！”

白漣秋翻了個同虞宋如出一轍的白眼，道：“首先，沒聽過什么臨歸雁峰；其次，他是你們師叔，又不是我?guī)熓澹蛔詈螅矣植幌矚g他，干嘛要對他以禮相待？”

清虛門一眾青年驚呆了，然后，他們竟覺得這話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無言反駁，怎么辦？！

隔了好一會兒，謝辭腦中才突然靈光一閃，道：“他的確不是你師叔，可他是你靈均哥哥的師尊呀！你跟陳靈均不是那什么關(guān)系嗎？這樣無禮，當(dāng)心他不要你。”

虞宋：“……”

我可謝謝您嘞！說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而，白漣秋卻不覺得亂七八糟，反而很正經(jīng)的思考了起來，然后紅著臉頰道：“你說得對。”

虞宋眼眸瞬間瞪大，還來不及反應(yīng)，便見白漣秋對臨淵道：“師尊，方才是我出言無狀，還望您老人家不要同我計較。”

虞宋一拍額頭，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在說什么？”

白漣秋眨巴著了眼睛看他，“在跟師尊道歉呀。”

虞宋一口氣堵在心口，“他又不是你師尊，不是，他也不是我?guī)熥稹６遥腋悖覀冇植皇钦娴氖恰?

他頓了一下，一時直覺滿腦子漿糊，大大地深吸一口氣，才鎮(zhèn)定下來，問：“你明白嗎？”

白漣秋眼圈兒一紅，怒瞪他，“我不明白。”

可他的神情，氣惱中帶著幾分傷心，好似一番真情被辜負，分明就是明白的。

虞宋頭疼地揉著額頭，還沒想好怎么好好同他說話，便聽臨淵冷冷盯著白瀲秋道：“本座只有一個弟子，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白瀲秋面色一白，眼圈兒一紅，牙齒咬住了唇角。

虞宋眉頭輕蹙，只覺臨淵這人說話實在傷人，剛想安慰白瀲秋兩句，便見他突然狠跺了下腳，一把推攘開人群沖了出去。

跑了也好。

虞宋暗暗松了口氣，心道等擺脫了臨淵這廝，再同人好好說。然而下一刻，他猛地反應(yīng)過來，白瀲秋跑的方向并不是向外的，而是朝里的。

“他是被氣糊涂了嗎？怎么反倒往里跑了？”謝辭驚訝道，話音才落，便見又一道身影晃過，卻是虞宋匆匆追了過去。

“嘶——”

謝辭一副牙疼的表情，嘟囔道：“看這緊張的樣子，還說自己不是斷袖。”

宋祈玉忙拉了他一下，不過臨淵已經(jīng)聽見了，問：“什么斷袖？”

謝辭一下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飛快地轉(zhuǎn)動兩下，道：“我什么都沒說，陳靈均一定不是斷袖！”

臨淵眉頭微蹙，寒著臉向前走去。

謝辭露出個得意的笑，宋祈玉無奈地看他一眼，拉著人跟了上去。

……

虞宋是追著白瀲秋進去的，可沒一會兒，白瀲秋的身影不見了，他面前反而出現(xiàn)三條岔路來。

從進入這個山谷的下邊兒，人為修建的痕跡就一直十分明顯，他先前一直以為是為了斂財，所以設(shè)了這探寶的環(huán)境，直到這會兒，一縷不安的疑慮才緩緩自他心頭升起。

“是幻陣。”

臨淵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旁，抬手間將那陣法破除，眼前便又只剩一條道了。

虞宋這會兒已無心同他鬧收徒的事情，眸中多了幾分凝重。

幻陣被破除的那一剎，他明顯察覺到體內(nèi)魔氣的動蕩，就連腳下的土壤，都突然散發(fā)出一股攝人的森寒，如同九幽深處怨靈的啼嚎，瞬間從人腳底板躥到識海深處，仿佛一瞬間，便能將整個人淹沒。

這怨煞之氣，他熟悉至極。

正是他當(dāng)年決心同那些人同歸于盡的時候，施用的禁術(shù)——

噬魂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