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順了很多,謝小白的事業在陳總的幫助下確實是如日中天,占有市場很大的份額。謝氏老火鍋成了重慶火鍋界的一個金字招牌,而總店對面的食為天(也就是張凱的喜羊羊),也隨著張凱的離世煙消云散,因為劉青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管理,況且她還要照顧年幼的孩子,劉金鎖早已卸任,平常在家要么就是含飴弄孫,要么就是畫自己的畫。
而且,劉金鎖的身體日漸消瘦。
在那種情況下,劉金鎖建議劉青,干脆還是把食為天兌出去算了,在自己手上,眼見得一天天下來都是賠錢,因為房租你總是需要交的,兌出去也算及時止損。劉青本來也覺得這個店頗雞肋,所以父親一勸馬上就同意了。
在劉青掛出轉讓的信息后,謝小白很快就上門找劉青談接手的問題.出發之前,謝小白專門化了一個淡妝,心情大好的樣子,也難怪,在她看來,這就是一個雪恥的機會。
謝小白本性善良沒錯,但是,面對別人多次的無端刁難,任是多么善良的人,恐怕也難以忍下去。
謝小白能忍這么久,用燕北飛的話來說,真是不容易,說這話的時候,燕北飛雙手翹著大拇指,是真的贊賞,但是謝小白卻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我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按照謝小白的要求,這個簽約儀式在劉金鎖的家里舉行。那一天,燕北飛開著她的藍色奔馳,一直停在劉金鎖的家門口。其實兩家就差幾步路,按照謝小白的意思,停在自己家門口,走過去就是了,但是燕北飛不,他說這很重要。停在劉家大門口不說,還要裝模作樣地按幾下喇叭,以告知屋內的劉金鎖等人,貴客到了。
果不其然,謝小白剛走進院子,就發現劉金鎖和趙小菊,以及劉青正站在門口,笑盈盈地迎接,劉青的兒子站在劉金鎖的身邊,緊緊依著外公的臂膀,眼睛緊盯著這個不熟悉的阿姨。
“劉叔,你好啊。”
劉金鎖忙答應:“啊喲喲,簡直就像做夢一樣。我總還記得你喊我姑父的時候,誰知道你和樂天就……”
而就在此時,燕北飛已經停完了車走了進來,見到劉金鎖夫婦,像是故意的一樣,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劉叔。”
此時此刻,燕北飛的這一聲‘劉叔’就有了一點補刀的意思,讓劉金鎖的老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頗為不好意思。老伴趙小菊見狀,忙轉身將二人往屋里讓:“快,快,進屋聊,進屋聊。”
劉金鎖這才反應過來,忙接話茬:“對,對,進屋。”
劉家的樣子還是謝春生死時謝小白登門延請時的樣子,而且家具也比之前陳舊了不少,沙發上有不少彩筆蠟筆的劃痕,一看就知道這是劉青和張凱的兒子所為。
謝小白和燕北飛并排坐在沙發上,燕北飛故意逗劉青的兒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張鵬。”
“哦,張鵬啊,你知道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可是,你是誰呢?”
“我是誰呀,你問下媽媽呢?”
小張鵬將目光轉向劉青,一副求援的樣子:“媽媽,他是誰?”
劉青:“北飛,他還是個孩子。”
燕北飛笑著撇了撇嘴,不再答言,然后劉青微笑著對張鵬:“他是媽媽的一個朋友,叫燕叔叔。”
張鵬脆生生地:“燕叔叔好。”
燕北飛捏一下張鵬的小臉蛋:“你好。”
趙小菊端來了兩杯茶,放在謝小白和燕北飛的面前,二人欠身致意,將目光望向前方的劉金鎖。
劉金鎖:“小白,你的謝氏老火鍋生意就不錯了,叫我說,完全沒必要再把劉青的店盤下來,就差一條馬路,哪里需要在這么近的距離內再開一個分店呢?”
“劉叔,我肯定有我的用意,這個您就不用管了。”
劉金鎖閃著一對狡黠的眸子:“那,肯定還有其他附加條件吧。”
謝小白點頭:“有。”
劉金鎖笑了:“說來聽聽。”
“我要把食為天的商標一起收購過來。”
劉金鎖微笑著點頭:“我想到了。”
“那劉叔是什么意思呢?”
劉金鎖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
“十萬?”
劉金鎖搖頭。
“一百萬?”
劉金鎖又搖頭。
“一千萬?”
劉金鎖再搖頭。
“劉叔,請您直言。”
“一塊錢。”
謝小白驚訝地:“一塊錢?”
劉金鎖緩緩地說:“人老了,老了之后就會想的簡單一些。尤其是看著同輩人都一個個埋進了土里,有時候就會想,人這一輩子到底在追尋個什么?死了之后又能留下點什么?張凱,那么年輕的生命,說沒有就沒有了,還有他那個胖哥,年齡也不大呀!他們的死讓我覺得,我們需要重新睜開眼睛來看看這個世界,或許他真不是我們想象的那個樣子,什么因果循環,什么舉頭三尺有神知,或許是真的。我劉金鎖這一輩子,可能談不上惡,但是肯定談不上善。我越來越老了,離死越來越近了,我想善終,就這么簡單。”
說完這些,劉金鎖釋然地笑了笑。
謝小白動情地:“謝謝你劉叔。”
劉金鎖:“不用謝我,希望,你不要恨你劉叔吧。”
雙方很快簽了協議,這一切在平靜祥和的氣氛中完成,字簽完,就算是成交了。
出人意料的是,謝小白將劉青的喜羊羊接過來之后并沒有做成火鍋店,而是做成了一個火鍋博物館,里面詳細地介紹了火鍋的歷史淵源。
重慶城歷來就是一個碼頭城市,碼頭邊會有很多幫著客人扛包的棒棒,這些下力氣的人,是不可能有太多的錢的,而且他們的時間也不允許他們坐到桌上細嚼慢咽,那是只要有客人喊“棒棒”他們馬上就得跑過去的,因為生計。
于是,就在碼頭邊,悄悄地開起了火鍋這種餐飲業務,一只大鍋里,放著一個九宮格,一個桌上可以坐九個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沒關系,一人一個格子,各不相擾,就將那些有錢看不上眼的內臟下水拿來煮了,因為這些最便宜,配著米飯充饑。一桌上的人,想聊就聊幾句,不聊那就埋頭苦吃。吃完了拎著手中的棒棒,繼續尋找需要扛包的客人。
博物館里面,除了墻上的圖畫,還有雕塑,最吸引人的當屬那組光著臂膀,手中拿著蒲扇,面對著熱氣騰騰的火鍋,邊吃邊扇的雕塑。
似乎,這才是最典型的重慶性格的展現。
除了歷史,剩下的就是鍋了。各種各樣的鍋,大的小的鐵的銅的,陰陽魚般的鴛鴦鍋,大包小鴛鴦鍋,甚至BJ的銅涮鍋也被謝小白請了進來。
這里面的鎮店之寶,當屬在美食節出現的那只特大號火鍋。其實這只并不是那只。
博物館開設之初謝小白曾去跟美食節的組委會溝通過一次,表達出想將大火鍋接回的設想,但是組委會不答應,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并且拿出了雙方當初簽署的永久捐獻的協議。
眼見得要不回來是不可能了,這個博物館里缺了大火鍋好像就沒了靈魂,謝小白只得重新找到當初制作那只火鍋的廠家,依照原樣,重新定做了一只,也就是說,博物館里的這只特大火鍋是美食節上那只的一比一復制品。
開辦火鍋博物館,謝小白的本意就是做慈善,想著那些到重慶游玩的客人可以有一個另外的去處,從而增添對重慶這座城市的了解,僅此而已。沒想到,火鍋博物館吸引來的游客,很多人卻在游玩之后會進入馬路對面的謝氏就餐,這倒是從另一方面做了一個宣傳,算是意外之喜。
另外,謝小白還將自己家中那塊一百年前的食為天火鍋店的殘破招牌也陳列在了博物館里,這或許是除了大火鍋之外的第二件寶貝了。
火鍋博物館不是陳總的建議,這個想法謝小白已經醞釀了好多年。
但是將食為天這個商標一起接手過來卻是陳總的建議,他告訴謝小白,千萬不要小看食為天這三個字,這是有深厚的歷史淵源的,這里面滲透的是文化,這三個字的價值絕非謝氏可比,以后我們的產業就以食為天為商標。
在陳總的操持下,食為天旗下的大項目——火鍋文化產業園已經在籌備的過程中,當然,陳總是這個項目的總設計師和規劃者,在整個項目的籌劃和推進中起了關鍵性的作用。
首先產業園的最初設想就是陳總提出的,這讓謝小白聽了之后幾乎眼前一亮,同時對陳總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可見陳總的格局確實不一樣;第二火鍋文化產業園的選址是陳總通過自己的關系確定的。
在文化產業園奠基的那一天,謝小白和陳總各自手拿鐵鍬撒下了第一鍬土。接著二人來到辦公室,簽署合作協議。坐在桌前,陳總微笑著看著謝小白,告訴她一定要仔細地看一遍協議上的條款,簽了字,可就要按照上面的條例實施了。謝小白笑著說沒問題,跟陳哥認識這么多年了,你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得很,難不成你還會欺負我?
為表誠意,謝小白當即抓起筆就在協議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對此,陳總像是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雖然這個動作轉瞬即逝,但還是被謝小白看在了眼里,她心里就在犯嘀咕,難道,這里面還有其他什么貓膩是自己沒有看到的?
按照商定,倆人的合作是這樣的,技術由謝小白負責,運營由陳總負責,股份上謝小白占比51%,陳總49%。其實剛開始談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陳總想的是各自50%,但是后來了解到這樣不利于管理和操作,最終陳總退了一步,說小白辛苦,自己愿意讓出一成,讓小白成為大股東,謝小白也沒有推辭,畢竟,說到火鍋自己比陳總懂得多。而且這件事總歸是在謝小白的謝氏老火鍋的基礎上達成的。
接下來的事情也按照倆人的設想在穩步往前推進,也比較順利。但是有一天,陳總突然告知,說準備找人將食為天收購上市,這讓謝小白很是愕然,自己作為食為天的最大股東,居然對收購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是不正常的。
謝小白找到陳總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陳總說這是為了食為天更好的發展需要,謝小白就說那為什么不能告訴我一聲呢?我對自己的企業連知情權都沒有了嗎?陳總就說之前跟你提過一次,你沒同意,所以這次……
倆人話不投機,謝小白就直言自己不同意。然后就看到陳總摸著自己的鼻子說,這件事恐怕你得同意。
謝小白不明白,為什么我得同意?她覺得陳總的話里隱隱有威脅的成份。
陳總說這是我決定的,再說一遍,是為了食為天更好的發展。
說著說著語言就更加激烈,到最后,謝小白才得知,其實自己不是大股東,陳總才是。
這個消息對謝小白來說幾乎可以算是震驚了。陳總看出謝小白的不解,專門喊來了集團的律師,讓他們找出二人之前所簽署的協議。那些繁瑣的白紙黑字和大紅手印證明,陳總占股51%,而謝小白是49%。
不是自己51%嗎?怎么倒過來了?
陳總指著另外一份文件,說這是之前咱倆簽的,你還有印象嗎?
謝小白拿起文件看了一下,她想起來了,確有此事,那是他和陳總合作不久,因得益于陳總的一再幫助,于是主動提出將自己名下的所有產業贈送給陳總2%干股,算是一種報答,陳總當時本不想答應,但是謝小白說還是答應好,如果不答應的話,以后很多事我都不好意思請你幫忙了,在這種情況下,陳總也就不好再拒絕。沒想到,事到如今,陳總的49%加上這2%,就變成了現在的51%,成了食為天的第一股東。
謝小白本不是一個計較的人,財富這東西到達了一定量之后,其實就只是一個數字,只有花出去的錢才是錢。所以她不在乎陳總到底占比多少,她只是覺得自己被陳總的一個小花招給玩弄了,這讓她覺得心里很不爽。
為此陳總專門請小白喝了個咖啡,掰開了揉碎了地跟他她講,謝小白似懂非懂,但是有一點她聽明白了,陳總是要將食為天做成規模,做成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
如果基于這個目的的話,那確實應該讓陳總做大股東,因為謝小白深知自己沒這個能力和眼光。既然如此,那么就把舞臺交給能者吧,不管怎么說自己總算還占有49%的股份,那也是一份不小的份額。
于是,謝小白干脆召開一個儀式,將公司的管理權正式移交給了陳總,自己實際還在管的,也就只有謝氏老火鍋的總店。沒辦法,那個店是自己一手弄起來的,感情太深,割舍不下。
正式接手之后,陳總果然顯示出非同凡響的氣魄,將食為天一步步推上正軌。而閑下來的謝小白也覺得很愜意,每天親近自然享受生活。
數年之后,周楠和梁艷艷已經結婚生子,生活很是幸福。據二姨爹周銳講,其實周楠的命不算太好,但是好在自己懂一些手段,悄悄在周楠的八字上做了一個局,將周楠的八字給略作了改動,所以周楠才會那么順風順水。
說這件事時,還是在周銳母親葬禮上。
安葬完母親之后周銳就又回了上海,之后的很長時間,謝小白都沒見過這個二姨爹,畢竟離得遠。倒是經常從鄉親們的口中聽說周銳二姨爹在上海混的非常好,經常有巨商要員登門拜訪,且對他禮敬有加,一時間確實讓人羨慕不已,周銳儼然已經成為了村里的名人,說出去那是有一定面子的。
沒多久,就傳出二姨爹生病的消息。二姨雖然不喜歡上海,但此時此刻也就只有放下小孫子,到上海去伺候他。可能最終還是覺得上海沒有重慶好吧,最后將二姨爹也接回了重慶老家。
二姨爹回來那天,謝小白去看望過一次,一進門就聞到滿屋子的臭氣,還能聽到二姨爹齜牙咧嘴的喊疼聲。
二姨也覺得頗為不好意思,干脆就站在院子里跟小白他們說話。據二姨說,大概在三年前,二姨腿上原來傷口的地方開始潰爛,剛開始還能控制,可后來越來越嚴重,整日散發著一股臭不可聞的氣味,上海的各大醫院都去看了,醫生們紛紛搖頭。面對醫生的束手無策,周銳二姨爹慘慘地笑著,拒絕再找醫院治療,說這是自己的報應,醫院是看不好的。
因為這股臭味,原本那些求測者也都不再登門了。既然在上海沒了營生,那么回到重慶也就是必然的事情。
余生也就只有二姨陪著他了,雖然二人中間二十年不見,可畢竟是結發夫妻,那種情分,非是一般可比。
劉金鎖后來瘋了,吃飯不知饑飽睡覺不知顛倒,經常對著空氣念念有詞但是聽不清說的什么,隔三差五會走丟一次,好在他的兒子劉磊是警察,找起來也算方便。劉磊專門做了一個小牌子掛在劉金鎖的胸前,上面寫著家庭地址還有劉青劉磊的電話號碼,但即便如此還是依然會丟,因為瘋了的劉金鎖很不喜歡這個小牌子,他不看到還好,只要低頭看到,或者風吹起小牌子碰到他手,他就一定會將這小牌子取下來,恨恨地扔在一邊,有時還會踏上兩腳,同時嘴里罵罵咧咧。
至于十幾年前和謝春生打架時他藏的那張紙,趙小菊沒有再看到過,也就無從知道上面是什么內容,此刻得劉金鎖已經瘋了,肯定也是問不出來了,那倒成了一樁懸案。
不過也無所謂,萬事萬物都會有自己的歸宿,誰能說得清楚,這就不是他的歸宿呢?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得整明白才行。
是的,劉金鎖在經歷多次的走丟、找回之后,最后一次,真的走丟了,劉磊和劉青找了好幾天,終是沒有任何結果,或許是真的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歸宿。
謝小白最終也沒有和燕北飛結婚,用她的話來說,難道非得被那一張紅本本給束縛起來嗎?在一起過的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說的沒錯,和燕北飛在一起的日子,雖說不是夫妻,但幸福卻是感受到了的。此時的謝小白,已經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食為天已經是大企業,她作為股東每年都會獲得數額不小的分紅,雖然錢與幸福不能畫等號,但似乎有了錢,就有了幸福的資格。
一晃過了二十年,二十年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原來住的房子拆遷了,比如謝氏老火鍋的總店擴大經營,也不在原來的地方了,比如媽媽美珍去世了,比如謝小白也慢慢地不再年輕了……
此時的謝小白已經完全成了一個甩手掌柜,大事上有陳總全權負責,謝氏老火鍋的生意她也交給妹妹謝曉敏打理,當然,收益也全部歸小敏所有,這也算當姐姐的給妹妹的一份禮物吧。
謝小白本人每日里就在家中養養花喝喝茶看看書,倒也很是逍遙自在。
弟弟謝小偉進入軍校后一切順利,此時在不對已經混到了營級,但是他工作比較忙,平常也不怎么回來,二姐謝曉敏隔段時間就會給他寄一些自己制作的火鍋底料,供他大快朵頤。
至于周楠,可能真的是周銳幫他改了八字格局之后不一樣了,也或者當初聽了謝小白的話走對了方向,此時的周楠在重慶二手房交易中幾乎可以說是占據了半壁江山,也算是成功人士。
一個慵懶的午后,謝小白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對方很客氣,說是電視臺的,想邀請她參加一個節目。說實話,這么多年,謝小白沒少跟電視臺打交道,但都是關于自己事業上的事情。這次,她原本以為也不例外。但是,電話那頭的姑娘說,不是火鍋的事,而是她一個多年的朋友想約她見個面,問這個朋友是誰,對方卻又不說。
謝小白本想拒絕,但是強大的好奇心驅動著她,不受控制地就接受了。
如期來到電視臺,簡單化妝,穿上節目組專門為她準備的衣服。這一切在進行的時候,謝小白不止一次地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可以先給自己透個風?但是那個漂亮的小化妝師卻微笑著搖頭,神秘地說一會你就知道了。
謝小白坐在專門為她準備的房間里,房間里有一面電視,電視上的畫面正是演播室。
直至此刻,謝小白依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
節目正式開始,一個光頭主持人請上一個女孩,女孩大約二十歲的樣子,精神狀態還不錯,她一上場,謝小白不由得就將目光對準了她,因為這個屋里實在沒有其他能夠吸引目光的東西。
主持人開始發問,問女孩到這里來是想要什么求助,女孩說,她要尋找自己的媽媽,主持人讓她講述一下情況,女孩就神情黯淡地開始了回憶。
女孩說,她是貴州人,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就生了她一個女兒,雖說談不上富裕,但是卻給了她所有的愛。這一切女孩從未懷疑,直到有一天,父母鄭重其事地跟她說,我們要告訴你一個事實,本來不想說,但是為了你,我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得說。
父母告訴她,其實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是我們買來的,當時你身上沒有其他任何的信息,就只有那一身衣服,那一雙鞋子。
父母的話讓女孩完全懵了,她以為父母一定實在開玩笑。
但是媽媽說你當時的衣服和鞋子,我們都沒扔,一直留著呢,為的就是有一天你需要尋找你的親生父母時,那就是最重要的憑證。
母親從箱子里拿出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小孩衣服,還有一雙小鞋子,輕輕地捧到女孩的手上。
父親接著告訴女兒,說當時你來的時候雖然還小,但是你那一口重慶話,這個我們是聽得出來的。以前你不懂事,這些事沒敢告訴你,但是現在你已經成年了,應該把實情告訴你,具體如何選擇,那是你的自由。
女孩就說你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我說什么也不會離開你的。
聽到這些,母親欣慰地撫摸著孩子的頭發,說,咱們當人不能太自私,你要想想,你的親生父母可能終其一生都在尋找你,不為別的,就算為了讓她知道你還好好地活著,你也應該去尋找他們。你將來想跟我們一起生活,想跟親生父母一起生活,這些都沒問題,在這個世界上,多一個人愛你,有什么不好?這是我們樂于看到的。
養父母都是沒什么文化的人,說不出來多大的道理,但是他們樸實的話語卻是那么有震撼力。女孩知道了,她應該勇敢地站出來,尋找她的親生父母,于是她向電視臺發出了求助。
主持人問,那件衣服你帶來了嗎,女孩說帶來了。緊接著就是女孩從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件女童的衣服,當鏡頭對準那件小衣服的時候,謝小白的思緒猛然間就被拉到了二十年前。
那件衣服太熟悉了,從丑妹丟失的那一天起,它幾乎每個晚上都出現在他的夢中,又怎么可能忘記呢?
丑妹的講述已經結束,主持人告訴丑妹,經過我們節目組的重重篩選比對,我們確實為你找到了你的父母親,下面就讓我們將他們請上臺。
大門打開的那一刻,謝小白步履緩慢地走出來,對面的女孩正眼巴巴地望著她,雖然經過了十幾年,但是謝小白依然能認得出,那,就是她的丑妹。
“丑妹……”
“媽!”
慢慢地,丑妹朝著謝小白撲過來,一如二十年前,那個乖巧可愛的丑妹。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