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刺眼，樹葉折射刺眼的光。
小老太很早就起床了，她推開門看了看還在睡覺的許青夏，又輕輕地關上門。
許舟要來這邊，今天是中秋節，許舟一家每到這個時候都要來她這里。
她去廚房打掃了一會，又把院子掃了掃，把其他能擦的東西都擦干凈。
小老太決定早早地去買點新鮮的肉和蔬菜，囡囡沒找她的話，看到電動車沒了就會知道她去買菜了。
小老太推出電動，想著需要買點什么。
囡囡喜歡吃排骨，多買一點，給囡囡做糖醋排骨，還有雞鎖骨，一會買一點帶回去。
陽光刺眼，她帶了頂帽子，和同齡人相比，她還是青絲，沒有幾根白發。
小四見著她，吆喝道：“許嬸啊，來看看，新鮮的排骨。”
“行，小四給我拿一條吧。”
小四翻了翻案板上的肉，拿出一條，“好嘞，您看看這條怎么樣？”
小老太點頭，“好，就這個了。”
“好，108許嬸您給我100就成。”
小老太笑了笑，“那就謝謝小四了。”
“哎呦，許嬸跟我客氣啥，要不是大伯，我當年都不知道咋樣了呢。”
小老太又去買了點別的東西，最后給許青夏帶了份雞鎖骨。
......
許青夏是被小貓吵醒的，兩個小家伙應該是餓了，一直在她肚子上踩奶，還朝著她喵喵叫。
難道姥姥沒有給他們弄點東西吃嗎？
她把頭發抓順，穿上拖鞋，抱起兩只小家伙去客廳。
姥姥買的羊奶粉放在哪里了？
許青夏把小貓放下，最后小柜子里面找到了小老太買的羊奶粉。
喂好小貓，許青夏發現小老太原來出門了。
她抬頭看墻上的日歷，九月十八。
農歷的八月十五。
舅舅，應該是舅舅一家，他們應該會來看姥姥。
每次這個時候，她都會像外人一樣，每次都覺得姥姥和舅舅才是一家人。
許青夏摸摸小貓，有些心不在焉。
兩只小家伙喝完就很快睡著了，她輕輕抱著兩只小家伙到自己房間，放在紙箱子里。
突然有點不開心，但又不知道怎么辦，她在床上躺了一會，覺得也沒什么，舅舅舅媽對她也挺好，小侄女也很可愛。
......
鐵門被推開，接著是小老太的聲音。
“囡囡，快來。”
許青夏立馬跑出來，小老太買的東西不少，腳都沒地方放了。
小老太把掛在手把上裝有雞鎖骨的紙袋遞給她，“囡囡拿去吃，剛剛炸好的。”
“謝謝姥姥。”許青夏接過。
“等會你舅舅一家回來。”
許青夏點頭，“我知道，今天是中秋節。”她從袋子里拿了一塊雞鎖骨喂了柏柏。
“姥姥.......”許青夏欲言又止。
小老太把定西拿下來，扭頭看她，問道：“怎嘛啦？囡囡？”
許青夏搖頭，“沒事。”她把紙袋放在桌子上，“我來幫你洗菜吧。”
小老太接了一大盆水，把蔬菜和肉全放了進去。
“好，囡囡幫我把豆角折一下吧。”
“好的。”許青夏拆出一把豆角搬著小凳子坐在自來水龍頭邊。
太陽很毒，許青夏把小板凳挪到柿子樹底下，開始折豆角、削土豆。
小老太在屋里忙活著，有天然氣，許舟去年給小老太裝的，不用許青夏幫忙燒柴火。
許青夏折玩豆角，把客廳的小搖頭扇搬到廚房角落，對準冒煙的鍋吹。
她抬頭對小老太笑：“這樣涼快一點。”
“哎呦，囡囡去屋里吧，這邊熱死咯，我再加一下調料就好啦。”
小老太蹲下來找調料，許青夏左腳剛踏出門，小老太又叫住她：“囡囡，幫姥姥去買點干辣椒唄，家里的居然用完了。”
許青夏回到：“好。”
她從自己房間拿了點錢，出去了。
水泥路兩旁梧桐樹居多，樹蔭下并不怎么熱，蟬鳴刺耳。
她無聊地踢著小石子，小石子一下子蹦了幾米遠，踢著踢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干貨店。
“徐叔叔，要十塊錢的......”
“老板，給你錢......”
許青夏抬頭，有些驚訝道：“啊，你也來買東西呀！”
話落許青夏就后悔了。
感覺有烏鴉從頭上飛過，許青夏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白癡，店又不是她家的，還不允許別人來么？
干貨店老徐笑著問她：“小夏要什么？”
她尷尬道：“十塊錢的干辣椒，謝謝徐叔叔。”
老徐接過錢，扯了個塑料袋，稱好遞給她。
許青夏提了辣椒就跑，路過小賣部，她摸了摸兜里多拿的錢，買了兩根冰棒。
她碎步跟上，叫住男孩。
“嗨，你吃不吃冰棒呀？”許青夏把另一根遞給周秋妄。
“不用了，謝謝。”周秋妄禮貌回答。
許青夏震驚，原來他會說話呀？
她驚訝道：“唉？你不是啞巴呀？”
感覺烏鴉又來了！
不用看，周秋妄不說話，明顯懶得搭理她。
許青夏一臉失望，“嗯......你不吃的話，就只能丟掉了，好可惜。”
周秋妄撇了一眼許青夏。
“你不能吃兩個嗎？”
許青夏回答：“這樣姥姥知道會說我的！”
“你不說你姥姥不就不知道了嗎？”
許青夏接著回：“我不能騙姥姥呀！”
周秋妄無言以對，他接過女孩遞來的冰棒。
包裝已經被許青夏打開，周秋妄拉拉包裝袋，試探地咬了一口。
好冰。
他不說話，身旁的女孩已經笑起來。
周秋妄偷偷瞄了一眼，女孩笑容燦爛，比陽光更滾燙。
“謝謝。”他伸出手從兜里掏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月餅遞給她。
許青夏愣了一下。
“回禮。”他接著道：“給你，我媽媽剛剛來的時候給我的。”
“你媽媽來了呀？”她這時候思路清晰，“給我了的話，你不就沒有了嗎？”
周秋妄搖頭，搖了搖手里的冰棒，“這不是有嗎？”
許青夏反應過來，嘻嘻地笑，開心道：“謝謝你！”
好傻的人。
男孩搖頭，“不客氣。”
直到家，看著停在門口的車，許青夏有點別扭。
“我到啦。”她朝他揮手，“拜拜！”
周秋妄不說話，直到女孩進去，他才揮了揮手。
許青夏輕輕開門，先溜進自己房間把小月餅放在書桌的抽屜里。
周秋妄的媽媽都回來了呀。
他的媽媽不是很忙嗎？
......
“囡囡，回來了呀。”藤椅上的小老太扇著蒲扇，柏柏正圍著曲卿，見許青夏回來，立馬跑到許青夏身邊搖尾巴。
許青夏摸了摸柏柏的頭，“姥姥，辣椒。”
小老太起身，拿著袋子進了廚房。
許舟妻子細細打量了一眼許青夏，半晌，她笑道：“夏夏又長高啦。”
許青夏低頭回道：“謝謝曲姐姐。”
許舟拍拍許青夏的肩，溫柔道：“洗洗手，準備吃飯啦。”
“好。”
......
“小曲，吃排骨。”小老太夾了一塊糖醋小排放進曲卿碗里。
“謝謝媽。”曲卿大方回道。
小老太笑的很開心。
“囡囡也吃。”小老太又夾了一塊給許青夏。
“聽聽怎么沒來呀？”
許舟低頭回道：“去她外婆家了。”
小老太嘆了口氣，“也好也好。”
飯桌上微妙的氣氛，許青夏幾口撥完飯，“姥姥，我吃好了。”
小老太看了看許青夏空空的碗，“這就吃飽啦？”
許青夏點頭，拿著自己的碗去了廚房。
洗干凈飯碗之后，她蹲在窗戶下，有點不想出去，有點不知所措。
她抱著自己的腿，把臉埋到頭發里。
“夏夏？”有人叫她。
許青夏抬頭，曲卿正好奇地打量著她。
她回道：“曲姐姐。”
“怎么啦？”
許青夏搖頭，“沒事。”
曲卿收斂了裙子，蹲下來，“有什么事可以跟姐姐說。”
許青夏吸了吸鼻子，還是搖頭，“曲姐姐我沒事。”
曲卿不說話，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她終于忍不住了，抱著曲卿小聲抽噎著：“曲姐姐，我的媽媽呢......”
許青夏想抬頭看曲卿，陽光刺眼，她又把頭埋下來，她的額頭抵著曲卿的胸口。
“我的......媽媽呢......”
曲卿心口最柔軟的部分被許青夏抵著，她輕輕拍拍許青夏的背。
怎么說呢......怎么說呢......
曲卿也有些慌亂。
半晌，曲卿輕輕拍著許青夏慢慢道：“夏夏呀，你的媽媽跟別人的不太一樣。”
許青夏有些疑惑，抬頭看她，“為什么？”
曲卿看著她，笑笑，用手擦干她的眼淚，輕輕道：“你的媽媽其實每天都在你的身邊。”
“她是一陣風，一場雨，她比任何人都愛你，她會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保護著你。”
許青夏看著她，“那她為什么不來見我，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她。”
“我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子，不知道她叫什么，不知道她為什么不愿意見我。還有......爸爸......”
曲卿一愣，不說話，抱緊了許青夏。
......
“媽，我覺得可以把青夏帶我們那邊，那邊教育資源更好。”
“青夏還小。”小老太倔強道。
“她開學就初三了，已經不小了。”許舟不解，接著道：“您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去那邊，如果您愿意的話。”
“這邊一個照顧您的人都沒有，您跟我們住一起，我們還能照顧您。”
小老太沉默不說話。
“阿舟呀，我就青夏一個了，我也空。”
“再讓囡囡陪我一年吧......明年再走吧......”
小老太的手不再扇蒲扇，她輕輕閉上眼。
“您想明白就好。”他接著道：“我是她親舅舅，不可能對她不好的。更何況她是我姐唯一的孩子。”
小老太點頭，“好......好......”
......
許青夏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了，小老太就坐在她的床上。
“囡囡醒了呀。”
許青夏一下抱住小老太。
“姥姥。”
“囡囡怎么啦？”
小老太身上的煙火氣息讓她安心，她說：“姥姥，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傻孩子。”小老太笑道：“你以后要上高中，要上大學，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姥姥不能一直陪著你。”
“可是我只想跟姥姥在一起。”
許青夏的眼睛和臉通紅，小老太摸摸她的頭。
“囡囡，只要姥姥在，姥姥就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