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7...

人群沸騰起來，世界變得喧鬧，浦江對岸的樓宇綻開奪目的光輝，巨型數字跳動到了新的一年。葉然和沈梓綺站在外灘的人群中，抬頭仰望異彩燈光所譜寫的華美樂章。好美，沈梓綺對著天幕和流光感嘆。葉然安安靜靜地看著，原來，送走即將逝去并且不再歸來的舊年，是這樣興高采烈的事情。

“葉然，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沈梓綺凝脂般的臉兒映射著夜空中的繽紛色彩，好看極了。她拉住了葉然的手，細膩的觸感和溫暖熱度從指尖傳遞過來，心跳得很厲害，葉然也不自覺地把沈梓綺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可另一方面，他又感覺自己只是站在由冰墻構成的安全區之內狡猾地吸取著沈梓綺身上的溫暖，這讓他對自己的厭惡更深刻了一些。夜晚逐漸靜寂，兩人走在歸去的路上，沈梓綺得回公寓，葉然得回宿舍，他們牽著的手兒終于松開，相互道別。新年的第一個夜晚，舊有的感傷和惆悵似乎延續了下來。

沈梓綺打開房門，客廳的夜燈仍散著昏黃的光，體態松散而又凌亂的顧妍妍斜躺在客廳沙發上。沈梓綺不由笑著走近她，班長，你怎么啦？顧妍妍聞到了熟悉的體香，開始笑咧咧地言語。她在新年晚會上被同學灌酒了。沈梓綺嘆息，她扶起顧妍妍顫顫巍巍地搖進臥室，兩個女孩相依著絆倒在床上。

沈梓綺幫著顧妍妍躺好，捋了捋發絲嘆氣：“太累了，我也該休息了呢。”

可是，顧妍妍依依不舍地挽著沈梓綺的脖頸，癡眼迷離地望她，然后竟然笨拙地撲吻到了她的唇上。

干什么！？猝不及防的沈梓綺拉開了床頭燈，可刺眼的光似乎并沒有讓顧妍妍清醒太多。

“梓綺...喜歡你。”

沈梓綺用力推開她，快速轉身而去，顧妍妍得倒的唯一回應只是她逃出房間的關門聲，所以，一切又回到了黑暗的籠罩。

直到臥室再一次被白茫茫的晨光浸滿，顧妍妍才發現自己躺在亂作一團的床上，她那仿佛有些受損的頭腦嗡嗡作響，本能告訴她需要喝一口水，于是她來到客廳，動作艱難地倒了杯溫水，昨晚的記憶隨著流入喉舌的水流一并涌現上來。

那該不會是夢吧？

顧妍妍“哐”地放下水杯后直接沖到沈梓綺的房間，已經沒人了。走進細看，一切隨身物品也沒了蹤影。沈梓綺真的離開了，還不能接受事實的顧妍妍立刻撥打她的手機，一條接一條地給她發消息，沒有任何回應。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沈梓綺的離去也是真的。顧妍妍孤坐到窗邊，茫然而又無所適從地看著外面的城市。她還不明白昨晚意識被酒精奪走之后的失控，不明白她對沈梓綺所釋放出的濃烈而又難以形容的渴望，她滿臉通紅，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思維和情緒同時亂作一團。

很快，她就開始堅信沈梓綺的離開應該歸咎于自己在意亂情迷之下的失態，她覺得自己肯定是不正常的，直到現在，那種讓她感覺羞恥的因子依舊奔騰在身體的每一根血管之中。