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濟法前沿問題(2015)
- 顧功耘 羅培新
- 3965字
- 2020-05-14 17:42:00
五、結語
在歷史的畫卷中,司法對經濟發展的調整功能展現出多樣性的面孔,從政府的協調管理者到市場主體、市場規則的培育者,再到市場規則的尊重者,無不緊密結合經濟體制改革和經濟法理論基礎的形成過程。我國司法三十余年來的發展,恰恰反映了司法緊密圍繞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政府—市場”關系統領工作,政策性色彩濃重,其調整思維的靈活性乃至回歸消極中立,與體制改革和經濟法理論的逐步成熟完善密切相關。在這一過程中,自始至終貫穿著社會利益的考量,只不過對其含義的理解深深地嵌入時代的改革背景中??梢灶A見,當市場真正實現對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時,規則的設定將成為市場與國家的矛盾沖突點,那時經濟法語境下司法功能的發揮將與成熟市場經濟體制下的國家趨同。
[1] 姜麗麗,華東政法大學2015級博士研究生,江蘇省無錫市中級人民法院審判員。
[2] 參見顧功耘主編:《經濟法教程(第三版)》,上海人民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1—33頁。
[3] 同上書,第40—41頁。
[4] “調整”一詞的說法系考慮了司法的中立性品質,在立場上有別于政府干預、管理市場的角色定位。
[5] 例如,北方經濟法學派認為,經濟法基本理論架構為經濟法總論、宏觀調控法與市場規制法;南方經濟法學派則認為,經濟法基本理論架構還應涵蓋市場運行監管法、國有經濟參與法、對外經濟管制法。
[6] 參見劉水林:《“需要國家干預”的整體主義解釋》,載單飛躍、盧代富等:《需要國家干預:經濟法視域的解讀》,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42—47頁。
[7] 參見甘強:《經濟法作為部門法確立之后的幾點思考》,載《經濟法論壇》2013年第1期。
[8] 陳婉玲:《經濟結構調整對傳統行為控制理論的超越》,載《法學論壇》2014年第2期。
[9] 參見波斯納于2012年7月在芝加哥大學法學院為學院法律經濟學首屆暑期班所做的演講。轉引自陳若英:《超脫或者應對——法院與市場規制部門的競爭》,載《北大法律評論》2013年第1期。
[10] 比如,美國大蕭條中聯邦最高法院對“羅斯福新政”的態度從反對到支持的變化過程。
[11] 參見劉水林:《經濟法的問題意識、觀念基礎和本質屬性》,載《經濟法論壇》2013年第1期。
[12] 參見張守文:《論經濟法與憲法的協調發展》,載《現代法學》2013年第4期。
[13] 參見魯籬:《論經濟法的基本權利(力)范疇體系》,載《經濟法研究》2013年第1期。
[14] 參見石英、王勇:《經濟法視野下公共利益保護的法律限度》,載《當代法學》2012年第4期。
[15] 參見岳彩申:《論經濟法的形式理性》,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291頁。
[16] 盧代富:《經濟法對社會整體利益的保護》,載《現代法學》2013年第4期。
[17] 參見楊紫煊:《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為依據制定和實施經濟法》,載《經濟法研究》2013年第1期。
[18] 參見張守文:《“改革決定”與經濟法共識》,載《法學評論》2014年第2期。
[19] 十一屆三中全會報告。
[20] 法律意義上的“投機倒把罪”概念是在1979年《刑法》出臺后才有的。1979年《刑法》第117條規定:“違反金融、外匯、金銀、工商管理法規,投機倒把,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可以并處、單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p>
[21] 1982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
[22] 十二屆三中全會報告。
[23] 張守文:《“改革決定”與經濟法共識》,載《法學評論》2014年第2期。
[24] 例如,1986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中就資產階級思想的腐蝕和毒害問題進行了長篇鞭撻:“我國絕大多數人民的生活已經有了改善,一部分有了很大的改善。現在有些人走上嚴重犯罪道路,并不是由于生活困難,主要是由于資產階級腐朽思想的侵蝕。唯利是圖,不顧一切地‘向錢看’是最嚴重的思想侵蝕。為了撈錢,有些人就不擇手段,不顧國格人格,出賣國家機密,出賣國家利益,踐踏黨紀國法,什么卑鄙齷齪、傷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來。有的單位不顧一切地唯利是圖,竟然把一些慣犯、在逃犯、騙子和林、江反革命集團的一些骨干分子等等,當做‘能人’,當做‘搖錢樹’,委以重任,給以大權,讓他們拿著巨款、公章、介紹信四處招搖撞騙。為了撈錢,有的企業、事業單位和國家機關巧立名目,以什么‘公司’‘中心’的名義,進行投機倒把、走私販私、擾亂金融等違法犯罪活動;有的單位執法犯法、知法犯法,有的人甚至不惜與不法商人狼狽為奸。在封建社會、資本主義世界司空見慣的行賄、受賄等丑惡現象,近來竟然在我們的一些地區、一些單位流行開來。許多大的投機詐騙犯所以能得逞,就是因為他們用重金收買了一些干部為他們大開綠燈,大行方便,甚至同他們同流合污、共同犯罪?!?/p>
[25] 1987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
[26] 1986年,被告人趙恒東因被指控利用主管省計算機協會翻譯、出版、銷售科技資料之便,貪污咨詢津貼和獎勵費等款十萬多元,被起訴到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參見1987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
[27] 這一時期頒布的經濟法規主要有:《土地管理法》(1986年)、《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法》(1988年)、《中外合作經營企業法》(1988年)、《煙草專賣法》(1991年)、《外商投資企業和外國企業所得稅法》(1991年)、《關于發展高產優質高效農業的決定》(1992年)以及《關于加快發展第三產業的決定》(1992年)等。參見顧功耘主編:《經濟法教程(第三版)》,上海人民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45頁。
[28] 1986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
[29] 1989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
[30] 1990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
[31] 比如,1988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中就寫道:“1984年下半年以及1985年上半年,許多‘四無公司’一哄而起,一些黨政機關和事業單位也紛紛經商辦企業。這些‘公司’、企業有不少負債累累。1985年8月,國務院發出關于進一步清理和整頓各類公司的通知;1986年2月,中共中央和國務院又發出關于進一步制止黨政機關和黨政干部經商辦企業的規定。經過整頓,一些‘四無公司’的執照被取消了,黨政機關與所辦企業脫鉤了,但這些‘公司’、企業遺留下的債務糾紛很多,起訴到法院后,有的找不到被告;有的‘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的主管機關不負責清償債務。對這樣的糾紛,法院判決后,無法執行。我們認為,黨政機關和事業單位開辦的企業停辦或脫鉤后,應當按照中央、國務院有關規定,承擔其開辦企業的經濟責任和法律責任。”
[32] 1989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中就提到,出現生產、經營性借貸多、金額大、利率高等方面的變化,人民法院依法保護民間正當的借貸關系和債權人的利益,積極扶持個體經濟的發展,維護和促進資金的流轉,限制和取締高利盤剝。為了使民間借貸納入法治的軌道,我們建議在國家制定民間借貸法律以前,由省、自治區、直轄市人大根據需要和可能,制定地方性法規。在此后的報告中,“維護金融秩序穩定”成為高頻詞。
[33] 1993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中加強對市場監管者的監管和行政訴訟;加強對侵犯企業生產、經營自主權和向企業亂收費、亂攤派、亂罰款等案件的審理,維護企業的合法權益;加強對土地、工商、稅務、環保等行政案件的審理,促進商品的生產和流通。
[34] 參見1991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
[35] 參見張守文:《“改革決定”與經濟法共識》,載《法學評論》2014年第2期。
[36] 參見顧功耘主編:《經濟法教程(第三版)》,上海人民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50頁。
[37] 1994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提到,1994年中共中央、國務院作出加強宏觀調控的決策后,最高人民法院對通過審判工作保障宏觀調控順利實施的問題,及時作出了具體部署。各級人民法院針對近年來資金拆借混亂,部分貸款逾期不能收回,造成銀行信貸部門資金周轉困難的情況,大力開展清理拆借資金和收回逾期貸款的專項審判活動。全年共審結這類合同糾紛案件267853件,比上年上升46.38%。人民法院還依法受理了一批在深化改革、擴大開放中出現的新類型金融糾紛案件。全年共審結股票、債券、票據和融資租賃糾紛案件1838件,比上年上升57.09%,促進了金融市場的發育。
[38] 效率優先、兼顧公平以及可持續發展等原則早已成為經濟法的基本原則。參見顧功耘主編:《經濟法教程(第三版)》,上海人民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67—74頁。
[39] 參見張守文:《“改革決定”與經濟法共識》,載《法學評論》2014年第2期。
[40] 案情為:原告北京飛度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人人投”是一家股權眾籌平臺,被告北京諾米多餐飲管理有限責任公司是依托“人人投”平臺融資的公司。2015年1月,雙方簽訂“委托融資服務協議”,諾米多公司委托飛度公司融資88萬元,用于開設排骨快餐合伙店。根據雙方協議,如成功融資,諾米多公司將支付相當于委托融資金額5%的費用。簽訂協議后,諾米多公司為飛度公司在第三方支付平臺充值17.6萬元的先行融資款項,并完成項目選址、簽署租賃協議和公示義務。隨后,飛度公司通過“人人投”平臺發布股權融資信息,86位投資者認購了總額為70.4萬元的股權融資并在“易寶支付”中予以付款。諾米多公司在臨近開業前5天要求飛度公司撥付融資款時被拒絕,飛度公司提出諾米多公司承租房屋存在違建、無房產證以及租金過高等問題。諾米多公司事后提出,該項眾籌融資有87位合伙人,有違《合伙企業法》有關合伙人數不得超過50人的規定。雙方均以對方違約為由互送了解約通知書,合同已經解除,卻因賠償數額爭議訴至法院。飛度公司要求諾米多公司支付委托融資費與違約金10.77萬元。諾米多公司則以違約為由,向飛度公司提出反訴,要求飛度公司返還17.6萬元并支付相應利息,同時判令飛度公司賠償諾米多公司損失5萬元。9月15日下午,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一審首先確認雙方的眾籌融資合同有效,同時指出,諾米多公司存在信息披露不實的情況并可能導致交易風險,直接導致交易各方的信任關系喪失,諾米多公司應為合同的不能履行承擔更大的責任。故一審判決,諾米多公司給付飛度公司委托融資費用2.5萬元以及違約金1.5萬元,飛度公司返還諾米多公司出資款17.6萬元;駁回原告飛度公司其他訴訟請求;駁回反訴原告諾米多公司其他反訴請求。
[41] 蕭凱:《美國金融檢察的監管功能:以暫緩起訴協議為例》,載《法學》2012年第5期。
[42] 顧功耘:《論重啟改革背景下的經濟法戰略》,載《法學》201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