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黑幫尋仇怎么辦？只要他們對外宣稱報仇的對象只是她個人而非政府，堂而皇之的大鬧一場，那時候的損失由誰來承擔？”老處長很不禮貌的指著她，楚冰眼神似利刃，大有下一秒掰斷他手指的架勢。

“我想，多半不會。但凡有腦子的都知道，黑吃黑比黑吃白更容易，更何況，那些小黑幫覬覦第一詭影不是一天兩天，除了他們本組織的人，大概沒有人會向他們伸出援手。要么趁火打劫，要么作壁上觀，順便撿個漏。第一詭影這幾年培養了不少恐怖精英，他們應該趁著這個機會迅速重建乃至升級，絕不會把功夫花費在我們這里。誰也不是傻子，就算要找楚報仇，也不可能選在我們的地盤。”

這一段話說的老處長啞口無言，就連楚冰，也終于多看了他兩眼。

她早就知道比口舌之爭，沒人比喬更能說會道、字字珠璣，只不過之前一直當他巧言令色，不愿承認罷了。

喬知道處長已經動容，這么淺顯的道理，若不是楚冰態度散漫盛氣，處長應該原本就不打算追究才對。

一句話，就是抹不開面。

“楚，從某種意義上說，你立了大功一件，按規矩，當獎，但鑒于你是擅自行動，該罰。一獎一罰，正好相抵，你說對嗎？”他轉向楚冰，莞爾一笑，如冬日暖陽，看她的眼神眨了兩眨。

他在為她找臺階，楚冰自然知道。

她天生反骨，頭一號不服管的角色，若只為她自己，就是喬把話說的再完滿，她也會給這出口不遜的老頭一點顏色瞧瞧。只是……

想起宸宸，她斂了心思。

她怎么樣無所謂，可宸宸還小，爹地媽咪不在了，她就要充當起守護者的角色，護他平安長大！

“可以。”

就算是退了一步，楚冰的王者之氣照樣不減，這二字說的輕飄，仿佛是她給了老處長臉面，勉為其難接受老處長的低頭。

剛剛準備息事寧人的老處長又不讓了。

“哼！我們行動處容不下這種無法無天的危險分子！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但也絕不會放縱你！若有能耐，你可以直接找局長，申請調到情報處科技處管理處，隨你！”他吹胡子瞪眼猛拍桌子，大有一拍兩散之意。

楚冰不屑多言，轉身就走。

“處長，如果你不接受楚的讓步，我也會申請調職。”

喬突然開口，別說老處長，就是楚冰，也吃了不小的一驚。

她停下腳步，轉身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

“喬，連你也要和我做對嗎？！”老處長根本沒想到平日里溫順乖巧的喬會說出這樣的話，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年老而幻聽了。

“這幾年和楚配合很默契，暫時沒有換搭檔的想法。”喬依舊笑語盈盈，語氣平平緩緩，不見波瀾，可話中，分明暗藏鋒芒。

那意思很明顯，若你此時執迷不悟，損失的，將會是兩員強將。

楚冰自然不信他的話。這兩年他們確實在一個地方共事，但，默契？

這種東西絕對沒有。

可他，又為什么做到這份上？

“我很喜歡在您手下做事，如果一定要離開，我也會非常遺憾。”喬微微挑起眼角，皺著眉心，灰藍色的瞳眸瞟向左下方，散發著一陣強烈的惆悵氣場，那模樣，要多為難有多為難，要多悲傷有多悲傷，整個一歐洲古典憂郁王子。

楚冰挑眉，這丫的絕對裝的。

太做作了。

老處長果然動了惻隱之心，且不說他原本就很欣賞這個老成穩重的男孩，就是和他毫無關系，一個陌生人看見他這副模樣也絕不忍心說個“不”！

“好吧，我可以讓她留下，但有一個條件我不會讓步。”老處長的眼睛瞟向她，一板一眼的好像宣布要事似的說，“從現在開始到我退休，她絕不能再出幺蛾子，每一項工作都給我認認真真，一旦有半分差錯，就算你要和她一起走，我也絕不會留情！”

“楚，聽到了嗎？”喬柔聲詢問，語氣卻十分肯定。

她也沒興趣繼續為這么件破事浪費口舌，既然決定給宸宸一個安寧的環境，她就暫時還得待在這里，反正臭老頭剩下的時間也沒多少。再者，這老頭一生心高氣傲死要面子，她要不服個軟，他真能和她掰扯上三天三夜。

特工必修課之一，演技。

“聽到了呢，我知道錯了，以后保證勤奮工作安分守己，絕不給處長添麻煩！”連深呼吸過渡的時間都不需要，她瞬間笑魘如花，兩只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嘴角翹的老高。

看她服軟，老處長終于緩和了臉色。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他振振聲，大手一揮，“這件事就這么著。不過，如果真有仇家找上門，記住，別拖累行動處！”

楚冰嫣然一笑，粉嫩的小臉顛倒眾生，就保持著這么副假臉退了出去。

門在身后關上，只一瞬間，變了眉目。

“你可真會演。”喬看著她表情的變換，笑意滿滿的感嘆。

“彼此彼此。”她斜睨他一眼，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若要說這臭小子是裝出來的，他又能一直掛著這副面孔從不松懈，可要說他真這么純良溫柔，楚冰到底是不信。

她自認擅長洞察人心，可就是不知道這家伙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東西。

兩個人一同回到隔壁辦公室。

喬替她泡了杯咖啡。

她雖然不喜他為人，但有人自愿免費伺候著，她也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口。

“你是真厲害，一個人就敢對抗整個黑幫組織。”喬由衷的贊嘆，對她的認知和欣賞又多了幾分。

“還行吧。”她毫不虛心的接受，“畢竟有父母之仇在身，潛能總會被激發出來，換你也一樣。”

“對于你父母的事，我感到很遺憾。”喬親眼目睹她得知父母死訊時的鎮定，原本以為她真的不在意，看來，并不是。

也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