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新年，大街全是叫賣聲，紅紅的燈籠掛滿了整個小鎮，晚上一亮，像一條火龍蜿蜒。

梧桐樹上纏繞著小彩燈裝飾，來年春天就可以摘下來。

許舟夫婦也已放假，大多事情又多了兩個人操心，小老太舒服了不少。

曲卿抱著許聽，許聽窩在她懷里玩游戲。

許舟給小老太和許青夏買了手機，許青夏接過道謝之后，就回房間了。

許舟在客廳教小老太怎么使用觸屏手機。

那個時候家家都有WiFi，也不用擔沒網的問題，大街小巷都是鄰居，都沒有設密碼，都可以蹭。

許青夏趴在桌子上，她看著床上的盒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卿輕輕敲了敲門。

她抬頭看向門，“請進。”

曲卿進來關上門，許青夏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她。

看著放在床上未拆模的盒子，曲卿有點驚訝。

“不喜歡嗎？”曲卿拆了塑料膜，打開盒子拿出手機。

曲卿疑惑道：“不應該呀，聽聽做夢都想又一部自己的手機呢！”

許青夏看著她，搖頭。

曲卿有點頭疼，她拿著手機保存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給許青夏下載了微信和QQ，注冊了賬號之后把手機遞給她。

許青夏雙手接過，曲卿順勢坐在靠她最近的地方。

“有什么事可以給我打電話，發消息也行。”

她摸摸頭，接著道：“當然啦，沒事也能跟我聊天，我看到就回你啦。”

許青夏點頭，“謝謝曲姐姐。”

......

轉眼幾天已經是除夕，家里的對聯被許舟夫婦貼好了，許青夏和沈佳相約去給那些兒女沒回來的孤寡老人貼對聯。

“夏夏，好了沒？”沈佳趴在門框旁邊看著她。

許青夏擰緊暖手袋，用毛巾擦干上面的水。

“好了好了，走吧。”

“好耶！”

沈佳順勢挽著她的胳膊。

路過云梨家，云梨正在家門口扶著梯子，周秋妄站在梯子上，云梨指揮著他貼最上面的福子。

少年的圍巾在空中搖擺。

云梨的手指被風吹的紅彤彤的。

“有點歪，往左一點......嗯......往下一點。”

周秋妄調整好位置，云梨滿意道：“好好好，就這樣，剛剛好。”

周秋妄貼好，從梯子上下來，剛想搬梯子進屋，扭頭看到門旁的兩人。

他微微驚訝，隨后又面無表情。

他不說話，云梨也疑惑地順著他的方向看。

“夏夏，佳佳！”

云梨的臉被凍得通紅，許青夏把自己的暖手袋遞給她。

“暖暖，別凍到了。”

沈佳也伸出手捂住她的臉，“好冰好冰。”

云梨開心地笑了，看著兩人，問道：“你們要干什么去？”

沒等兩人開口，她便接著說：“不管你們去哪，我也要去！”

云母從廚房出來，看著門口的兩人，“又去哪呀？作業寫完了沒有？我看你是想飛！”

沈佳趴在門框上朝里面探頭，驚喜道：“云姨！”

云母立馬溫柔起來。

“哎呦，是佳佳和夏夏呀，那行，去吧去吧，要注意安全哦。”

云母進了客廳又跑出來，給許青夏和沈佳一人抓了一把糖果。

“拿去吃。”

她瞟了一眼周秋妄，試探道：“秋妄要不要一起？”

周秋妄搖頭，“還沒說要干什么去呢。”

“哎呦，瞧瞧我。”她捏捏沈佳的臉。

“你們去干什么呀？”

沈佳回答：“去給東邊的楊奶奶他們貼對聯。”

云母點頭，“行，去吧去吧都去吧，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

周秋妄不說話，算是答應。

......

楊老家不是很遠，幾步就到了。

北風呼呼吹著，云梨哆嗦了一下。

沈佳把云梨的手揣進自己兜里，云梨一臉感激地看她。

大門敞開，因為每到除夕許青夏和沈佳都會來幫忙貼對聯。

楊老正在廚房燒飯，見著他們，連忙跑出來。

“來咯。”

她進屋把對聯拿出來，放在外面的小桌上。

“都是在小攤買的，你們幫我配吧，我就不搞這些啦。”

她把裝著瓜子花生糖果的小框端出來，“自己拿，別作假。”

許青夏拿了幾個糖。

“就當跟您討喜啦。”

老太太笑著點頭。

沈佳不客氣地抓了一把，“謝謝楊奶奶！”

云梨也伸出手抓了幾個糖果，到周秋妄的時候，他有點猶豫，最后在幾人的眼神摧使下也抓了幾個糖。

他向老太太道謝。

“呦，我還要謝謝你們呢！要不是夏丫頭和佳丫頭年年來幫忙，我自己可貼不了呢。”

幾個人三五下貼完了所有門窗。

老太太讓他們進屋里烤烤火再走，沈佳婉拒，“您知道的，還有張奶奶呢！”

老太太點頭，“瞧我這記性，快走吧，別讓小張等急了。”

貼完最后一家，天慢慢黑下來，街上也熱鬧起來，紅彤彤的燈籠照亮了整條街。

街上格外熱鬧，許多買小吃和煙花爆竹的，沈佳看著，都想要試試。

許青夏一把抓住她，“該走啦，明天再來玩。”

沈佳噘噘嘴，最后妥協。

云梨湊到燈籠下面，看了看手表，“剛剛五點多一點，玩一會也行。”

話音剛落，沈佳像撒韁的馬，飛奔過去要了一份臭豆腐。

云梨生無可戀，“為什么要吃這個啊！”

沈佳用竹簽戳了一塊想要喂她。

云梨捏著鼻子直搖頭。

沈佳嘟嘟嘴，把臭豆腐丟進了自己嘴里。

前面是個買首飾的攤子，云梨拉著沈佳飛奔過去，攤主正要收拾攤位，看著她倆，停住了手下的活。

幾人低頭挑選著，周秋妄也好奇地看了一眼。

不是很喜歡，既然耽誤人家收攤了，沈佳還是忍痛買了一個。

周秋妄一直低頭看手機，時不時抬頭看看她們在哪。

結果一抬頭，發現就剩他一個。

他扭頭想找找其他人，只發現了一個正在買點心的許青夏。

許青夏剛挑完，有人戳了一下她的臉。

她抬頭，發現是周秋妄。

他正看著她。

許青夏感覺兩只耳朵熱騰騰的，臉似乎也燒了起來，她把臉縮到圍巾里面，微微瞄著他。

許青夏發現仔細看周秋妄，他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有星星。

“怎么啦？”

周秋妄低頭看她，漫不經心地慢慢道：“我們走丟了。”

“小姑娘，你的酥餅和羊角蜜包好啦。”

老板叫她，她接過點心道謝，抬頭朝他笑道：“沒事，我知道回去的路。”

周秋妄一顫，眉心散開，“好。”

“別再跟丟啦！”

他點頭，許青夏看著他，擺陣下來，最終決定讓他拉著自己的衣角，以防又跟丟人。

燈籠很亮，照的她的臉紅紅的，周秋妄輕輕地拉著許青夏的衣角，緊跟她的步伐。

街上人來人往，有些擁擠，周秋妄一下沒拉住，被擠到了一遍。

他有些焦急地尋找著許青夏的身影。

沒有了那股拉扯感，女孩有點慌張地抬頭，一下子對上他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朝他招手。

擁擠的人群中，她被推搡著。

“讓一下謝謝......讓一下......”

“找到你啦！”

......

沈佳和云梨吃了一路，回頭才發現許青夏和周秋妄不見了。

她蹲在路邊“痛哭”道：“我的夏夏。”

云梨把壽司一下塞進嘴里，嘟囔道：“窩......剛剛給秋妄哥搭......電話......了，他們倆......在一起......”

沈佳“哦。”了一聲，把鐵板魷魚塞進嘴里，“那沒事啦！”拉著云梨沖向另一個小吃攤。

最后她拿著一根淀粉腸站在家門口朝云梨揮手。

也不知道夏夏回來了沒有。

好奇心促使她去許青夏家跑了一趟。

“夏夏～”

大門開著，沈佳進來，發現許青夏屋子里的燈亮著，正在房間里，她輕手輕腳地進來，想要嚇一嚇許青夏。

“嗨！”

許青夏一顫，回頭一看，是沈佳。

“佳佳！”

沈佳知道玩大了，主動求饒，“對不起啦。”她把淀粉腸遞給許青夏，試探道：“請你吃，別生氣。”

許青夏不領情，“不要。”

沈佳拿著竹簽雙手合一，“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許青夏這才接了竹簽，淀粉腸外面已經涼了，好在里面還是熱的。

沈佳在這邊呆了一會就走了，許聽跑到她的房間里，嘟囔著要許青夏偷偷給她吃點心，許青夏拒絕了。

許聽生氣噘嘴，許青夏拿起手機給她拍了下來。

她摸摸頭，“貪吃鬼，貪吃鬼，快退下！快退下！”

許聽搖頭晃腦，雙手放在腦袋兩邊，“姑姑壞！”

奈何不了，她無奈從兜里掏出塊小餅干。

“還沒刷牙吧？”

許聽兩眼放光，連忙道：“沒有！”

“諾。”

“姑姑是好人。”

許青夏苦笑不得，點了點她的小腦瓜，“小變臉鬼。”

......

許青夏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脫衣服的時候，從口袋里翻出了一條紅繩，中間是一個小知了。

知了是冷色調的玉石雕刻而成。

她正疑惑，想了一下，確定了出自誰手。

“夏夏！”她房門沒關，沈佳瞄了一眼，沖進來。

些許無奈，許青夏嘆口氣，問道：“怎么啦？”

她撲倒床上，拿出手機，“嗚嗚嗚，我姐說給我個驚喜，給我買了個手機，我們能打游戲啦！”

“就知道玩。”

“嘻嘻，好玩為什么不玩。”

許青夏拿起床頭的手機，“我們加個好友吧。”

“！”沈佳睜大眼，驚喜道：“太好啦！我加你！”

許青夏報了手機號，沈佳成功加上她的QQ。

“夏夏你QQ名怎么就一個字母X啊，給你差評哦！”

她打個滾，“我們拉個群吧！梨梨的手機號......等我回家一下！”

沒幾分鐘，沈佳回來再次撲到許青夏床上。

“加上啦，我把你拉進來。”

“梨梨的QQ名叫梨不甜，哈哈，梨可甜啦。”

云梨那邊也給她發了好友申請。

佳佳大魔王：[咪西咪西，今年除夕怎么過？]

云梨是在線的，回道：“該怎么過怎么過。”

許青夏剛剛同意好友申請，橫幅彈出消息。

“梨不甜”邀請“ZQW”進入群聊。

沈佳嘟噥道：“這是誰？”

許青夏回：“不知道去，看梨梨怎么回吧。”

梨不甜：[這個是周秋妄。]

群里安靜了幾秒，沈佳打破平靜。

佳佳大魔王：[收到！]

許青夏不知道怎么回事，“噗。”地笑出了聲。

沈佳兇兇地看她，“哼哼哼，笑什么！笑什么！”

她捂住嘴巴，“我沒有哦！”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沈佳踢掉拖鞋，躺在她床上。

“我今晚跟你一起守歲。”

許青夏滑動手機屏幕，輕聲道：“好。”思慮了一下，她接著道：“跟你爸媽說了沒有？”

沈佳眼神黯淡起來，又笑笑，抬頭道：“當然啦！”

......

臨近凌晨，大街小巷傳來煙花和鞭炮的聲音。

窗外是人間煙火。

沈佳窩在許青夏懷里打游戲，許青夏在查英語語法。

“啊啊啊，救我救我！”

沈佳哀嚎幾句，平靜下來，許青夏瞄了一眼，沈佳處于灰屏狀態。

——她死了。

沈佳抬頭戳她的臉蛋，眼睛一亮。

“快，你也下一個，跟我一起玩。”

許青夏疑惑道：“什么？”

她復活了，沈佳操控著屏幕上的人，回道：“游戲呀，叫王者榮耀。”

她搖搖頭，“不要。”

沈佳又“死了。”她朝許青夏撒嬌。

“夏夏寶寶，下一個嘛，你保護人家，人家就不會老是鼠掉啦。好不好嘛，行不行嘛。”

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她去下載了一個。

“我是Q區的，記得QQ登錄呦。”

“好。”

許青夏登陸后，沈佳直接邀她進了房間。

“唉？梨梨也在，我拉她進來！”

云梨進來之后，沈佳打開麥克風。

“梨梨！我們三排！”

“唉！夏夏也在啊，我看看，周秋妄也在，我們四排吧，介意嗎？”

“不介意。快邀快邀。”

許青夏也輕聲道：“不介意。”

云梨把周秋妄拉進房間。

“你們倆在一起呀？”

沈佳回道：“我在夏夏家里。”

......

沈佳打了幾把，昏昏欲睡，云梨那邊也撐不住了，跟兩人道了幾句后退出了隊伍，周秋妄也跟著退出。

1:20。

許青夏關了門，沈佳的手機放在床頭柜上，鉆進被窩。

手機震動了一下，彈出消息。

——ZQW申請添加好友。

她皺眉，點了同意。

正當她還在考慮要不要先發個小表情包的時候，那邊發來消息。

ZQW:昨天謝謝你。

許青夏莞爾，回了個不客氣的表情包。

思慮良久，她編輯了一下又刪除，最終發送。

X:那個知了是你送的嗎？

一秒，兩秒，三秒.....

微妙的感覺。

通知聲率先打破平靜，許青夏把蓋著的手機拿起。

ZQW:是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窗外鞭炮聲還在響，月色皎潔，星星閃著，明天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