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故里背著蘇緩走在大街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走了一條街，又一條街。

已是漆黑的夜，道路兩旁霓虹閃爍，深冬的夜晚路上并沒有多少行人，偶爾有幾個人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目光，也是被兩人無比出眾的外貌所吸引，眼底都是善意的羨慕。

蘇緩的臉貼在男人的后背上，四肢垂下，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都交付給他，她目光有些空洞，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整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什么生氣。

她是第一次如此老實而乖巧的與祁故里接觸，沒有任何的反抗。

“祁故里……”她輕輕的出聲，聲音很低很低，“你覺的，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祁故里回她：“在我心里，你是天使?！?

她似乎是笑了一下，很輕，祁故里卻聽到了。

“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魔。”蘇緩眼皮抬了抬，看了看天，夜幕漆黑，沒有月亮。

“祁故里，你有朋友嗎？”

“有，但是不多。”祁故里把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有一兩個足矣。”

“可是我一兩個都沒有?！碧K緩的聲音像是睡著了，有些含混不清，“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父母兄弟姐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所以你看，我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很多惡事，一定是個壞人?！?

她沒再接著往下說，祁故里以為她睡著了，走出去很遠的一段路，他聽見她說：“所以，沒有人愛我。”

這一刻，似乎與過去的某個時間點重合，依舊是背上的這個女孩，她說：“沒有人愛我?！?

沒有人愛我……

祁故里的心臟緊縮成一團，他覺的此刻似乎連呼吸都是痛的，他每喘一口氣，似乎都有一把刀割在他的心上，疼的他幾近窒息。

曾經，這個女孩鼓足了勇氣問過他：“祁故里，你愛我好不好？”

他那個時候是怎么說的？

他說：“你配嗎？”

“我愛你。”他說，雙眸通紅，有大顆的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卻是笑著的：“我愛你啊?！?

“呵?！?

一聲短促的笑聲，似是自嘲，又像是嘆息，背上的女孩沒有回應他。

她不相信，她怎么可能會相信？

祁故里又背著她走了兩條街，蘇緩似乎是真的睡著了，一直沒再說話。

不知不覺間走到一處公園里，身上的蘇緩突然動了動：“我要喝酒?！彼f：“你去買?！?

這個時候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祁故里也會摘下來送給她，所以，明知她酒量不行，他還是依著她。

不過，他買來的是果酒。

“我不要喝這個?！碧K緩坐在涼亭里的石凳上，她仰著頭看他，寒風吹著她的長風，她一張臉全都露了出來，她睜著一雙貓眼，執拗的盯著他看。

祁故里沒轍，又去給她買了低度的白酒，順便還買了兩個杯子。

蘇緩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她喝了一大口，撐著額頭問他：“你不問問我對他們做了什么嗎？”

“無論你做什么，在我這里都是對的，所以，無需問?！逼罟世飶乃掷飱Z過杯子，把她杯子里的酒倒出來半杯給自己。

“我給他們施了幻術?！碧K緩盯著他手里的杯子，“他們心底最深處的痛苦和恐懼會被無限放大，這是巫術里最惡毒的法術之一，痛不在皮肉，在精神上的折磨，一直到死，自己被自己折磨死。”

她抬眸，對上男人的眼睛，她很認真的看著他：“你看，我就是這么惡毒的女人?！?

不等祁故里開口，她又說道：“參加宴會的有將近一百人吧，這些人都得死呢?！?

“只要我不停下來，他們就都得死。”

她往祁故里身前湊了湊，從他手里拿過自己的杯子，“我是真的……真的很討厭他們。”

“我知道?！逼罟世锟粗哪?，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

蘇緩本來一直挺的筆直的脊背突然就彎了下來，她強撐的一口氣終于因為祁故里的這個動作土崩瓦解。

她趴在身前的石桌上，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我以為來到這里會不一樣的，可還是一樣，沒有什么是屬于我的，沒有人把我放在心上……”

她問他：“祁故里，你嘗過孤獨的滋味嗎？”

“……”

她的眼皮垂了下來，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的眼睛，一張臉美的很不真實。

祁故里喊了她一聲：“緩緩？”

“……”

他又喊：“長安……”

“嗯?！彼犻_眼睛，雙眸迷離籠著著一層霧氣，看起來有些迷茫，“這是哪里呀？”

她的語氣軟糯糯的，看起來很乖，又有一點萌。

祁故里知道，她醉了。

“長安？”他看著她，肆無忌憚的叫著她：“長安……”

她歪頭，笑的很可愛，“為什么一直叫我？嗯？”

“長安……”他湊過去，額頭與她相抵，“我嘗過?！?

沒有她，萬般皆是苦，孤獨如影相隨。

“什么？”她依舊迷茫著，話也比平時多了一些，“哦，你說你那幾個朋友嗎？他們沒事，我沒對他們使用幻術，只是催眠了他們，睡一覺，明天起來什么都不會記得了?！?

“長安?！彼焕硭f了什么，輕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困了嗎？”

她閉著眼睛點頭，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抱?！?

祁故里笑的很甜：“那……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蘇緩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蹭，“嗯?！?

祁故里輕笑聲性感愉悅，湊過去在她唇上輕吻，“真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