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校長嘆道:“賈巴爾,看你還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看人家老黃,關心的是如何才能賺到錢,你關注的是什么?關注的是我怎么倒霉的。古言說的:三十而立,真的是,要三十歲才懂事啊。哪像我,從小就在外面闖蕩,當學徒、搬磚,那會能把飯吃飽就算不錯了,如果能吃上一頓肉,就跟過年似的。那會真的是男兒立志出鄉關,賺不到錢誓不還。”
賈巴爾說道:“龔校長的成功又不能復制,我也不能像你那樣去開網吧、開駕校、開賓館啊。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各有各的路。龔校長,你還是繼續講你的故事嘛。都聽到興頭上了,不要突然不說了哦。”
龔校長說道:“后來生意自然是越來越好,百貨生意也好,網吧生意也好,各方面的生意都步入正軌,開始源源不斷地產生現金流。但是有一點不好,就是沒有我自己的房子,賣百貨的鋪面是租的,開網吧的房間也是租的。生意好了,房東就跑來漲價,非要說是他鋪子地段好、風水好。不漲價就讓搬走。你想,我在那個地方經營了那么久,鋪子就要靠養,還真不能隨意就搬走,所以我也只能每年都給房東漲租金。那個時候,我給的租金是整條街最貴的。說實話,鋪面要固定,生意要長久,別人才相信。所以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到街上買個屬于自己的鋪面。”
賈巴爾問道:“后來呢?龔校長開始自己買鋪子了么?”
這時候小楊把車停到路邊,叫到:“賈巴爾,該你開了!”賈巴爾怕自己開車沒人問電線桿的事情,連忙說:“我最后一個開嘛,你們先上。”于是中年男人老黃跟小楊換了一個位置,車子再次發動起來。
車開平穩后,龔校長說道:“后來供銷社和合作社搞改制,說直白點,就是供銷社和合作社單位垮了,對內部員工買斷工齡,給了一筆安撫費,就算下崗了。那個時候,廣播里天天播著劉歡的《重頭再來》,成了那個時代的旋律。
而且以前供銷社和合作社的房產都要賣給自己的員工,因為我不是公家的人,開始還沒資格買,于是等供銷社和合作社把房子賣完了后,我就去打聽誰愿意賣房子的。這一問,還真有不少打算把房子賣了的,但是都在原價的基礎上加了一萬多,我也沒辦法,我太渴望有自己的房子了。所以我就咬了咬牙,我選了間街中間的兩間鋪面買了下來。”
“就是街上最高的那棟樓哇?”賈巴爾問道。
“那會還不是最高的,只是一間小平房。買下小平房后,我就想多修幾層,房子多了好做生意啊,街面上的那層還是拿來賣百貨,2樓拿來開網吧, 3樓開個茶樓,遇到趕集的日子坐滿一層,放放電影,收收茶錢也不錯,關鍵是跟來喝茶的人建立起關系,以后由啥生意也好做,3樓以上就開旅館了,弄幾間客房,仿照賓館那種,收費自然就高,縣上、市上來的人想住好點的,就我們這一家,你說他不住我這里住哪里,地下室也不能閑著,拿一層出來養豬,畢竟還是農民出身,養豬的本事不能丟了。所以我就計劃修個7層,地下再修2層,但是算了下,我手上的錢只能修三層。這可愁壞了我。”
賈巴爾問道:“后來呢,你現在是修了那么高噠。”?校長繼續說道:“是啊,那時我就豪賭了一把,就是要修那么高,我把所積蓄都拿出來了。找親朋好友還有生意上的伙伴借了些錢,還找銀行貸了款,房子沒修,我已經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后來修房子的時候,精力都放到了房子上面,生意也做得有一搭沒一搭,又加上小孩也需要人照顧,真的是恨不得自己變身成三個人來做事啊。”
賈巴爾見校長的煙燃盡了,又遞過去了一支,被校長擋了回來,“不抽了,不抽了,真的,自己不修房子就不曉得修房子這么惱火,又要雇匠人,又要買水泥河沙,不過想到以后的幸福生活,我又要緊了牙關堅持把這一關度過去。那個時候水泥板都要靠人抬上去,四個人吆喝著號子憋著氣力從樓下往樓上抬。”賈巴爾很感興趣地問道:“是不是嘿佐鑿起,嘿佐嘿(聲音上揚),嘿佐鑿起,嘿佐嘿(聲音下沉)?”
校長笑道:“你娃還曉得呢,你想去抬石頭哇。樓層修到二樓,這么抬還沒事,修到三樓,再這么抬可就不行了,匠人受不了,而且工錢要漲,關鍵是進度上不去,你看一天的時間,基本上扛幾塊水泥板這一天就過去了,大家還這么累。”
賈巴爾很好奇:“那后來是咋個解決的呢?”
校長說:“后來有人給我出主意,從縣城里租了一個小型的吊車來,放在樓頂上,伸出繩子,掛住水泥板,開關一開,水泥板刷刷刷的就吊上來了,以前幾天的事情,個把小時吊車就給干完了,進度一下子就加快了,機器干活就是比人快啊。”
老黃邊開車邊插話說:“你這個吊車租金應該不便宜哦?”校長說:“那是,每天的租金也夠我買塊水泥板了,所以我必須加快進度,跟匠人們商量了,咱們晚上也開工干。”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憧憬著我的大樓,我的大廈建成,成為土坪鎮地標性的建筑。所以每天都到工地上監工。
直到一天,我突然發現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熟悉的人,找了好久也沒找到的人。
賈巴爾問道:“誰啊?這么神秘?”
龔校長說道:“他穿著花襯衣,戴著墨鏡。我一看身形、神態,就認出來他是張克華。”
“張克華?”賈巴爾問道:“就是賣你假貨那個家伙?”
龔校長說道:“對,就是那個張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