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在熟悉的門前,他,就在里面。我知道,一旦跨進(jìn)這道門,我們曾經(jīng)的一切,將被猜忌、怨恨、報復(fù)一類的字眼塞滿,再無其他。猶豫中,我想退縮。
誰也不知道,我在心里與自己打了一架,然后拖著僅存半口氣的軀殼,推門進(jìn)去。現(xiàn)在的我,或茍延殘喘,或死得其所罷了。
之前想象的了無數(shù)種的見面方式,質(zhì)問、哭訴……誰也沒想到,我們還可以如此平靜的彼此對視。
“小吳,我說過了,今天的預(yù)約統(tǒng)統(tǒng)取消,你!”許是聽見了推門的聲音,打擾了正閉目休息的他,他微微皺眉,沉聲問道。
半晌,卻不聞回應(yīng),睜開眼的剎那,他見到了站在門口的的我,以及站在一旁的小吳,用手指著我,無奈搖頭的樣子。
“你先出去!”在驚喜、心痛、不甘等情緒,從他眼中一閃而逝后,他轉(zhuǎn)而平靜的看著我,并示意小吳離開。
小吳見蘇朗并未追究某人的突然來訪,便趕緊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啊?龔小姐?”剛坐下的小吳,望著眼前的來人先是一愣,隨即趕緊道:“蘇總現(xiàn)在有客來訪,請您稍作等待。”
“什么客人?是身為未婚妻的我,不能見的?”不理會一旁面露難色的小吳,徑直就要往里走去。
“是......”小吳趕緊出言,想要阻止龔雨薇的闖入,卻又猶豫地頓了頓:“是一位姓江的小姐。”感覺到周圍氣氛的凝結(jié),小吳簡直后悔自己的多嘴。
“江采心!你還敢出現(xiàn)!”話音剛落,龔雨薇不顧一切的沖進(jìn)門去。
門忽地被推開,打破了彼此間最后的平靜。
“江采心!”龔雨薇怒目瞪向我,隨即,舉起手掌像我的臉頰襲來。
“啪!”正欲落下的掌,被我一把抓住。
“你!”她不可置信的盯著我,狠狠地轉(zhuǎn)動胳膊,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卻未如意。
“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給我讓開!”我重重將她的手臂扔下,自顧自的向蘇朗走去。
“知道我為什么來嗎?第二批的照片,是從這里電腦的云端傳出,你可知道?”我不想拐彎抹角,迎上他的目光,緩緩說出心底的疑問。
“什么?怎么會?”蘇朗不置可否的走到我身邊:“照片的事,你聽我解釋,采心!”
“看來是真的。”盯著他的眼,一字一句的道:“確實(shí)與你有關(guān)!”
“但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著急的辯解,“不是我!”
“是我!”龔雨薇打斷了蘇朗的解釋,慢慢走近我,眼睛卻依舊看著蘇朗:“還記得那天,在我家商量好的嗎?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將照片奉上。”說著,她將手挽著蘇朗的手臂,又將頭倚在蘇朗的肩上:“江采心,你要恨,就恨我好了。他,只是因?yàn)榕履悴榈绞俏易龅模抛屛矣昧诉@里的電腦。”
“不是這樣的!”蘇朗一邊用手推開龔雨薇的身體,一邊焦急的解釋:“不是她說的這樣,你信我,好不好?”
看著他的眼睛,我承認(rèn),我又動搖了:“好,你說,她剛剛哪句,是假的?”我盯著沉默不語的他,眼淚沒出息的涌出:“是你和她沒上床?還是你從一開始就不知道有這些照片?”
沉默,再次為這荒唐的場面,交上了完美的答卷。
“總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沉默過后,依舊只有這一句單薄無力的話語。
“夠了!”我看著眼中模糊不清的他,“到此為止吧。”說完,我盡力控制住內(nèi)心的情緒,離開,至少看起來,不至于那樣狼狽。
“你,終是不信我。”身后傳來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哪怕一次,都不曾信我。”
不理會他最后的話語,疾步離開,躲進(jìn)安全通道的時候,我已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俯身在一側(cè)的扶手上,下面依舊是漩渦般的樓梯,無盡地向下、向下,就像無限趨于暗黑的深淵,靜靜地凝望著我,嘲笑著我。
眼淚仿佛已經(jīng)凝固在了臉上,等待著下一次的淚水,將其沖刷殆盡。此刻,我不知道堅(jiān)強(qiáng)是什么,亦或者人,生來就不必堅(jiān)強(qiáng)。心,是血肉長的,身體沒有如昆蟲般,長出堅(jiān)硬的甲殼,便是最好的證明。如果可以,我希望,不必堅(jiān)強(qiáng)的活著。
突然,身后一股大力傳來,將俯靠在扶手上的我,推向那無盡的黑暗。我無力反抗,也并不反抗,只隨了那慣性,一階、兩階、三階……身體順著樓梯滾落。
此刻的我,身體并不覺疼痛,直到后腦傳來一陣撞擊,隨即將至的是眩暈,我知道,終于停了下來。
順著滾落的方向望去,是漆黑一片,緊接著,是女人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黑色的空間,如同旋渦,意識逐漸變得不清晰,我努力的抗議,眼皮卻還是越來越重。
“采心!采心!”耳邊,是紀(jì)弋焦急的聲音,隨即,感到身體一輕,眩暈感也擴(kuò)散開來,胃里一陣翻涌,隨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