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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楚家

相較于林家母慈子孝的溫馨場面,楚家就顯得冷硬了許多。

楚郩還沒吃東西,在楚家一窩都是腦力勞動者的情況下,很顯然是覺得一頓不吃無所謂,這就顯得楚郩這個以武力著稱的家伙是個活生生的異類,而她一向的原則是,架可以不打,飯不能不吃!

所以她在空氣流動都稍顯遲鈍的沉重的氛圍下開了口:“你們研究夠了沒有,我餓了,飯呢?”

“老三,不得無禮!”

說這話的是楚家老大,禮部侍郎,楚長彥,今年剛三十出頭,板著臉儼然是將楚郩當成她女兒或是下屬官員在訓。

她旁邊是正夫李戚,模樣生的清秀,聽見楚長彥的話微微蹙起眉,看向眉頭已經凝起冰渣子的小姑子,笑盈盈道:“小姑子莫急,今日府中事多,已經吩咐廚房在做了,馬上就好。”

楚郩嗤笑一聲,信了他的鬼話,要不是惦記明天去林府,她才懶得回來。

“小妹,我就不明白了,你這來京都才幾天,怎么就說服陛下讓你娶了林公子呢?”楚家老二,楚長興眸子轉向供放在桌上的明黃圣旨,唏噓道:“長這么大,我們家可是頭一次把這圣旨請回家,嘖嘖,”她意猶未盡的笑了笑,未盡之語在其母楚深嚴厲的視線中吞進了腹中,臉色有些漲紅。

楚郩幸災樂禍的看著她的臉變了顏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單臂支著上半身,吊兒郎當的把交疊的長腿伸展,兩腳正好落在楚長興跪坐的腿邊,看著楚長興的目光漫不經心。

她臉部輪廓很深,眉目俊挺,天生一股冷冽的氣質,面無表情時便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但她一旦有些笑意,那雙深幽如古井似的眼睛中笑意又特別明顯。

但這種笑意不能細看,細看之下的笑意里是一種天生的傲然,是對所視之物的蔑視。

夜幕降臨,遠處天色尚淡,所以屋內燭火暗淡,廳間原本應放著豐盛菜肴的地方正放著一個梨花木托盤,托盤上是一道明黃色的圣旨,六個人圍坐,也沒有小侍下人在一旁服侍。

這氣氛何止是嚴肅凝重!

楚郩對面坐著的中年女人已顯老態,面相莊肅,濃眉小眼,看面相就知道是位不茍言笑,刻板呆直的老人家。

她自然看見楚郩極為不合規矩,放肆浪蕩的坐姿,卻只是緊皺眉頭,并不開口訓斥,只是僵直的嘴角宣告著她的忍耐。

她這個姿勢在嚴謹刻板的楚家實在是太不合規矩了,沒有人能看得過眼。

楚長彥怒目圓睜,嘴巴還沒張開便被身邊的李戚藏在飯桌之下的手又給擰著憋回去了。

除過坐在楚深側面的楚家長孫女無聊的打瞌睡,在場的沒有一個不生氣,因為就連打瞌睡的孩童都坐的規規矩矩,瞌睡打得不聲不響。

這對比下來,楚郩真的很不是東西了。

當然,最生氣的當屬‘受害者’——楚長興了,她才漲紅的臉立馬就綠了。

楚長興,京城新一代才子——書畫之才中的仲才,禮樂之才中的叔才,御射之才的季才,數術之才的季才。

人家雖然不是拔尖之中的更拔尖,但人家六藝全面均衡發展,太師院的掌學老師,在京城中文壇之中亦有一席之地。

今天頭一次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的三妹妹,這就給不聲不響的羞辱了一通。

綠了的臉一下子沉下來,終于和她的母親同長姐神情相似了,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咬著后槽牙憋出兩個字。

“楚郩!”

“嗯。”楚郩隨口應了一聲,伸手打了個哈欠,又不耐煩的問道:“到底吃不吃飯,不吃我走了。”

這句話一出口,廳間立時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連立刻就要火山爆發的楚長興都一瞬間將怒火平息了,因為她發現母親到現在還沒有開過口,長姐也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只有姐夫還是笑盈盈的垂眸看著那道明黃的圣旨。

她當然知道那道圣旨上寫著什么,但也過了大半天了,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早就收拾好了。

不管怎么說,這道圣旨之后的深意中有一件是楚家從此注定圣眷不衰,那就夠了。

對她,對楚家,這個上不得臺面的的妹妹還算有點用。

楚長興依稀記得小時候家里確實有個煩死人的妹妹,不過很快她就消失不見了,那段記憶短的厲害,但小時候那個比她矮的家伙翻墻上樹,逃學作弄人,把她按在地上揍,壞事做盡卻偏偏受男孩子喜愛的這種并不美好的事情實在是太刻骨銘心,她怎么也忘不了。

以至于多年后的今天再次見到她,唯一一個揍過她的人,自然是恨的牙癢癢,三句話里四句都不怎么中聽。

她昨天才從軍部趕回府里,就是為了見一見這個妹妹如今長成什么樣了,她混的很好,當然要落井下石才能心里舒服,算是彌補當年沒報復回去的遺憾。

誰知道人被請進了宮里,楚長興就納悶了,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野丫頭陛下召見她干嘛呢?可別狗改不了吃屎剛回京就給她們楚家惹麻煩。

誰又知道才剛下了早朝,旨意就進了府。

那個混賬東西和林大公子?

賜婚?

楚長興覺得自己可能沒睡醒。

她反反復復的把圣旨看了三遍,手上的汗漬都快黏在上面了,大姐楚長彥實在看不過眼便恭謹的將圣旨請到了自己手上。

楚長興在院中站了一個時辰,腿都麻了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何止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是癩蛤蟆想上天啊!

林大公子,林錦,這個人雖然不是皇室,但依照他身后的背景來說,那就是當朝唯一的一位公主,從他身上拉條絲,明明白白能把皇室全都扯出來。

就這么一個人,他不止背景大的嚇人,他自己也非常嚇人。

琴棋書畫,禮樂御射,天文地理,無一不精。

無一不精!

不是像她楚長興似得各方面都有涉獵,這他媽是個全才啊!要是生成女兒,他娘林相估計早就該讓賢了。

這樣的人,楚長興是想都不敢想,但因為林公子貌若天仙,氣如幽蘭,她也曾遠遠地望過一眼。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楚長興完全不知該痛哭欲絕還是欣喜若狂,畢竟多年未見她的混球玩意兒三妹妹真他娘的配不上人家啊!

最終,在這長久的沉默中,楚尚書打破了空氣,僵硬的字眼朝著楚郩蹦來。

“陛下為何賜婚?”

楚郩指尖輕輕敲著桌面,極有規律的調子很清脆,但在這會卻讓人愈發不安,楚長興低垂著的頭動了動,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秋日的天暗的十分迅速,窗外不知何時已經沒入一片漆黑,燭火搖搖擺擺,楚郩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聞言輕笑一聲,“那母親可得去問問皇帝了,我也很納悶她搞出這一下是想干什么。”

這話很不尊敬,偏偏她是笑著說出口的,倒像是句玩笑話。

她生的極好,楚長興這一眼看的有些久了,楚郩一笑,眸子里立馬盛滿了笑意,她心中如同塵落水面微微一動擴散開陣陣漣漪。

楚長興完全沒發現自己很不對勁,而是十分搞不懂這有什么好高興的她笑得這么開心,也就這張臉還稍微配的上林公子。

楚長興想到一半,對上了楚郩在暗邊的眼睛,那只眼中黑會讓人下意識忘記眼白,只能被動地讓它,深幽如同深淵靜靜地凝視,沒有笑意,沒有任何情緒。

她渾身一涼,微漾的心重重一跳,聽見一道徹骨寒涼的聲音。

“二姐看夠了嗎?”

楚長興渾身一怔,一個激靈如同驚夢般蘇醒過來,對上楚郩那兩只眼,哪里有笑意,哪里沒情緒了?

她的三妹妹正不是很愉快的看著她,冷冷道:“原來二姐喜歡女子,可你一直這么盯著我作甚?”

楚長興還沒從方才的驚疑之中徹底蘇醒過來,聞言立刻極為不端莊的跳起來,“你胡說什么?我我...”

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母親和長姐,她們正用一種極為不滿的目光看著她。

楚長彥呵斥道:“坐下,看看你成何體統!”她剛剛想斥責這位目無尊長,不敬陛下的三妹妹,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家先下口為快了,兩次話都憋了回去,楚侍郎十分不高興。

楚長興萬分憋屈,坐了下來,她才坐下,就感到一個極為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一抬頭,楚郩長身而立,冷淡道:“下次沒飯提前說,我時間很金貴。”

她的話說完,長腿一邁,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她深色的衣角已經消失在門外了。

楚深:“混賬東西!”

楚長彥:“混賬東西!”

楚長興:“......”

李戚:“......”

母女二人幾乎同時開口,對視一眼,又立刻錯開。

當然,楚府三個主子全是當官的,剩下那個男主子還是位誥命在身的侯府嫡子,當然不可能沒飯吃。

只是楚家向來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這個會議就安排在用膳之前,但很可惜已經失敗了。

畢竟某位餓著肚子的人耐心很差,已經拍拍屁股走人了,猝不及防的眾人根本來不及阻攔。

守在門口管家只覺眼一花,閃過一道影子,眨眨眼又什么都沒有看見,嘆息道:“今晚的風有些大啊。”

安靜的用完晚膳,楚尚書吩咐道:“明日小戚隨為母一同去林府議親,嚴之準備明日拜訪林相的所需之物,謹之......將戒律抄寫十遍,晚間檢查。”

楚長彥字嚴之,楚長興字謹之,姐倆站一起就是明晃晃的兩大字:嚴謹。

此乃楚尚書傾盡畢生之所學,用心之良苦,贈與姐倆的人生哲理。

楚尚書對兩個女兒嚴格教導,半分情面不留,但對自己的兒婿好的跟親的似得,從稱呼就可窺得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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