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蘇瑤一個人過年怪可憐的，想叫她一起去看春晚，你在的話我就放心了。”

“嗯。”

“那我就不打擾了。”

“我送您。”

顧與面無表情，但禮數周到，王老師愈發不好意思。

“不用了，你陪著她就好了。”

她走出門，斜對面的標間剛好也有人走出來。

好巧不巧，是借口出來打電話的顏淵的父親，嬉皮笑臉，懷里摟了個年輕女人。

顏淵的母親比小說中更早發現了丈夫的奸情，還是以這樣過于直接的方式。

蘇瑤第一次見王老師歇斯底里的樣子，即便有顧與和顏淵兩個人年輕人攔著，素來溫和的女人還是發瘋一樣撓爛了丈夫和小三的臉。

走廊亂做一團，煙花會不知何時拉開序幕，巨大的聲響遮蓋了不堪的爭執聲，絢爛煙花的光亮透過雙層玻璃侵入房間，再由不曾關閉的房門，籠在拉扯的幾人身上，照的人面目猙獰。

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那么的不真實，蘇瑤神情恍惚，不知道眼前是真正發生的，還是只是她在現實世界做的夢。

再穿書后，她心里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明明還是那個世界，但似乎又不是。

眼前的一幕明明是書中不可能發生的，但卻真實的發生在蘇瑤眼前。

她不僅影響了一眾主角，如今連著男主的父母都影響了。

身處的小說世界漸漸變得陌生，可控轉為不可控的事情越來越多，脫離軌道，讓她無限迷惘。

警察到的時候，深色地毯上的斑駁血跡已經干涸。

蘇瑤和顧與目送四個人坐上警車，王老師滿面淚痕靠在顏淵懷中，而顏淵的父親則摟著小三一臉怒意，臉上的血道讓他看起十分狼狽。

走廊終于安靜下來的時候，時間接近零點。

蘇瑤連連道歉，“實在對不起，學長，連累你沒過好年。”

“多虧我留下了，不然你一個人會嚇壞吧。”

幫著阻攔王老師做錯事的時候，顧與心下一直顧著蘇瑤，她的不安他都看在眼里。

“我沒事。”顏淵的家里的事遲早要發生，這樣激烈的情形，現實里蘇瑤也不是第一次見，“學長……”

“馬上零點了，我陪你跨完年再走。”顧與在蘇瑤開口之前如是說，怕她多想，又道，“我不想跨年的時候一個人在馬路上開車。”

蘇瑤愈發愧疚，“對……”

顧與打斷她，“不用道歉，反正我爸媽也不在，回家也是我一個人。”

蘇瑤知道顧與的父母在國外大企當高管，很少回國，輕易相信了他的謊話。

她心里好受點，“那，今年就和學長一起跨年吧。”

“好。”顧與勾起唇角，趁蘇瑤不注意，給爺爺顧衛國發了條消息。

這是蘇瑤初中以后第一次和他人一起跨年，本在她看來極為無聊的大年夜，因為有顧與在側，突然不再那么孤單。

電視里的主持人開始慷慨激昂的長篇大論，蘇瑤盯著屏幕，注意力卻都在顧與身上。

他和她一樣一語不發的看著電視，過于安靜，歲月靜好。

零點的鐘聲響起，電視里，酒店外一片歡鬧，自主燃放的煙花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一次次照亮夜空。

蘇瑤覺得應該跟顧與說聲新年快樂，扭頭，就見他正看著他，極黑的眸瞳映著焰火，熠熠生輝。

她莫名慌亂，突然覺得臉上很燒。但還是強裝鎮定，沖顧與笑道：“學長，新年快樂!”

外面太吵，她用了最大的聲音，恰到好處的掩飾了卷土重來的不自在。

顧與清冽的眉眼向著她，好半天后染了笑意，說道：“蘇瑤，新年快樂。”

他聲音不大，蘇瑤通過口型看出來他說的什么。

不知是不是煙花明滅的緣故，顧與臉上的線條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滌蕩著蘇瑤心中的不安，讓她多日來不覺緊繃的神經得以松懈。

喜歡！

蘇瑤心底，有個聲音篤定的說。

她喜歡顧與，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不過她會把這份喜歡藏在心底，好好珍惜和顧與唯一一次的跨年時光。

顧與再沒待多久，怕耽誤蘇瑤休息，早早離開。

錯過煙花，也沒能去欣賞花燈，除夕夜就這樣匆忙過去。

蘇瑤躺在床上，剛迷迷糊糊睡著，就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是顏淵，說王老師情緒極不穩定，求她陪陪她。

蘇瑤素來不愛管閑事，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因她而起，于是答應了他。

就一次，她告訴自己。

兩周后。

蘇瑤在宿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打著電話。

“王老師，真對不起，籃球部的集訓我必須參加，不能陪你了……嗯，沒辦法，牽扯到全國聯賽，沒辦法請假……是，就我一個籃球助理，要負責他們的飲食起居……嗯，您讓顏淵學長多陪您出去散散心，別一直呆在酒店……好，有事給我打電話，再見。”

掛了電話，蘇瑤長出一口氣。

王老師心中郁郁，又沒地方訴說，只能天天抓著撞見丑事的蘇瑤訴苦。

面對精神恍惚的女人，她實在沒辦法拒絕，三天兩頭的跑去陪她。

好在籃球部的年后集訓開始了，她終于有了借口，再不用去陪她。

好端端的寒假被搞的亂七八糟，蘇瑤只要閉上眼睛，腦子里就會想起王老師重復不斷近乎神經的埋怨。

她頂著又悶又重的腦袋走到大巴旁，放好行李，準備上車。

“蘇瑤！”

身后傳來顏淵的聲音，轉身，他正從一輛白色轎車的駕駛室下來，然后從副駕駛拿出一袋東西，大步走到她面前。

“這是我媽讓我送來的，她讓你集訓的時候照顧好自己。”

球隊大半的人都來了，坐在車上，看著學生會會長對她們的小助理獻殷勤。

蘇瑤雙手插在大衣口袋，后退一步，眼神清冷，“不用了，學長。”

“你別有負擔，這是我媽……”

“就算是阿姨送的我也有負擔，麻煩你拿回去吧。”

蘇瑤態度堅決，顏淵這幾天借王老師的事企圖拉近兩人關系，她本就不勝厭煩，現在竟然追到了這里……

不論他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沒有讓步的可能。

不論是他那張和渣男一樣的臉，還是本就變態陰暗的性格，這種人，她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