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我真的答應了紀弋的提議。在我的眼睛，逐漸可以看見一些光影時，主治醫師也建議，我可以出院調養了。只是那一天后，我再也沒有聞到素素身上，淡淡的味道。

出院那天，我站在醫院的走廊，等著紀弋。眼前的光影流動，想通過這些尋找到素素，向她當面致謝。

可不久，我便發現，對于視力模糊的我來說，這實在太難了。無奈之下，只得靠在門邊，另想辦法。

兩名換班的護士，從我身邊走過，我靈機一動，摸著墻壁，趕緊上前詢問。

“請問，這個病房之前有位叫素素的護士，在哪里可以找到她？”我對著眼前朦朧的護士輪廓，開口問道。

“怎么了嗎？”許是見我視線不明，一名護士關切的走近我，問：“是回房不便，需要人幫忙嗎？”

“不是的，我是想問一下，那位叫素素的護士……”我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想告訴她，今天可以出院了，感謝她這么長時間的照顧。”

“我們住院部，沒有叫素素的護士啊，我想你可能是搞錯了。”一名護士笑著對我說，身邊的另一名護士則催促她快些，“不好意思，沒能幫上你。”說完，兩人離去，只有一陣對話聲傳來。

“聽說啊，就是那個病房，有人出錢把房里所有的桌子擺設，都換成了圓角的家具。啊？就是那個病房啊？”

“院方當然不同意，哪有只讓一間病房如此特殊的。后來，那人表示愿意把住院部所有的家具，都換成圓角的，院方這才同意。”

……

“采心？站這兒做什么？”紀弋的聲音，從我的身后傳來，將我的思緒拉回。

“哦，沒什么。我們走吧。”我緩緩答道。隨即，挽上紀弋的手臂，跟著他的腳步，離開這里。

家中。

母親是不贊同我跟紀弋離開的，為此，她整整兩天，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媽。”我赤著腳，摸著熟悉無比的墻壁，來到父母的臥室。

“我出去抽支煙！”父親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出了臥室，只留下我和母親。母親側臥在床上，背對著，平穩的呼吸聲告訴我，她并未睡著。

“媽，我……”我停頓了，原來離別前的話語，遠比行動，艱難得多。

“哎......”母親嘆了口氣，轉過身看著我，面上早已滿是淚痕：“真的想和他走？”

“我......”看著母親眼中的晶瑩，微微斂了下頜：“只是想離開。”

“好，既然要離開，就得答應媽媽一件事。”母親最終是松了口，仔仔細細端看著我的臉，將我額前的碎發撥至耳后，接著道：“不要掛念家里，將這里的事都忘記，以后開開心心的生活。”

“媽！”我的眼淚再一次，決堤似的涌出，母親的手掌化為溫柔的堤壩，輕輕拭去淚水，“不要哭啊，傻丫頭，你的選擇，應該是幸福，不是眼淚。”

“媽，你，還生氣嗎？”我含著淚，望著母親的雙眼。

“傻女兒，我的傻女兒！”母親一把抱住了我，輕撫我的后背，柔聲道：“媽媽生氣，是氣你如此輕易地決定離開。從你第一次開口說話，第一次學會咀嚼食物，第一次背上書包走進校園……媽媽都在你的身邊啊。”

“以后，還有許多人生的第一次，我害怕，你要獨自去面對，我……”母親不再言語，只是哽咽在我的耳邊。

“媽，你放心。”我擦了擦眼淚，立起身子：“不會是一個人的，我有他在。”隨即，學著母親的樣子，展露出令人心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