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緩緩地離開了地面,閆晶的心踏實了很多,可麥輝卻感覺越來越空虛,好像飛機上的只是一個空殼,他的心還在那片熱愛的土地上沒有離開。
十幾分鐘后,突然,飛機上的警報響了,廣播也響起來,“尊敬的乘客朋友們,由于飛機起落架無法收起,本機決定立刻返航緊急迫降,請各位乘客系緊安全帶,不要驚慌……”
飛機上頓時騷亂起來。閆晶嚇得臉色蒼白,哭了起來,“輝哥,怎么辦?會不會墜機呀?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沒事,沒事的,晶晶,有哥哥在,放心,抓緊我的手,一定沒事的!”麥輝握緊閆晶的手感覺到飛機在逐漸下降,地上的建筑越來越清晰。
麥輝繼續安慰閆晶,“晶晶,看,我們離地面越來越近了,沒事了,沒事了!”
閆晶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突然,飛機猛地一下著陸了,劇烈的顛簸讓人感覺天旋地轉,一只杯子沖著閆晶的方向飛了過來,緊急時刻麥輝轉身擋在了閆晶前面,杯子打到了麥輝的頭上。
瞬間,麥輝的腦子里好像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所有黑暗的角落,一幅幅久違的畫面浮現在眼前,扎著馬尾、一臉天真的小白,籃球場上攥著可樂無法靠前的小白,酩酊大醉趴在他背上的小白,摟著他的胳膊幸福地望著他的小白……一幕幕全都是小白的影子,麥輝終于記起了一切,自言自語地說,“傻丫頭,我回來了!”,然后暈了過去。
閆晶哭著喊,“輝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快醒醒……”
機場大廳的廣播突然響起,“由于機械故障,飛往美國紐約的MU708航班已返航迫降,飛機上有乘客受傷,請醫護人員迅速趕往停機坪!……”
小白聽到廣播,不敢相信地默念“MU708……”然后瘋狂地跑下樓,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向停機坪跑去,單毅和周瑞也跟在后面。
遠遠地,小白看到麥輝躺在擔架上,被抬到了救護車里,閆晶泣不成聲地也上了車,然后救護車呼嘯著疾馳而走。
小白在后面邊哭邊跑,但車越走越遠,周瑞追上小白拉住她,“水兒,別追了,追不上的!”
“是他……是他……怎么辦?瑞兒,我該怎么辦……”小白不敢面對這個結果。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要對他有信心好不好?”周瑞一邊安慰小白,一邊默默地祈禱。
單毅跑過來說,“走,快上我的車!”
周瑞扶著小白,跟在單毅后面,來到停車場,上了單毅的車。
到了醫院,小白、單毅、周瑞一路打聽著來到急救室門前,閆晶正哭著在外面焦急地等著。
單毅跑上來連忙問,“他怎么樣?傷的嚴不嚴重?”
閆晶邊哭邊說,“我也不知道……飛機著陸時……一個杯子砸到他頭上,他是替我擋的……我不該……不該讓他回去……”
小白走上來,哭著說,“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閆晶驚恐地看著小白,說,“他……當然是麥輝……還能是誰?”
這時,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出來了。大家一起擁上前詢問。
醫生說,“我們為病人做了全面的檢查,所有指標一切正常,只是頭部受了輕微的外傷,已經包扎好,不要緊了。不過,病人還處于昏迷狀態,應該是腦部受了劇烈震動所致,休息一段時間應該會自然醒過來的!”
“那要多久才能醒呢?”小白急切地問。
“這個不好說!家屬要耐心一點,不能急!”
“醫生,他頭里的血塊呢?”閆晶忐忑地問。
“血塊?并沒有發現什么血塊,只是病人腦部有受過重傷的痕跡,這也是他還未蘇醒的原因,恢復的應該會慢一些!你們不用過于擔心了,沒什么大問題!”說完醫生走了。
閆晶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語,“怎么可能沒了呢?”
麥輝被轉到病房里,安頓好。小白再一次追問閆晶,“你該告訴我他到底是誰了吧?他是不是符嵩明!”
“什么符嵩明?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閆晶確實不知道麥輝原來的身份。
單毅說,“閆晶,那天我無意中聽到了你跟麥董事長的電話,麥輝不是你的親哥哥,他是四五年前文城地震中麥董事長救回去的!”
“那又怎樣?關你們什么事?”閆晶也不想再保守這個秘密,索性承認了。
“那他原來是誰?”單毅繼續問。
“我怎么知道?”閆晶并不想細說。
“不要再問她了,我來回答你們的所有疑問!”麥董事長出現在病房門口,旁邊陪著一位看起來就精明能干的秘書。
閆晶趕緊跑過去抱住麥董事長的胳膊,委屈地哭著說,“爸爸,您怎么來了?輝哥受傷了,一直沒醒!”
“別哭,我都知道了,有爸爸在呢,你們沒事就好!”麥董事長慈祥地給閆晶擦著眼淚。
單毅走上前,叫了聲“麥董事長!”
麥佳康看著單毅說,“你們為什么要如此執著地追問小輝的過去呢?”
“因為我們的一個親人就是在那次文城地震中失蹤的,我們懷疑麥輝就是他,麥輝是否改變過容貌?”單毅繼續追問。
小白此時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她知道謎底就要揭曉了。
“哎!”麥董事長長嘆了一口氣說,“是的!當年文城地震之后,我去那里捐物資、做慈善,臨走的時候,看見救援人員在一片廢墟之中救出來一個人,那人已經面目全非、奄奄一息了,我不忍看著這個生命就此終結,就立即用我的直升機送他去了當地醫院。但是當時醫療條件很緊張,他那么重的傷,隨時都可能斷了那口氣,醫生表示已經無力回天了!我看著這個就要離開的生命,最終沒有舍得放手,我決定只要他不放棄那最后一口氣,我也就不放棄,我用私人飛機直接帶他回了美國,他沒有讓我失望,一直堅持到最后進了醫院。可就在這時,我的家里傳來了噩耗,”麥董事長拿出手帕擦了擦模糊的眼睛繼續說,“我的兒子小輝出車禍去世了,我的妻子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沒過幾天也去世了。就在我悲痛欲絕的時候,醫院來了消息,說我救回的那個孩子脫離了危險期,但是大腦的記憶中樞有血塊壓迫,會造成失憶,臉部也需要做整容手術。我當時立刻萌生了讓他替代小輝的想法,于是就按照小輝的模樣給他做了整容手術。半年后,他醒來了,果然什么都不記得了,我給他講述了所有關于小輝的過去,徹底把他變成了小輝。這幾年里,我們父子三人相依為命,過得很快樂,我幾乎已經忘記了他不是真的小輝。可自從他要進軍中國市場,我就有預感,他回到這里會記起一切,我就要失去他了,我不想讓他回來,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攔住!”
麥董事長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利劍一樣刺破小白的心,她不敢想象在廢墟中剛被救出時麥輝的樣子,不敢想象他經歷的所有痛苦,幾乎要哭暈過去。
周瑞心疼地抱著小白,哭著對麥董事長說,“你不想失去兒子的同時,你知不知道別人在經歷著什么?你了解他的過去嗎?他叫符嵩明,那次回文城是去取戶口,回來就要跟女朋友領結婚證的。結果,他一去不復返,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她女朋友差點自殺死了,要不是后來知道有了孩子根本活不到今天,她一個人生下孩子,吃了多少苦旁人根本想象不到……”周瑞終于說不下去了,旁邊的單毅也濕了眼眶。
麥董事長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他,該讓他早點回來尋找親人,對不起!”
小白這時強忍住悲痛,勉強地站起來,走到麥董事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謝謝您!謝謝您救了他,謝謝,謝謝……”小白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謝意,只要嵩明能夠活著,其他的都不重要。
閆晶恍然大悟,呆呆地說,“小白姐,你就是他以前的女朋友?那個孩子就是輝哥的?”閆晶感到絕望,哭了起來,她以前還想,如果麥輝的身份揭開,他們就不再是親兄妹,那他們就有機會在一起了,可此時此刻她知道她和麥輝再無可能。
麥董事長擦了擦閆晶的眼淚,說,“走吧,該讓他和親人團聚了,我們打擾得太久了!”
“不,爸爸,我不甘心……為什么呀……”閆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晶晶,有些事不是人力能夠左右的,我花了十幾個億也沒能留住他,天意啊,天意難為!走吧!”
麥董事長帶著閆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