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一年過去了。

已經大四的陳翔也要和自己的學生時代告別了。

臨走，陳翔遞給之鹽一份詳細的訓練計劃，

還有自己寢室一大摞打包好的籃球雜志。

本來他可以提前就去工作單位報道的，但因為之鹽的原因，故意多陪了他幾個月，眼前的弟子讓陳翔覺得很滿意。

自己沒有看錯，之鹽慢慢展現出來了籃球天賦。

每次教給他的東西，講解也不過簡單幾句，需要的是大量的重復訓練才能掌握。

雖然有些地方還是有些生澀，但是有些技術動作卻運用的越來越熟練。

每隔一周，陳翔都能在之鹽身上發現一些新的讓自己驚奇的地方。

“這應該是肌肉記憶產生的結果。”

一個球員勤不勤奮，很容易看的出來。

“好了，之鹽，今天訓練結束后，我就要走了。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打這個電話，或者網絡上聯系我。”

陳翔看著眼前已經長高了的之鹽，滿臉都是滿意的微笑。

之鹽通過一年多的訓練，身高已經從最初的一米四出頭，串到了現在的一米五五。

身體也結實了許多，雖然沒有出現肌肉線條，但是也不像一年前那么瘦弱了。

“陳翔教練，我會想你的。”

之鹽內心很有些不舍，他心里很清楚，這一年不到的時間里，陳翔教練無私的教會了自己很多。

除了每周的例行訓練，陳翔還陪著他觀看了很多籃球比賽的視頻，讓他在校籃球隊訓練的時候旁觀，送給了他很多的球星海報和籃球雜志。

這些無法計量的財富，豐富了之鹽貧瘠的籃球人生。

“我走以后，你還是要堅持訓練，不要松懈。

你要記得自己的目標，職業球員的每一份數據都是用汗水換回來的。”

之鹽用力點點頭“知道了教練，我不會松懈的。我不會讓你的指導白費。”

“那就好，你還差我很多教練費呢，如果你不努力打出成績，我這教練費就要不回來咯。”陳翔笑著說。

告別陳翔，之鹽又變成了一個人。

正如陳翔教練說的，當自己的學習成績提高以后，爸爸胡友生對他練習籃球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不然放在被子里的籃球，估計早就他發現帶走了。

之鹽說的沒錯，胡友生早就發現兒子晚上喜歡抱著籃球睡覺。

但漸漸的，他也被兒子的堅持所打動。

仿佛開竅了一樣，之鹽平時吃飯也越吃越多，不再挑食。

上課也沒再聽到班主任陶老師的抱怨，每次考試的成績都有進步。

胡友生不知道，這些都是籃球的功勞。

陳翔要求過，之鹽的學習成績要提高，每次試卷都要過目，分數降低了就不教他練球。

每次訓練結束后，之鹽的身體需要能量來維持平衡，所以漸漸地胃口也大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又長高了的兒子，胡友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某天夜里，之鹽媽媽對胡友生說：“友生，你也看到了兒子很喜歡打球，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要不然讓他去試試？看看我們的兒子是不是打球的那塊料。”

“試試……”

胡友生陷入了沉默。

自己的兒子最喜歡什么，當爹的肯定還是心里清楚。

但是要怎么做呢。

幾天后，胡友生在鐵路檢修休息時，和工友聊到了自己的兒子。

“你可以帶著孩子去省運動隊試試。”

一個自己親戚的小孩進了省隊的工友開口說：“聽說進了省隊還可以簽合同，如果能留下，每個月還有生活費等補貼呢。”

胡友生聽完也覺得這是一個辦法。

如果有專業隊肯收留，以后娃長大了，也不會因為當年當爹的沒給他這個機會而埋怨我。

選上就好好練，沒選上就好好讀書，也好讓他死了這條心。

于是在各種打聽和托付熟人，聯系了一圈之后，要到了一個籃球教練的電話。

胡友生一邊開口讀著紙條上的號碼，一邊抓著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慢慢的摁著。

嘟嘟嘟......

電話接通了。

“你好，王教練，是這樣的，我的兒子很喜歡打籃球，不知道省隊有沒有相關的招生計劃。”

胡友生客氣的說。

“你的兒子多大？”電話那頭傳來回應。

胡友生趕忙說：“今年還沒有滿12歲。”

“12歲啊，年齡不小了，那他現在多高了？”

“現在身高已經1米55了。”

沉默了一陣。

電話那頭繼續開口說道。

“再過幾周這個學期就結束了，到時候會有一個集中的集訓。

會有一批籃球少年要來集中試訓，我給你開個后門，行個方便，到時候你帶孩子來看看吧。”

聽完王教練的話，胡友生心里算是放下了。

但是電話里面王教練的意思，這個機會是他開了一個后門，賣給胡友生一個人情。

看來王教練的意思是還需要單獨意思意思。

電話里胡友生也不好問的那么清楚。

到時候當面請客再說吧！

“謝謝王教練，到時候我提前聯系您，請您吃個飯，請您務必賞光。

到時候我直接帶著孩子來找您。”

胡友生一臉笑著掛了電話，暗自松了一口氣。

“選不選的上，就看兒子自己的造化了。”

已經聯系好了，胡友生表面上依然風平浪靜。

晚上，

餐桌上，

看著眼前默默扒飯的兒子，胡友生主動開口了。

“胡之鹽，告訴我，你真的喜歡打籃球嗎？”

父子倆已經冷戰很久了，之鹽沒有想到爸爸和他冷戰后說的第一句話，會問這樣的問題。

之鹽沒有說話，因為他還不知道爸爸為什么會這樣問。

“難道我床上的籃球被發現了？”

“爸爸問你話呢，你是不是喜歡打籃球。”之鹽媽媽看著兒子發呆的樣子，又問了一次。

“嗯。”之鹽點點頭。

“有多喜歡？”胡友生繼續問道。

“我想成為職業球員。”之鹽一臉認真地說。

第一次聽到兒子親口說出這樣的話，胡友生看著兒子一臉認真的樣子，沉默了好一會兒。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之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自己的爸爸到底要說什么。

“這學期結束后，我會帶你去省籃球隊做一次測試。”

“真的嗎？”

之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地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他老早就從陳翔教練的口中，聽到了關于職業球員和普通籃球愛好者之間的差別。

但之鹽一直沒有遇到過。

他早就心癢難耐。

沒有想到自己的爸爸竟然給自己聯系上了省籃球隊。

一定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謝謝爸爸。”

之鹽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心里還怪罪爸爸。

突然，胡友生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胡之鹽你聽好了，丑話我要說在前面。”

之鹽緩緩地坐下來，看著表情嚴肅的爸爸。

“你現在已經不小了，馬上要讀初中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家的經濟條件。”

之鹽點點頭，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父母盡力給自己最好的生活，但是在學校，之鹽何嘗不會和別的同學比較。何嘗不會被奚落排擠。

這些之鹽都沒有和自己的父母說過。

“窮文富武，說的就是窮人的孩子，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就像你姐姐那樣。

我不支持你打籃球，是因為你不知道打籃球要花多少錢。

訓練，裝備，各種比賽，各種集訓，都是除了上學之外額外的開銷。”

之鹽沉默了，其實他早就明白了這一點。

但是對籃球的熱愛，還是讓他不顧一切，把這些煩惱扔到腦后。

胡友生喝了口水，緩緩說到：“但是我也不想你這輩子怪我。”

“所以，這是你人生第一次的機會，也是你人生最后一次的機會。”

之鹽聽到這句話，猛然抬起頭，一臉驚訝的看著胡友生。

“如果你沒有辦法被專業的教練選上，你必須答應我，這輩子死了這條心。”

胡之鹽認真的想了想。

確實，自己連籃球都買不起，更不要說籃球鞋了，更不要說訓練營了。

爸爸是不想我陷得太深，所以才會一開始就反對我打球。

“謝謝爸爸，我答應你。

“如果我沒有被選上，我就像姐姐一樣安心讀書。”

之鹽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陳翔教練說他有天分，在夢里，他也是贏得多，輸得少。

專業隊員，難道不是人生的？

能比我強上多少？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胡友生聽到兒子的答復，心里也明亮了許多。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